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阴城,夏日炎炎.
树枝上鸣蝉阵阵,出奇的,没有惹人心烦。街道上行人很少,毕竟,战乱期间,哪里会有人随便上街?

徐庶、史阿在告别了徐济等人后,便离开了巨野城,联袂来到了张燕在此的临时府邸,报上和张燕约定的姓名后,那名亲兵连忙引领两人进府,看来张燕是早有吩咐。

往里走的时候,徐庶看到史阿虎目中神光一片,杀气大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低声问有什么事情,史阿看了一眼前面领路的人,看他全无以察觉,才低声缓缓道:“从来到张燕这个府邸所在的街道开始起,我便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徐庶知道史阿这等高手天生敏锐,远胜常人,骇然道:“怎么回事?”史阿缓缓道:“静观其变,不过我看这事情应该和张燕没有关系,那些人看上去像是什么人派到这里来监视张燕的。那些人只是鬼祟的张望,而且我的这种被人监视感觉是进到这条街道后才出现的。”

徐庶闻言,双目中闪过了然之色,低声微笑道:“若是如此,我知道是什么人了。”史阿愕然望向徐庶,后者却一脸的神秘。

两人进了议事大厅,却见张燕正在拿着一封信看,眉头紧锁,闻听到脚步声响起,抬起头来看时,一见是两人,大喜过望,跳了起来,大笑着把两人迎进了议事大厅,三人落座后,自然有亲兵奉上香茗。

张燕看向因为口渴而不顾茶水滚烫、正手忙脚乱要喝下去的徐庶,关切问道:”元直先生,主公最近怎么样。”

徐庶却嚷嚷道:“天大地大,喝水最大,待我喝过水之后再说不迟。”

张燕为之啼笑皆非,虽然张燕加入兖州军时间不长,但是却知道兖州军的军师一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怪物。这个徐庶虽然甚早就投效了徐济但却跟随戏忠长时间不在兖州,而在长安而徐济筹谋,但是为人洒脱之名却是早在徐济麾下流传,由此可见戏忠也是个好事之人。不过如今张燕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转过头来看向正坐在那里淡然自若,默然不语的史阿,奇怪道:“史阿先生,您不渴吗?”

史阿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张燕知他身份崇高,乃是大汉剑师,可以说是普天下陆战第一高手,便是为人有些倨傲也是正常。所以他对于史阿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实际上,史阿对他面带微笑已经是很客气了。虽然张燕虽然马上功夫不错,成名也是为将之后的事情,但是他陆战功夫更加厉害。否则就不会有飞燕之名。也正是他这名号才叫史阿对他稍有些笑脸。

徐庶此时已经喝过茶水,精神一振,对张燕笑道:“你不必理会史阿先生,史阿先生修为极高,我瞧恐怕是早就到了道家所谓的辟谷的境界,就算是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没有问题的。”

张燕敬畏的看了史阿一眼,神色中充满了尊敬。徐庶却对张燕道:“主公让我问候你。要你一切保重,兖州攻略已经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主公不希望你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主公说十个袁术也没有一个张燕重要,所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主公希望和你不久以后可以在豫州的汝南谈天喝茶。”张燕的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口中却大笑道:“我张燕绝对不会辜负主公对我的希望。”

徐庶点了点头,看了桌上的书信一眼,淡然道:“怎么,张燕你有什么麻烦吗?”张燕才要张口回答,却见徐庶笑道:“让我来猜猜看。……哈!不会是甄氏家族的大小姐甄宓的事情吧?”

张燕的眼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看似没正经的家伙,但这眼力和心思当真有几分吓人,张燕这才知道徐庶并非是浪得虚名,果然不负智者之名。史阿也惊异地看了徐庶一眼,这才明白徐庶心中监视他们的人的答案指的是谁。

徐庶看了张燕一眼,知道自己说中了张燕的心事,于是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道:“如果徐某人没有说错的话,那我知道张燕将军在烦恼什么了,你一定在犹豫自己是否应该把劫持甄宓小姐的卑鄙匪类骗进济阴城中,然后再一网打尽,可是如此一来,你的身份就会暴露。”

张燕苦恼道:“正是如此,这封信乃是陈留守军的主帅张勋的新任军师陈宫捎来的信,这封信里要我在济阴城接应在河对岸的袁术劫持甄宓小姐的人手。还说今天晚上便会渡河,要我做好准备,并且说他已经派来人手到河边,在一接到甄宓小姐之后,便带去陈留与张邈会和。而我只负责对付有可能衔尾而至的追兵就可以。”

徐庶的眼中闪过精光,冷哼道:“竟然是陈宫?”史阿看了徐庶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斗智和斗力都是一样的,若是不能棋逢对手的话,那这天地间将会缺少很多的乐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生死大敌战神吕布,也不知道这天下无双的人现在在长安可否安好?

吕布啊,在我亲自手刃你之前,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徐庶又哪里知道史阿的心事,对张燕冷笑道:“看来陈宫在怀疑你呢!”

