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伴随着黑夜,一起降临这个美丽的乡镇,说是乡镇,其实不过几十户人家的山间景园,一个恬静的地方,有湖,有山,晚上还有几声被惊扰的狗叫声。
山间小镇中,有一所老旧的古建筑,因为有十几间屋子,便被本镇的人当作宾馆来让客人暂住。

今晚的月亮已经亮了半天!银sè的月华洒下,又清晰的显出刚刚停止的雨迹。几片带着雨痕的蕉叶,还在轻轻摇摆。

蕉叶旁边,也就是古建筑东侧的一间厢房,在这静怡的黑夜中,猛地亮起一丝红芒,随后红芒愈演愈烈,不一会时间,整间房子就都变成了血红sè!

这里是山间一处景园,地方美,人心也美,对所有来客都十分热情,对在这里暂住的人,当然也很是上心,半夜时候,还有当地人来此探望一番。

“东侧角落一间厢房中,住着一位前天刚来的年轻人,这时候应该睡着了!”

巡夜的当地人,手执电筒,轻手轻脚经过这间厢房,不忘把手中的灯光向这间屋子旁边移去,又回头望了望这间厢房,转身缓缓离去,“明天让老婆子做玉酥花麻糕,请这个小客人吃!”一句悄声的低语随着风儿飘散在黑夜中。

当地人自顾自离去,耀目血红sè芒也自顾自的绽放,屋子里,丝丝火舌不停的缠绕在静静熟睡的客人身上,噼里啪啦。

熟睡的客人猛地睁开眼,静静看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烈火,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点情绪。

“我又想起了以前,我又在回忆生前...”

万丈火海,熊熊燃烧,整个视野,全是这血红sè的火焰,天上地下!

除了火焰的颜sè,整个世界就剩下黑红sè的荒芜,没有rì光,更没有星光。

一个孤魂轻轻的在荒芜的焦土上行走,漫无目的!

火焰哧哧的烧着他的身,锋利的焦土,狠狠的割着他的骨。

本算的上清秀的脸,现在却是如此苍白黯淡,无神的双眼,没有焦距,他在孤独的游荡!

游荡在这个荒芜森然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

“哦!对了,这里是地狱,我已经死了!”

轻轻的自语,只剩下自言自语,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人,只是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脸sè苍白的可怕,眸子暗淡到无光。

偶尔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那是一个又一个忍受不住酷刑的亡魂,在惨叫。

地狱的火焰很可怕,不熄不灭!

地狱的焦土更可怕,比刀尖还要锋利,割烂他的肉,切破他的骨。

但是还有一种刑罚比这火焰、焦土还要可怕,无尽的凄凉、无尽的孤独,无尽的相思!

这个孤魂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他很年轻,这么年轻怎么会在地狱中受苦?他明明还能再活二十年,四十年,或者更久!

孤独的久了,就会习惯xìng的回忆,越回忆,就越是眷念,这个孤零零游荡的游魂,在思念着,想念着从前,那是一个明亮却叫人痛心的世界。

........

“喂?你是谁呀!”

和想象的一样,另一头很快接起了电话,声音清脆悦耳,却有着浓浓的疲意,是一个女人。

“月琼,是我,夜风。”

夜风人比较清瘦,声音却沙哑低沉,很有磁xìng。

“啊?真...”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得夜风的声音,明显很激动,连刚才的疲意都瞬间消散。

“等等,我有事要对你说!”

“我不想再继续这段感情了!”不等那头的人答话,夜风再次开口。

“什..么,夜风?”

电话那头的女人,瞬间从惊喜变成了惊呼,声音在颤抖。

“实话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夜风沙哑的声音,在说这句话时,更显得冷漠了许多。

“不会的,你不是那...”

电话里的声音,不在颤抖,强行镇静了下来,不过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我不是那种人?”

“呵呵,好了,不要在天真了,我给你打电话,只是告诉你一声!!”

“就这样吧,以前的电话我扔了!”

