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近来一直心事惶惶,自那日宋云程告知她杨淑妃和萧充仪都已经怀上身孕,她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妃嫔,而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即便所有人都相信了她腹中的孩子的确是皇上的,皇上也不一定会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说不定还真要冠她一个淫秽后宫的罪名。
若是让她的主子杨淑妃知道,依着杨淑妃的心思,定然是第一个不放过她。

“素心姐姐,您这是怎么了?”素心一没注意就直接往对面端着花盆过来的宫女身上撞去,幸亏那宫女眼疾手快,快速的别开了身子,还扶了素心一把。

素心抬起头来,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没事,没事,刚想主子吩咐的事请出神。”

宫女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将手里的花盆递给素心,道:“这是贵妃娘娘要的花,既然您都过来了一趟,就劳烦您帮着带回宣宁宫吧,花苑房里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花苑房来了。那宫女将花盆塞给她,就跑开去忙了。素心也没说什么,抱着花盆回了宣宁宫里。

宋云程正和绛云在下棋,见素心走进来,宋云程示意绛云先下去,才对素心道:“素心,本宫看近来脸色不好,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其中利害,这女人怀孕,可是瞒不住的。”

“奴婢……奴婢一切都听主子的!”素心想了许久,跪下道,她不敢奢求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只要能她能够活着就可以了。

宋云程示意素心起来,冰冷的瞥了她一眼,道:“那瞒着本宫的那些事,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全都告诉本宫才是。”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素心犹豫许久道。

宋云程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扫落在地上,厉声道:“从你到本宫身边的第一天,本宫就知道你是杨淑妃安排的人。虽说你是杨淑妃的人,你也摸着良心想想,本宫可有苛责亏待过你?”

素心被宋云程这话吓得一惊,她掩藏的如此之好,也甚少将宋云程身边的事全部告知杨淑妃,这就是为了保证她不被宋云程怀疑,可是没想到从她处心积虑的到宋云程近身伺候的那天起,宋云程就已经将她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她颤了颤身子,还未站起来又跪了下去,磕头连忙招供道:“奴婢都说,就像是贵妃娘娘所知道的那样,奴婢是淑妃娘娘故意安插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就是为了监视贵妃娘娘的一举一动。可是奴婢从未害过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再给奴婢一次为您做牛做马的机会。”

宋云程还是将素心扶起来,示意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道:“本宫说了,你是个聪明人。素怡和素芳本宫都没有留下她们,唯独留下了你,你是杨淑妃的眼睛,同时也是本宫眼睛。事已至此,杨淑妃断然不会再留你,你若是想活命,想要你腹中的孩子活命,你只有成为本宫所利用。”

听着宋云程的意思,不止是她能活命,连她腹中的孩子也能活命,素心连忙表决心道:“贵妃娘娘说往东,奴婢绝不往西。日后,奴婢不仅是娘娘的眼睛,还是娘娘手中的利剑,娘娘要刺谁,奴婢就会刺谁。”

宋云程满意的点着头,同素心道:“本宫不止会保你活命,保你腹中的孩子,还能让你成为皇上嫔妃,在宫里再也不是奴婢,而是主子。不过,本宫同样也能让你失去一切。”

“奴婢明白。”素心恭敬的应下。

“好了,你下去吧。等会本宫会让绛云端安胎药过去给你喝。宣宁宫里的事也不用你再去做。莱芜殿那儿苏才人已经搬走了,在皇上回宫之前,你就住在莱芜殿,本宫会选几个伶俐的宫人去莱芜殿里伺候你。以后,你就是主子了。”宋云程摆了摆手道,又喊了两个宫女上来随素心去莱芜殿。

素心起身谢了宋云程,就随着宫女往莱芜殿去了,此后,她可是主子了,再也不是宫里卑贱的奴婢。

之后,宋云程又差人去佛堂将素心曾经得过圣恩的事以及素心已经怀上龙嗣的事告知了王贤妃。皇上子嗣,自然非同小可,王贤妃自然也亲自来宣宁宫里看过素心,嘘寒问暖一番,又示意宫人仔细照顾。

王贤妃本就不怎么管后宫的事,正好就借着素心怀上龙嗣的借口解了宋云程的禁足。她同宋云程道:“素心姑娘是宣宁宫的人,如今她怀上龙嗣,宣宁宫自然功不可没,素心姑娘这儿还需要贵妃娘娘多照料。臣妾礼佛多年,早已不问后宫之事,也还请贵妃娘娘多协助本宫。”

宋云程笑着道:“贤妃都已经开了口,本宫自然竭尽所能。”说着又让绛云拿来一串佛珠递给王贤妃,道:“这是经大师开过光的檀香木佛珠,本宫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贤妃了。”

