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弘此去便是半月有余,一直未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戎狄人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大齐所有兵马聚集回来后,有四五十万之众,加上有沈越坐镇,又集合了大齐所有文臣武将,夺回京城也只用了七八日。

长亭公主随着戎狄人一块撤退了,戎狄人除了抢了些钱财之外,并未伤及太多百姓,京城和宫里并没有太多的伤亡。

毕竟经历了一场战乱,京中和宫中多出府邸宫殿都有损坏,昔日的蒋国公府被搬了个精光,显得十分落败。

虽然京城已经夺回来,沈越担心宫里会有戎狄人的余孽,宋云程怀着身孕,怕她受到伤害,便就让宋云程先暂住在蒋国公府里。

宋云程住的屋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她住进去,屋中的摆设与她还是蒋妍时在蒋国公府住的一模一样,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物是人非。

连蒋弘都长大了,还娶了妻子。

何青霞如今为人也和气了许多,对蒋弘的妻子陆姿言并不见为难,婆媳融洽。

今儿用早膳的时候,陆姿言迟迟未出现,瞧着何青霞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正欲打发丫头去唤一唤,陆姿言的贴身丫鬟就匆匆过来禀道:“禀皇后娘娘,老夫人,夫人她身子有些不适,差奴婢过来禀一声,不与您们一块用早膳。”

未见宋云程动怒,何青霞便就冷声怒道:“皇后娘娘在这儿,也太不知礼数了!”

何青霞见着是真怒了。

宋云程见过陆姿言,知她也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便道:“想是身子是不舒坦,弘儿在外征战,她心里担心着怕是病了。”说完,又担心的与那丫鬟问道:“可有请过大夫来看?”

“正要去,还未来得及。”丫鬟恭敬的回答。

宋云程道:“罢了,也莫去请了,本宫与老夫人过去看看她,本宫替她诊脉看看。”

“是。”丫鬟应下,便就前面引路带着宋云程和何青霞往陆姿言的住处去。

陆姿言住的屋子里,点着浓郁的香,宋云程才一进去就有些不适的皱了眉,问了句:“怎么用这么浓郁的香料?”

丫鬟恭敬回道:“先前有大夫给夫人看过, 说是夫人身子湿气重,屋子里用些香熏熏,蒋国公出征后,夫人又是一直夜里难寐,所以又多加了些安眠的香料。”

陆姿言见着宋云程和何青霞过来,忙要起身来行礼。

宋云程赶紧着拦住她:“病着就莫行这些虚礼。”

说罢,伸手在陆姿言手腕诊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放开手来,忙与丫鬟吩咐道:“赶紧着将这屋子里的熏香都撤掉,屋子里门窗都打开来,将这些香气吹散。”

丫鬟们不敢有疑,赶紧着去办了。

接着,宋云程又道:“我再开个安胎的方子,你好生休息就什么什么大碍了。”

宋云程这话,让何青霞、陆姿言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好半晌,何青霞才露出笑颜来:“皇后娘娘这意思,是……是姿言有身孕了?”

“我真的有了身孕?”陆姿言也是不敢置信,嘴角却已经挂着满足幸福的笑意。

宋云程点头:“是的,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可要好生调养身子,莫太劳累了,也别总担着心,对胎儿不好,往后这屋子里的香也别再用了。”

“是,多谢皇后娘娘。”陆姿言高兴应下。

何青霞也紧着去张罗丫鬟婆子们给陆姿言准备调养身子的吃食,又是派了人给陆姿言的娘家报信。

宋云程也觉得心中愉悦许多,这可是她的小外甥。

宫里那边,沈越都肃清了,将宣宁宫打扫布置了一番,便就接了宋云程回宫。

宋云程这一回宫,宁寿宫的几位太妃都前来给宋云程请安,见着故人,宋云程也是颇多感慨。

在宫外虽不足一年,可发生的事都比在宫里一年都多,京城又被戎狄占领过,此番大家都还活着,也着实不易。

“虽说戎狄打了过来,那个长亭公主倒也不坏,有约束戎狄人,这才让我们免于遭难,只是那些嫔妃被冲散了,有几位遭了难。”余太妃感慨道,眼神慈爱的看了一旁玩耍的二公主许久。

宋云程笑着抿了口茶,后宫里的许多事情都是余太妃和王太妃在打理着,她才回宫里来,还尚未来得及与春香询问宫中的诸多事情。

便与余太妃问道:“眼下宫里的情形如何?怎么不见嫔妃过来请安?”

余太妃叹了声,回道:“眼下后宫里只有四五位嫔妃,她们受了惊吓一块在春心堂里住着。”

“这是怎么了?”宋云程疑惑问,虽然沈越的嫔妃并不多,可按着朝臣要求,也是选了还不少的嫔妃,御女、宝林、才人一大堆的。

“唉,戎狄人刚进宫里来,长亭公主就将后宫这边控制了起来,也不许戎狄人让后宫来,可是,还是有戎狄人闯了进来,糟蹋了好些嫔妃。后来,想是长亭公主也觉得自己个儿护不了后宫里的嫔妃,就故意的给她们留了条出宫的道,许多嫔妃就偷偷的跑出了宫,不幸运的被抓了,杀了。”

王太妃又接着余太妃的话继续道:“我们这些太妃因着都是住一块的,方便保护,长婷公主派了一队兵马过来保护,即便有戎狄人想冲进来,也能抵挡到长亭公主赶过来,索性我们都无事。”

“长亭公主也是个好人。”宋云程道,对长亭公主更多了些欣赏和喜欢。

余太妃接了句话:“可惜了心里向着戎狄。”

宋云程许久不言,这宣宁宫里,怎么说话,都觉得不热闹。

半晌,似乎茶都凉了,余太妃又询问宋云程:“皇后娘娘,那几位嫔妃该怎么安置?还有,眼下皇上回京收复了京城和皇宫,好些之前逃出去的嫔妃也有想回宫里来的。”

宋云程微微垂眸,神色黯然,良久才道:“容本宫想想。”

宫里这样幽冷漫长,既都已经逃了出去,又何必再往这个冰冷的笼子里钻,苦了自己一辈子,委屈寂寞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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