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张夫人此刻已经不再是那可以颠倒天下众生的魔女,在初秋习习的凉风中反倒更像是纯洁的精灵。
是什么令这女人有了这种变化呢?

徐济不禁再一次仔细地观察眼前的这个张夫人。没有过多的妆容,只是素面朝天,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的装饰,黑亮的长发无比驯服地飘洒下来,浑身的轻纱,虽然娇躯仍然在这轻纱下面若隐若现,峰峦起伏,但是却丝毫没有引诱人的味道,只会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

若是说此刻的张夫人还有哪一点让人想起男女之事的话,那就是张夫人那一对光着的小脚,浑圆、却比新生婴儿的肌肤还要光滑的脚跟,还有那十个小巧玲珑的可爱脚趾,才会令人兴起强烈的冲动,但是配合着张夫人现在这不可思议的清纯,只会给人以强烈的犯罪感,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龌龊。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张夫人和以前相比实在是判若两人。

但徐济深信一句话,那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形成,那就很难改变,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刺激到她了。

难道甄宓的事情给她的冲击这么大吗?看着徐济有些发愣的样子,张夫人的脸上居然露出小女孩儿般欢呼雀跃的笑容,拍着自己玲珑有致地胸脯。轻声道:“真好,没想到一向对人家熟视无睹的驸马大人还会为妾身发呆呢!”

看着张夫人巧笑情兮的动人模样,徐济的新莫名其妙地轻松起来。

面对张夫人他似乎提不起半点对这女人的防备。

这个想法令徐济大吃一惊,面对敌人自己怎能心慈手软呢?尤其是对这个在阴谋诡计上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张夫人,徐济更加不敢等闲视之。

正在神思恍惚间,张夫人已经向清风一般来到徐济的身边,翘起如同象牙般光滑细致的小脚来,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徐济地脸上亲了一口。

那丰润柔软的感觉登时令徐济清醒过来。当徐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张夫人已经向后退后了好多,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玉面微红地看着徐济,说不出的动人。

徐济心中荡漾,脸上还残存这张夫人那亲密的味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张夫人看了徐济一会儿。便回到了屋子中那张竞逐的小桌几地前面坐了下来。又倒上了一杯香茶,对徐济微笑道:“将军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唯有奉上香茶一杯,聊表寸心。”

徐济虽然因为张夫人的作为而略显尴尬,毕竟他与张夫人的年纪差距着实不算小,但他本是洒脱随性之人。转眼间便恢复过来,闻言唯之莞尔,来到张夫人的面前坐下。看着那张好象急天下所有山川灵秀于一身的俏脸,失笑道:“张夫人还说是聊表寸心?美人香吻更是人间的无价之宝,今日之事若是令其他人知道了。那我徐济这天下地公敌立时又多了一项罪名,被人误以为骗得了夫人的芳心。”

张夫人噗嗤一笑,只觉得徐济妙语如珠,和他说话有说不出的舒服,呼出一口气之后。才娇笑道:“自宓儿地事情发生以来。妾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不,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看着徐济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明显的言不由衷、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由得娇嗔道:“妾身就那么不值得大人信任吗?”

徐济连连摇头,大感这祸水一般的女人着实棘手,当真是一边头痛。偏又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甜蜜。

张夫人白了徐济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然后轻声道:“大人莫要误会我的意思,妾身之所以开心并非仅仅因为大人,而是因为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觉得不必再活的那么辛苦。”

徐济看着张夫人。静静地听她说,之间张夫人的眼睛里面露出凄迷的神色,用梦幻般地声音对徐济道:“我出身自翼州的张氏家族,乃是翼州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一直衣食无忧。我的父母更是对我万般的宠爱,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我一直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是,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每一次外人见到我,夸奖是个美人胚子的时候,我的父亲总是很不高兴。于是我很好奇,问我的父亲为什么,难道他不希望他的女儿惹人喜爱吗?”

徐济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最凄惨的就是被认为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就好像褒姒,西周灭亡与她何干?那是周幽王自己糊涂罢了,可叹褒姒不但背负了千古骂名,而且还被人像货物一样抢来抢去。我看尊君一定是因为看出夫人日后定然绝代芳华,所以心生疑虑,反倒希望夫人能够平凡一点。”

张夫人眼神之中闪过惊异的神色,点头叹道:“妾身还是第一次从男人的嘴里听到这般为我们女人着想的话语,徐济将军果然与众不同。”

徐济闻言更是有些脸红,这些道理不过是后世人人皆知的事情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徐济此时不免有些心中恻然,这张夫人看似生活是风光无限,但却也是内心苦闷之人。一个站在高位的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千千万万的女子了?

