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上突然传来一阵烤鱼的香味,吃到嘴里,夹生的鱼肉却带着一阵让人恶心的鱼腥味。陆小凤不是猫,却吃的比猫还要香,舔的比猫还要干净。
三天后,就在他准备吃第七条烤鱼时,船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雾蒙蒙的小灰点。

陆小凤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他只可以确定一点,那便是他将要抵达这座到过两次的小岛。

发现这座小岛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中年人正在旁边背着手遥望着正前方。

中年人道:“若是没有猜错,我们应该到了目的地。”

“一点都不错。”

“船舱里有艘小艇,你可以坐小艇过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上岛?”陆小凤问道。

“是的!”

“不需要上岛去补充水份?”

“不需要!”

“我已经到船舱看过,那里连一杯水都没有剩下。你们难道都不要命了?”

中年人默然半晌,忽然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拿自己的xìng命来开玩笑,只因离船的不远处有还有另外一条船来接应。”

“我为何没有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只因它在你可视距离之外。”

陆小凤又问道:“既然看不到,你又怎能肯定他们会在不远处接应?”

“你忘了一件航海的必备品,那便是望远镜。我们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却能远远的观察到我们,从而远远的尾随在我们身后。”

他虽然只在船上准备二十rì的饮用水,却已先给自己留下后路。也许陆小凤与众船员都不知此消息,从而督促陆小凤等人的做事效率。

中年人的行事之周密,显然已经超出普通人的预料之外。

小艇已抛入水中,陆小凤自己跳入艇中,向着小岛划了过去。

陆小凤再次登岛后显得格外小心,好像一个不留神便会遇到鬼,不注意便会被毒蛇咬上一口似的。

这里没有鬼,只有比鬼还要凶残的人。这里有毒蛇,但是,这里的人却比毒蛇还要毒上几百倍。也许只是针对他这种偷偷登岛,目的不良的人。

他在一弯清澈又冰冷的泉水边喝饱了水,又洗了把脸以后,现在才感觉jīng神奕奕的。

他又迈开小步向前走,走在那旁边满是绿荫的草地上。绿草、林荫、清澈的泉水,一切都和上一次相同,除了他自己,他的目的与心情已不同。

树林里本没有人,这时却有个人袅袅的走了出来。

陆小凤看到这人,眼睛突然发了直。能令他眼睛发直的人当然是个女人,美丽而又有韵味的女人。

他并不是个没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相反,他如果深夜还没有睡着的话,大多数都躺在不同女人的床上。

能令他眼睛发直的女人绝不多。所以,这个女人不但漂亮,而且非常漂亮。

她虽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裙子,但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无法遮住她那迷人的身材。

她右手握着一柄六尺有余的长弓,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手里若是拿着这样长的弓,走起路来一定不如平时自然的。

但她走路的风姿却还是那么美,足以令人看得眼睛发直。

若是她手里没有弓箭,说不定陆小凤连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这个女人忽然注意到陆小凤,抿嘴一笑,缓缓的朝他的方向走来。

陆小凤的心忽然跳了起来。

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绝不是一个很容易就会兴奋得心跳的人,可是他现在心跳的真厉害。

正好似,忽如一夜chūn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梨花没有开,陆小凤的菊花却差点就开了。

因为正在此时,弓弦声响起,三尺长的弓箭犹如毒蛇吐信似的随弦而出,快的如流星,又如闪电。

这一箭之威,虽不能穿云shè月,却也有开山裂石之威。

箭是从二十丈开外的地方shè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实在太快,快的让人无法思议,让人反应不过来。

陆小凤居然来不及退,也来不及闪避,他只能伸出手,用两根手指一夹。

这本是天下无双,并且万无一失的绝技,这一次也不例外,箭尖处忽然被他捏在指间。

这一次他却偏偏失手。

他的两根手指,能轻轻松松捏住刺来的利器,又怎会失手呢?

他刚刚捏住箭尖时便后悔了,只因这一箭的力道犹如三匹奔马拉的车向他疾驰而来,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抵挡,就连陆小凤也不可能捏住。

他的手忽然握住箭尖,人已开始倒退。借着箭的冲劲,瞬间便倒退七丈有余,这种反应简直让人无可思议。

七丈以后,力已将尽,箭势已弱,陆小凤身形一晃,堪堪躲过了这本应该把他shè个对穿的一箭。

箭余势未尽,又飞入林中,插入林中木质坚硬的松木中,整个箭尖都没入树中。

女子缓缓走来,一双寒星般的俏目冷冷的盯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看着她,忽然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好像这一箭没有shè中目标,完全是因为他的过错。

女子道:“看来你是陆小凤了。”

“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除了陆小凤外,还有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鸟不生蛋的话。”女子又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这世上奇怪的人虽多,却没有另外一个像你这样有特点的。”

“再奇怪的人,在你面前也会派不上用场。”

若是刚才那一箭shè向你,不论你是多么奇怪的人,也不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小人还是君子,好像都不会起多大作用。你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闭着眼睛等死。

“再奇怪的人,如果上岛也要先接我一箭。”女子道。

陆小凤皱眉,道:“就算你七十岁的老爸带着你七岁的儿子要上岛,也不会例外?”