磁xìng的声音,越发显得无情,夜风说完这句话就要挂掉电话。

“不会的,我懂你的,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

已经离开耳朵的听筒,依旧清晰的传出女人的声音,还是那般清脆。

砰!狠狠将听筒压下,清秀的脸,因为用力咬合的牙,变得有些狰狞,夜风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双手狠狠握成拳头,努力缓解着他的情绪。

无力的撑在桌子上,眉头紧紧皱着,刚才女人的话他听得清楚,和他想的一样,琼儿懂他。

墙上老旧的摆钟卡塔卡塔的走,除了钟表声,屋子里就剩下夜风清晰的呼吸声,静寂了不知多久,情绪才缓解过来,舒展开了眉头,他现在在哪,他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琼儿...

........

咚,夜风双手撑着身体,浓浓的苦涩压的他快窒息,狼狈的跪倒在黑红sè茫茫的焦土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无止尽的思念,这一刻猛烈的冲击而来。

“爸,妈,琼儿!我不甘心!”仰头向着灰蒙蒙的天空怒吼,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以前熟悉的星空,只有熊熊的烈火,天上、地下。

灰sè的天,伴随着浓浓的火浪蔓延,蔓延到哪?看不到尽头!

红sè,血sè!刺目的红!

脚下是无边无际的血红sè焦土,崩着口子的被血液黏糊的焦土。

一切都是焦sè,黑红sè!除了焦土还有焦山,一座座林立,布满火焰的黑红sè的荒山。

火焰炙烤着天地间的一切,那荒山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夜风只看到荒山的半层,有残肢断臂突显出来,这竟是尸体堆积成的尸山。

焦土无止境的被火焰灼烧,早已被烧炼的刚硬锋利无比,轻轻一个迈步就是无数个深浅不一的伤口,火焰顺着伤口,烧进体内。

每一步,都是深到骨髓的痛,每一步,都是一连串的血迹,遍布眼界的红sè焦土,原来这红sè,全是血液染成。

红sè的血..就像火红火红的烟头一样...

......

平躺在湖畔,夜风静静看着蓝蓝的天,天宇中云彩很少,只有寥寥的几朵,显得整片天宇很是空旷。

夜风看着看着就不由闭上了眼,天空、湖泊、绿山这些都很美,他非常喜欢,尤其是身侧的湖水,可正因为喜欢,所以闭上眼。

嗤!

不由自主间,夜风点燃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俩口,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龙,似乎将能将一些烦心事也一并呼出。

刚抽几口,他猛地将其熄灭,似乎清醒过来,急切的站起身子,甩起胳膊把烟头仍的老远,力气用大了些,身形歪斜着又打了个踉跄,看着变成一个黑点的烟头,他心头一股邪火升腾,顿时大声的吼叫起来。

“老子不甘心啊!草!!”

夜风家庭条件与大多数平凡人一样,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家中一共三口,他母亲因为身体有恙,不好去工作,整个家庭的生活来源,都担在了他父亲身上,本来就不富裕的家,随着夜风上了大学,越发不堪重负。

夜风的三本大学在南方,学费一年一万五,这一下子就去掉了整家三口的一半血汗,这只是夜风大的花销,如果细算,还要扣除一大笔。

他一进大学便找了个兼职,虽然分担了生活费,仍旧觉得太过亏欠爸妈,越发是过年回家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爸爸那满头,触目惊心的白发。

第一眼看到他爸爸浓浓的白发,夜风差点没能忍住,急忙撇开眼睛,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那时候他就发誓,他这辈子一定要有出息,让他爸爸能尽快休闲下来,挺起微驼的背,开心无忧无虑的活着,不在劳累。

可惜,这个世界太过残酷,自从三个月前拿到一张薄薄的白sèA4纸,让他这满腔的火热,顷刻被浇灭,彻彻底底的凉透了他的心,一张薄的要命的纸。

想到这,坐在湖畔的夜风,往前稍稍倾了倾身子,抓起刚才脱下的外套,从里兜中掏出了这张该死的白sèA4纸。

.................

“吼,、、”

一阵阵痛苦的嚎叫,不间断的传进夜风耳中,惊醒了深陷回忆之中的夜风,放眼望去...