张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才轻声道:“可惜我当时不明白自己父亲的心意,只是知道父母会尽量满足我的所有需要,现在才知,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日后嫁人后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才让我还是自由之身的时候好好享受人生。多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十二岁的时候,便因为自己的容貌,名字传遍了冀州,渐渐地更传到了其他的州郡,慕名而来王孙公子不计其数,他们都希望娶妾身为妻。可惜他们都铩羽而归,其中并不之今青春年少的我心动的人,可惜家族利益断绝了我到一切选择。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命中注定就是回失去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宝贵的权利,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婚姻。”“后来我便在家族利益的驱使下认命的嫁给了我的夫君,也就是宓儿的父亲,我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他。但他对我真的很好。也许他是我在大人救回宓儿之前这辈子唯一感激的人,我为他生了几个儿女但是最爱的还是宓儿,因为我在宓儿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从宓儿出生的那一刻起,看着她漂亮得异乎寻常的脸蛋儿和眼睛。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走上我的老路,尤其是大相士刘良说她有皇后之命后,我就更加坚信这一点,因此,我便像我的父母疼爱我一样。疼爱宓儿。想要让她在时日不多的童年里过的开心。”徐济默言不语,看来这个张氏家族还真是很有眼光,要知道甄氏家族虽然是冀州地豪强。但是在学术上并非是传世大家,和袁绍的袁氏家族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按照张夫人的魅力。其实张氏家族的选择可以更多,但是张氏却偏偏选择了甄氏家族,这分明就是看到了东汉政权不稳。乱世将至,在乱世中,谁可以控制粮食,谁就可以大声说话的状况,所以才会舍弃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罪囚者。把张夫人嫁给了甄宓的父亲。张夫人也不看徐济满腹心事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我的夫君没有过世甚早,也许我的生活就会一直波澜不惊,做一个美丽但平凡并且贤惠的妻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夫君在宓儿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只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我的大儿子又在很早的时候因为生病而夭折。那时俨儿还小,宓儿又在牙牙学语。更令我心寒的事情是,夫君一死,甄氏家族中的人马上就开始谋夺我夫君作为甄氏家族家主的产业,完全当我们母子几人不存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有什么活路?”

“人都说,人是被逼出来的,我死了没有关系,我的宓儿不能没有人照顾,若是没有我这亲娘,我几乎不敢想像以宓儿的美貌在他长大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必须活下去”

“我的美貌甄氏家族中出了名的,所以只要我愿意,帮助我的人回很多,但我知道,那些男人不过是垂涎我的美色和身体,更以得到我为人生最大的快乐和荣耀,所以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地得到我的身体,我始终和他们若即若离,每次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抽身而出,令他们心痒难耐,更挑动他们之间以为我而相互竞争,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争着向我献媚,就会满足我越来越多的要求,逐渐地,我掌握了家族族兵的操纵大权,又连续做成了几回大买卖,在甄氏家族中逐渐地确立了威信,然后开始打击自己在家族中的敌人,消灭异己,才真正掌握了甄氏家族的大权。”徐济听她在说到争夺甄氏家族权力的时候说得轻描淡写,但却知道那其中一定蕴含着无数凶险和刀光剑影,也真难为这个女人怎么挺过来的。也许过去的事情令张夫人十分压抑,所以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才又说道:“一个人站得越高,看的就越远,当我站在甄氏家族最高位置上,我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敌人远比在家族内的敌人更多,更强,辛氏家族,崔氏家族高氏家族关氏家族耿氏家族,实在是太多了。而甄氏家族却只有我一个人,根本就是独力难支,我那时就知道,我要扩充自己的实力,所以甄氏家族的生意不再以粮食为主,更加入了商业经营之中。我冀州西连并州,东临兖州,南通司州。即可以和并州的大商人合作,又可以把兖州各种海上的新奇之物源源不断地运往内地,而司州更是全国达官贵人的所在之地,那商业上的利润是惊人的。”

“有了大量钱财,我才组加了庞大的甄氏家族的族兵,原本只有一万多人的族兵。到大人您占有翼州之后已经变成了五万八。”

