他认得出,这字迹是天启烈的。
好个锁心殿,难道二人的感情真的深厚到了如斯地步,竟连这所居处所,都要题字表达心迹。

锁心殿,三个字,诚如他现在的感受,真的想要将她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

其实她不知道,天启烈有何尝不是呢?若不是觉得自己得不到她的心,怎么会用这三个字来表达心境。

只是此刻的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以致于想法也有些偏激了。

轻轻一推,朱红色的大门悄然而开。

园内空荡荡的,也无侍卫把守,甚至连个过往的太监宫女都很少见。

天启炎心中暗叹:杺儿的性子依旧未改,不喜欢过多的人侍奉在身边。

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梓杺的居住的院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层叠不穷的假山,中间喷泉翻涌,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五光十色。

紧接着是一幢三层的阁楼,这便是梓杺的寝室所在。

天启炎踏入殿中。

竟也空无一人,他不禁有些奇怪,此时并非夜晚,殿外没有人守候就罢了,为何连这殿中也不留守一人呢?

穿过正殿,便进入了后园。

后园的景色,令他眼前一亮。

与其说是后园,倒不如用竹园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一望无际的竹林,青竹枝叶繁茂,密密麻麻排列着,中间是一座拱桥,桥下溪水潺潺。

忽地,一阵嬉笑声,自林里传来。

一阵诧异过后,天启炎向着声音出寻去。

竹林深处,建造了一座华丽小巧的凉亭,凉亭周边,栽种了几颗参天大树,遮挡住了午后的阳光。

树荫下,几个宫女欢快的追逐嬉戏,打闹玩笑着,还有几个太监和侍卫围在一起一石桌前,吃着东西,谈笑风生。

怪不得锁心殿竟不见一个宫人,竟全体凑到这里来了。

四下搜寻着梓杺的身影,果然,朱红色的凉亭中,梓杺一袭淡紫色衣衫,悠然的斜靠着围栏,坐在亭中,一头乌黑的青丝,松散在倾泻在后背,玉手轻轻托腮,静静的看着亭外的人嬉闹着,唇角勾起一抹恬静淡雅的笑容。

她的身影是那么的清丽脱俗,仿佛整个人融于天地之间,更加的为这副唯美的画面增添了色彩。

天启炎就这样望着她,呆呆的望着她,一时间,竟失了神。

直到一个宫女不小心撞到了他,才拉回神智。

那名宫女正是青儿,青儿转过身,望见天启炎,心下一惊,连忙跪地说道:“皇上恕罪!”

一语出,惊了众人,正在嬉闹的宫女,还有吃的不亦说乎的太监和侍卫,登时全都跪地讨饶:“皇上赎罪!”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压抑。

天启炎也有些恼火,他也不曾想破坏这融洽而又和谐的景致。

一直静坐在亭中的梓杺,也不得不起身,缓缓的向天启炎走来,在离他三步之远处,停了下来,俯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时,天启炎的眸中才起了一丝波澜,薄唇轻启,温和的说道:“杺儿,无须多礼。”

梓杺站起身,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皇上不必责怪他们,是臣妾让他们常聚在一起玩闹的。”

听完梓杺的话,天启炎不禁蹙起眉宇,自己无心怪罪这些人,她的求情根本就是多余的,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当真是这般残暴冷血吗?

“都下去吧。”半饷,天启炎才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是。”一众人,低声应道,便一哄而散。只有青儿离去之前,还颇为担忧的望了梓杺一眼,这使得天启炎心中怒火更甚,莫非她觉得自己会吃了她家主子不成?

究竟何时,自己与杺儿已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多时,林中只剩下二人。

“刚才的事情,你不要介意,容妃她怀了身孕,朕才会如此紧张,没别的意思。”良久,天启炎才呐呐的开口,说完,竟觉得心里更加的压抑,倒不如不说。

的确,梓杺听起来,心中更加的难过,没别的意思,那又怎么会怀孕,若是不发生什么,孩子由从何处而来?

纵使心中千般不快,梓杺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黯然的说道:“皇上并没有做错,如果换了臣妾,亦是会如此,事有轻重缓急,容妃的确比臣妾重要多了。”她的语气酸酸的,带着浓浓的苦涩。

岂不知这样说只是欲盖弥彰,更令人觉得她在生气。

果然,她的话,天启炎听了不但不生气,而且心中一阵雀跃,她这是在吃醋吗?