没有边际的火焰,漫天漫地的猩红sè的火焰,火舌缭绕,不熄不灭。

他呆呆的看着,看着面前这黑红sè的调子单调却让人绝望。

火海中,焦土刀山之上,无数人影挣扎、嘶吼,死去活来。

无数人影翻滚、呐喊,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无动于衷,眼睛甚至眨都不眨。

冷漠、无情、似乎那死去的不是人,而是蚂蚁!

看着死去的人,一点点没了动静,活着的人终于不在痛苦的嘶吼,无比急切的一脚踩上刚刚死去的尸体!

这一步,没有被刀子一般的焦土割伤,不过,也只是这短短的一步而已。

这地狱中的芸芸众幽魂,每个幽魂身上,都缠绕着黑sè迷雾,稀浓不一。

他脚下就有一个正在翻滚的人影,全身都被黑雾覆盖,惨嚎声不断,jīng疲力尽的颤抖。

他再看自己,双手手腕处有俩圈似手镯一样大小的黑雾环绕。

“这是什么??”夜风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看情形比他脚下的这个人要好多了。

脚下惨嚎的人,六七十模样,花白的头发看着就叫人心酸,这花白的头发,多么像夜风父亲的白发...

他死死抱着脑袋,身体被熊熊的烈焰炙烤,他是如此的怀念从前,他是如此的后悔从前...

可惜,失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嗷,救.救...”惨叫声从不间断,这一声却如此的清晰,夜风睁开眼,看到了脚下正在翻滚嘶吼的人,那人已是停下了挣扎。

夜风自嘲一声,没有再去看那个人,他知道,那个人要死了。

向四处望去,脚下是一处悬崖峭壁,他行走在一处绝壁山腰,脚下几乎没有可供行走的道,双手双脚扣在冒着火焰的峭壁上,若是一个不小心,身下不仅仅是万丈火海,更有一根根朝天直立宛如刀枪的石林。

峭壁上火焰直冒,他却感觉不到这高温,他自从来了这地狱,就一直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怕这地狱中的烈火,明明看着这些烈火烧的其他人死去活来。

这地狱之间,人与人接触,会有更剧烈的高温爆发出来,所有与他接触的人,都直接被烧成灰,而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他一直奇怪他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同。

轻轻迈出一步...瞬间停下了脚步。

“啊!嘶!真他妈疼!”夜风狠狠吸进一口凉气。拧着眉头看向脚下的焦土。

刚才只是迈出一步,那已经被焦土切割的血肉模糊的脚就瞬间停了下来,撕心裂肺的疼,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不怕这无尽的火焰,不代表不怕这锋利的焦土。

他听到了到焦土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一步而已,一步而已,却是这么艰难!

勇气!能迈出一步,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夜风同时一直奇怪,火海中的人们,为什么都在往前走,前面究竟有什么?能让他们有迈出脚步的勇气一直往前走!

前边到底能有什么!能让他们一步一步的忍受这种痛苦。

视线里到处都是黑红sè的焦土和火焰,夜风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的讨厌一种颜sè!

一步步向前走去,夜风再次迈开了步子,一步一个煎熬,一步一串血迹。不知道为什么要往前走,他却开始迈步,前边有什么?他不知道,却知道,前边一定有什么存在,也许路的尽头就是希望,也许走到路的尽头,就能再一次回到人间!

火海中行走,刀刃上行走!脚底的肉早就磨烂成渣,只剩白白的骨在挪动!

“原来迈一步是这么艰难!而前面究竟会有什么!”

夜风心头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嗤啦,整个手掌从峭壁上滑脱,手掌已经被锋利如刀的焦土切割的血淋淋。

低头看向脚下无底的深渊,滑脱的手,匆忙之间胡乱的抓向峭壁,身体的重心却是不稳。

嗤啦。

脚掌太过用力,脚下蹬着一块突起的焦石,这一刻已是直接切断他的脚掌,整个人也从这峭壁上滑脱,坠落,坠向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无底深渊。

“不!!”

夜风竭斯底里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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