徐济闻言眼中神光闪闪:这个张夫人当真是商业奇才。

张夫人仿佛又回到了但年叱诧风云的时候,神采飞扬道:“那时候我已经确信没有谁能够动摇我甄氏家族。”顿了一顿,才对徐济道:“知道碰见了袁本初和徐济将军你为止。袁本初的声望无与伦比,我无法抗拒,但是此人好大喜功。我可以多加利用,但是面对徐济将军你,我却没有半点成功的希望。从上一次郭嘉先生的事情我就知道徐济将军不是我可以抵挡地。”

徐济听到张夫人对自己前后不同的称呼也早就明了,此时也转头看向张夫人,苦笑道:“张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所以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人大有人在。夫人魅力亦是无法抗拒的。”

张夫人宛若小女孩般天真地笑了。娇嗔道:“我就那么令你紧张吗?我知道的,徐济将军一定不是会被迷惑的人。”徐济被这冰雪聪明地张夫人说的大感尴尬,自己也并非真的就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不过是因为自己对张夫人始终有一种警惕在所以才在这祸水面前几乎不为所动。当然了,徐济也不得不承认两者的年纪差距也让身为后世人的徐济颇有些接受不能,只不过这个原因那就不足为人说道了。

张夫人又轻声道:“本来我还不服气,还想找机会报复一下徐大人,可是宓儿被劫走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地事情。”

“开始的时候我简直快疯了,幸好有梁习大人的消息,我才稳定下来。可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我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宓儿。更想起了这半生中的打拼都是为了宓儿,一旦宓儿失去了,一切对于我来讲毫无意义。”

“于是那时我幡然悔悟,原来我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现在我别无他求,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快乐就好。我,对于权力地争斗已经累了,再也不想去争夺了。”

徐济这才明白为何今天的张夫人会这般不同寻常,不过徐济却不会这般轻易地相信别人,面对张夫人的这般剖白,徐济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相信。不过徐济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个张夫人还没有利用自己的意思,光是这一点,徐济就已经对张夫人的印象大为改观了。张夫人看看徐济沉思的样子,嫣然一笑道:“若是换了以前。我一定会在揣摩徐大人此刻在想些什么,到底对我有没有好处,但是现在不会了。”

徐济大感奇怪,不由得问道:“哦?夫人何出此言?”

张夫人大胆地看着徐济,那目光火热得差点令徐济对之冰冷的心融化掉。张夫人轻声道:“徐大人,自从宓儿被救回之后,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到兖州去散心,看到的兖州政治种种风貌,我才发觉对于我来说,徐大人本是一个强大而仁慈的主公,就好像我的父母一样在我犯错误的时候包容我,我那么利用郭嘉先生,徐大人并没有杀掉我,反而还在生意上给了甄氏家族种种帮助,那就是说我完全可以相信徐大人,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强达到对甄氏家族和我母女二人毫不感兴趣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值得完全信赖。”徐济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夫人的心态。

张夫人柔柔道:“我不想再当徐大人的敌人,也不想在勾心斗角,因为我知道徐大人会很好的保护我们。这或许就叫爱民如子吧!”

顿了一顿,张夫人又道:“可是,徐大人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妾身还知识称呼您为徐大人而不叫主公吗?”徐济此时正在为张夫人的话百感交集,闻言也是一愣,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旋即心中暗暗一惊,而后便警惕起来:难道这祸水要和我讲什么条件?

看着徐济询问的目光,张夫人微笑道:“因为我还不能确定徐大人能不能保护我的女儿。只有能够保护我的女儿的人才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主宰。”

徐济有点不理解。张夫人看着徐济轻声道:“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的女儿不再走我的老路,可以让我的女儿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配偶。”

徐济的心放了下来,这件事情自己还是能作主的,毕竟兖州的法律在。

张夫人看着徐济轻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徐大人要想清楚,我的女儿可是有皇后之命在身的人,虽然我不相信,但是架不住人云亦云,徐大人日后会不会把安儿许配给当今圣人呢?”徐济闻言一愣,这才明白张夫人在担心什么。

说实话,这一点自己还真的不敢保证,毕竟政治很难说,若是日后需要缓和和刘协的关系,给外界一个自己和刘协和睦的映像的话,把甄宓这皇后之命的人嫁给刘协绝对是个好主意。

徐济有点犹豫,当他抬头来看向张夫人时,却发现张夫人满眼期待,心头一热,断喝道:“好!我答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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