王贤妃接下看了眼,浅淡的笑着向宋云程道谢,随后便离开了宣宁宫回了她的佛堂里。

解不解禁足着实没多大的关系,现在外面酷暑当空,即便不禁足,宋云程都甚少出去。

林怀英来了几回碧霞居里要同沈越商议一些朝政大事,沈越一直以身子尚未复原的借口推脱,今日林怀英又来了。

“日前各省的贪官污吏被斩杀,官员空缺很大,京中有不少闲职或是等候官职的朝廷命官,他们有不少人呈了帖子上来,请求派往各省为官……”

林怀英的话还未说完,沈越就将他的话打断,道:“本王只会行军打仗,对于朝中大事知之甚少,也兴趣颇乏,林大人是皇兄最信任的人,又是吏部尚书,安排官员调动的事林大人做主就行了,然后将折子传给在冀州行宫的皇兄过目便可。”

“是。”林怀英躬身应下,又道:“还有一事……”

沈越又将他的话打断:“若是急事,林大人与众位大人商议过后先决断了再写折子传到行宫禀明皇兄,若非急事,林大人就先传回行宫请皇兄定夺。本王不懂朝中之事,怕误国害了百姓。”

听沈越这话,林怀英真的放了心。他虽是忠于沈洛,可他更是心怀庙堂,比沈洛更关心民生,更关心社稷江山。朝中的乌烟瘴气他早已忍受不了,眼下沈洛能够肃清朝廷的贪官蛀虫,林怀英觉得大齐摇摇欲坠的江山出现了一丝的光亮和转机。

各省的官员空缺很大,林怀英又正好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调动,他首先安排的都是些与他亲近的人去接任各省中重要官职,另外,他也暗中调查了不少京官,将杨家和蒋家、王家、赵家的势力削弱了不少,他林家的势力空前鼎盛,除了蒋家还有个蒋家军之外,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超越蒋家最甚之时。

宋云程忧心的同沈越道:“林怀英可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今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太过强盛,恐怕会对你不利。”

沈越听此一笑,安抚宋云程道:“蒋家也曾是对皇兄忠心耿耿,也曾掌控了半个朝堂,若非是蒋家有个蒋家军让皇兄忌惮着,恐怕蒋家早已不复存在。皇兄本就是疑心之人,林怀英如今权势滔天,皇兄再信任他也会设法除掉他,至于其他大臣,自然也会在旁推波助澜。林家一灭,真正对皇兄忠心的大臣可就不多了。”

宋云程豁然开朗,想来林怀英的势力扩展,中间少不了沈越的帮忙,看来沈越离登上皇位真的很近了。

只是却不见沈越的笑意,他一直阴沉着脸,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宋云程问了句:“怎么,可是朝中还有让你忧心之事?”

沈越长长的叹了一声,悲愤的道:“是北边。之前小胜了戎狄族后,皇上又命人继续追击戎狄族,前两日北边传来消息说宋老将军被指为副将带领十万将士从右翼伏击戎狄人,哪知反中了埋伏,十万将士和宋老将军被冲散,死伤无数,几乎无一人返回。新去的陈将军带着十万蒋家军和二十万的辽东军正面迎敌,虽然小胜,却是死亡惨重,整合点数后,蒋家军死两万人,伤三万,辽东军死五万人,伤两万人。随着宋老将军去的十万蒋家军无一人生还,大漠里风沙漫天,连着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估计是被黄沙掩埋了。”

宋云程一时呆愣住,原先镇守在北边的蒋家军二十万,如今就只剩下不足八万,还有三万是伤员,沈洛这是要攻打戎狄,还是在借着这个法子来削弱蒋家军啊!

眼下北边剩余的辽东军和蒋家军加起来,不过二十万的兵力,若是不增兵,估计连这二十万的兵力都要被戎狄族给吃了下去。

沈越郁色的道:“朝中大臣都已经上奏劝谏皇上收兵,退回原先的防线,皇上不听,执意继续出兵讨伐戎狄。蒋弘已经带着招募的新兵北上了。皇上是宁可放戎狄族入关,也要先除掉蒋家和宋家的兵力。”

宋云程惊愕的抬头看向沈越,问道:“北方战事惨败,是皇上故意所为?”看沈越点了头,宋云程又担心起蒋弘来:“那蒋弘此去也必然是有去无回了?”

沈越没再回应,看宋云程忍着悲伤愤怒,眼眶盈泪的模样,叹了声,将宋云程拥入怀里,道:“我知道你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我不会再让蒋弘有事,若有那一天,我会亲自披上铠甲去战场救他回来。”

宋云程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却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将沈洛的罪行记下,她发誓,若是蒋家的人再有任何差错,她定然会立刻要了沈洛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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