“任何人都不例外!”女子怒道:“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再赏你十八箭。”

陆小凤正经问道:“这是谁定的规矩?”“我定的。”

“那么,你一定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你怎么知道?”

“因为,三十岁的单身女人,规矩总是有些特别的多。”

女子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弓弦已紧紧绷起,天地间也充满了肃杀的味道。

陆小凤怎会给她第二次机会,待他刚说完最后一句话,忽然凌空翻身,已经在眨眼间踪影不见了。

他在林中慢慢的踱步前进,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已经忘的干干净净,因为他心里有太多解不开的结。他交托给司空摘星的事,是否能顺利完成?就算他能找到青青,能不能带着她全身而退?若是司空摘星没有得手,那么青青的下场会是如何?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再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脑袋中的疑虑,差点使他自己的脑袋和一颗大榕树来个亲密接触。

在这危机四伏的小岛上,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与冷静。所以,在这里活下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想死,却有几十种方法可供陆小凤选择。

陆小凤迎着温暖并且cháo湿的海风走着,耳边微风忽起伏,远远传来缕缕古琴声。沿着琴音望去,他又看到差点要了他命的女子。

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死人的身材,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弹在琴面七根粗细不一的弦上,给他一种悠悠扬扬,如黄莺出谷,又如rǔ燕归巢的清新感觉。

佳人当窗弄白rì,弦将手语弹鸣筝。chūn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陆小凤觉得李白的《chūnrì行》似乎能体现出此曲中三成的意境。

若是孔子对于古乐的欣赏已到了“三月不知肉味”的痴迷程度。那么陆小凤愿意半年不吃肉,只为每天听一曲这靡靡之音。

曲毕,陆小凤很镇定走了过去,仿佛怕打扰到缭绕的余音。

没想到,女子更是好整以暇,自己悠然自得的把玩着古琴,好像眼前根本没有陆小凤这个人。

陆小凤只好先发制人,道:“我从西面来的,未想到往北走还可以见到你。”

女子道:“有谁规定,这条路只允许你一个走的?”

陆小凤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这句话该如何回答。

女子又道:“你欠我四钱银子!”

“我何时向你借的钱?”

“我们从未相识,你又怎会向我借钱呢?只因吃饭要付钱,喝酒也要付钱,就连急着赶路租辆马车也需要付钱,你听我一曲当然也要付钱的。”

“好像有些道理。”陆小凤笑道。

“再者说,此曲总比茶馆里卖唱的要好听的多。你认为值不值得呢?”

“简直太他妈的值了,就算再贵上一百三十八倍,也一定会有人听的。”

女子笑了,如花的脸庞,迷人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只要不是个瞎子,想必没有人会拒绝付这四钱银子的。

陆小凤也不是个瞎子,可惜他却偏偏好像瞎了一样。

只因他懂得,鲜花虽美,但是多刺,也许会刺破他的手掌,也可能会刺穿他的心脏。他也不得不谨慎一点。

陆小凤笑道:“我可不可以先欠着。”

“不可以!”

“为何不可以?”

“只有女人欠男人的钱,哪有男人欠女人的道理?”

陆小凤道:“可惜你忘了一点。”

女子道:“哪一点?”“有一种人谁的银子都会欠。”

“真有这种人?”

陆小凤笑道:“真的有!”“连我这种女人的银子都要欠着?”

“随便哪种女人都一样。”陆小凤又道:“那便是兜里比脸还要干净的人。”

女子道:“你知道我是怎样对付这种人吗?”

“不知道!”

“那么,你现在可以知道了。”女子顿了顿又道:“在你右边第七棵树上吊着一个人,你看到他,便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场。”

女子抬起头,向着右面的树林指点道:“你看到了吗?”

陆小凤当然忍不住要朝那边看去,只看到郁郁葱葱的一片绿,却没有看到半条人影,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陆小凤千算万算,可惜没有算到这一招。

他忽然听到一阵尖锐且奇异的声音从女子方向传来。

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间,七根琴弦已闪电般破空而来,琴弦的前端俨然是几根针,七根“透骨针”。

没有人能将“透骨针”发shè的这样快,这样准。

——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也许还有一个人。

陆小凤做梦也没有想到,此女子正是这个人。

最要命的却不是这七根针,而是第八根。

比蚕丝还要细的针。

更加要命的是,陆小凤居然左右都闪不得。针是横向打过来的,因此左右涉及的范围太大,他根本没有时间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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