“杺儿,你在生气?你在为了朕吃醋吗?”天启炎明亮的眸中闪着喜悦,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被人看穿了心事,梓杺有些宭迫,却仍旧嘴硬,:“皇上莫要太自以为是了。”说完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水芙蓉怀了炎儿的孩子,她心中很不舒服,又酸又涩,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老是想着,若是怀着孩子的是她那该有多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她真的爱到如斯境地吗?

当初蔷薇怀有身孕之时,她有的只是震惊,心中反而一阵轻松,觉得她和天启烈总算有了一点希望,还替蔷薇高兴,而今,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距。

想起孩子,她便想了水蔷薇,有件事,是时候告诉她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天启炎听了她不敬的话语,并不生气,语气更加的温柔起来。

“我在想,皇上何时会将监视烈王夫妇的爪牙收回来!”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无法与他和平相处,也许是欠着天启烈的恩情,若是此事不妥,她的心便一日不安。

果然,天启炎脸色骤变,层层黑气围绕在头顶,胸中怒火中烧,为何她要如此,难道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吗?每次见面,都如此争锋相对,以致于不欢而散。

但他仍旧耐着性子,温声道:“我们今日不谈他,好吗?”

梓杺又何何尝想与她冷眼相向,只是一想到水芙蓉怀孕,二人在床上坦赤诚相对,缠绵恩爱的的场景,妒火直逼胸中,哪里还有冷静二字可言,“不行,烈王待我有恩,也曾经放过你一马,更可况你将太后伤成这般模样,气也该出了,为何还不放他一次,将他放逐边城也可。好过留在东都做个废人!”梓杺的语气坚定不移,一脸的决绝。

“沐梓杺,你给朕闭嘴!”话音刚落,天启炎便遏制不住的大喊起来,“你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是天启烈真的对你这般重要,你何苦留在宫中,跟他一起出宫好了,既然留在朕身边,你就应该明白,你究竟是谁的女人,不要朝三暮四,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处置你吗?”天启炎指着她,厉声的喝道。

“朝三暮四!”梓杺冷哼,“你凭什么单只要求我心中有你一人,凭什么要求我不许朝三暮四,你的女人只有我一个吗?你以为你是皇上就了不起吗?我有我的自尊,有我的骄傲,你既然娶了这么妃子,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只忠于你一人!”梓杺冷硬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高傲的说。

其实她心中是只有天启炎一人,只是听他这么说,不服气而已。

如月她可以不计较,毕竟人是自己塞给他的,可水芙蓉,她说什么也气不过,虽然,他现在需要水远山的支持,可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吗?表面上装装也就得了,难道水远山会问他自己的女儿,皇上是否宠幸与你吗?真的与你圆房之类的话吗?明明就是他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天下男儿皆薄幸。

“你···你····!”梓杺的话,显然令他震惊不小,竟然膛目结舌,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一直知道,梓杺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她朝气蓬勃,有时喜欢恶作剧,但在正事上,却无比的认真,他很欣赏她的个性,被她深深的吸引,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有如此想法,两个人爱情,似乎真的很不错,只是自己真的给得起她吗?

梓杺冷冷的望着他,有些挑衅的说道:“怎么了?尊贵的皇帝陛下,被我的话吓着了吗?”

“杺儿,你爱朕吗?”天启炎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伤感,他抬起双眼,眸中盈着深深的爱意,定定的望着梓杺。

梓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住了,这是个什么状况?

考虑了一会,梓杺决定实话实说,她苦涩一笑,:“若是不爱,哪里来的如此强烈的嫉恨?我好爱你,也好恨你,为什么要碰别的女人,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有了你的孩子,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既然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朕,为什么在朕最艰难的时候离开朕,嫁给天启烈,你可知,你的离开,对朕是多么大的打击吗?”天启炎没有回答梓杺,反而问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当初,她嫁给天启烈,这件事一直是自己心中的死结。

梓杺心中一怔,他终于问出来了,这么多日,她一直想要解释,却苦于没有机会,也没有找到赵添和,被自己一直搁浅。只是自己说了,他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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