张燕苦笑道:“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否则陈宫把袁术劫持甄宓小姐的人放到我这里渡河干什么?他既然有办法在济阴渡河,那就有办法在陈留的对岸渡河,反正这一带都是梁习先生的控制区域,那意味分明就是想要试探我。”

徐庶沉吟半晌,对张燕道:“我听主公说,这个陈宫大局观很厉害,不是袁术手底下的那群白痴所能够比拟的。现在袁术在兖州吃了大亏,而我们兖州军每一步都算计得妙到毫巅,交战至今,你张燕大军虽然表面上和高顺大军与梁习所部打得十分热闹,但是却没伤及筋骨,而袁术却已经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陈宫就算是反应再慢,怀疑你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张燕苦笑道:“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若是这个陈宫怀疑我。我当然可以按兵不动,或者假装全力配合,毕竟主公早已经派出了幽影在后面跟踪,到了最后关头。他们自然会动手的,甄宓小姐当然全无危险,但是陈宫对我起了疑心的话,陈留战局的形势可就复杂了。”

徐庶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陈宫怀疑你的话,他今后所透露给你的所有消息都有可能是假的,那所谓的破绽极有可能变成对付我军的陷阱。”张燕一拍大腿道:“正是如此。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想得头都大了,不过幸好徐庶先生你在这里,我可就放心了。”

徐庶笑骂道:“好你个张燕。可倒是会偷懒。”张燕陪笑道:“能者多劳嘛,元直先生还是多多担待一二吧。”

一直沉默的史阿此时接口道:“若是陈宫怀疑张燕你的话,我和元直进到你府邸这件事情只怕也在陈宫的眼线监视之内。”于是把自己和徐庶在进城之后被人监视的事情说给张燕听,说的后者脸上色变,连声高呼幸运。心有余悸道:“我正为这件事情坐立不安,想要派人渡河到梁习将军那里请教呢!幸好还没有下命令。否则定会落入到陈宫的算计中。”转头看向徐庶,担心道:“可是如此一来,元直先生和史阿先生要想离开这里就麻烦了。史阿先生乃是高手,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这里,但是徐庶先生就很难了。”史阿缓缓点头。

徐庶莫测高深一笑道:“谁说我要马上离开?”史阿和张燕闻言一楞,看向徐庶。

徐庶沉声道:“既然陈宫已经怀疑张燕你了。你说甄宓小姐在你这里渡河的事情会是真的吗?”张燕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徐庶冷哼道:“莫要忘记,对于袁术来讲,甄宓小姐非常重要,玉玺已经在他的手中,若是有皇后之命的甄宓小姐也到了他的手里的话,那对他的声望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帮助。这么重要的人物。陈宫会拿她当成试验张燕你的忠诚度吗?便是陈宫有这个心,袁术方面的人又岂能坐视?”

张燕点了点头,徐庶冷笑道:“所以这件事情最有可能是陈宫故布迷雾,张燕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陈宫对你不起疑心,因为即便你这一次全力配合陈宫。他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放心。”

顿了一顿,徐庶冷哼道:“至于我和史阿先生的行踪,那根本就不成问题,我们前几天从你这里出发到巨野城去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人,现在我们回来,只要不渡河,陈宫就绝对怀疑不到我们乃是梁习方面的人上去。”

张燕愕然道:“徐庶先生不渡河?那怎么和梁习大人联系呢?”

徐庶哈哈笑道:“明里当然是我们两人都留在这里,可暗地里却是史阿先生代为联络,又有何不可?若是史阿先生蓄意隐匿的话,难道天底下还有人可以发现史阿先生的行踪吗?哼!反正是要夺回陈留、对付陈宫,我徐庶留在这里和留在梁习先生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张燕一拍脑袋,摇头失笑道:“我糊涂了。”徐庶对史阿笑道:“史阿先生,那这些天便要麻烦你了。”史阿点头道:“这个当然。”

徐庶眼中闪过精光,冷哼道:“既然陈宫想要在甄宓身上做文章,又在怀疑张燕你,那我便奉陪到底,看看谁斗得过谁!”

史阿皱眉道:“元直你想怎么做?万不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坏了主公的大事!”

徐庶笑道:“那怎么会?我的想法是把两件事情变成一件事情解决,陈宫把陈留守的跟铁桶一般,又在怀疑张燕,我们岂可轻举妄动?不过甄宓的事情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哼,若是把甄宓渡河去陈留的时机变成我军发起对陈留攻击的时机,那就非常理想了。”

顿了一顿,对史阿沉声道:“所以我希望史阿先生在偷偷渡河后亲自负责这件事情,我需要袁术的人和陈宫联络的全套情报。”

史阿点头,站起身来傲然道:“这件事情便交给我来做,我这便出发!”听得张燕心怀大畅。

徐庶却拉住史阿笑道:“史阿先生你急什么?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把陈宫放在张燕这里的眼线废掉才好。”

史阿眼中杀机一现道:“全都杀掉吗?那岂非会露馅?”徐庶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们需要知道陈宫派在这里的所有人的具体行踪,若我是陈宫。一定会在城里安排下监视张燕的人手,然后在每天特定的时间内出城和城外的同党联系,以便回报每一天你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比如今天我二人进府的事情。若是我们贸贸然做掉了城内的探子。城外的同党一旦在约好的时间内见不到自己的同党出城一定会马上回报在陈留的陈宫。除此之外,陈宫一定会在河边派人紧盯,以便监视张燕你会派人都和通风报信。这些人的行踪我们必须完全掌握才行。”

史阿和张燕对望一眼,缓缓点头,知道徐庶说得有理。史阿问道:“那么,我何时才渡过大河去见梁习先生和收拾那些兔崽子呢?”

徐庶站起身来,看看窗外的日头,摇头失笑道:“史阿先生你急什么?我看我们吃完中午饭后你再去探探他们的底细也不迟,至于渡河,今天晚上咱们的张燕将军不是要去接应甄宓小姐吗?那时候所有陈宫的人都会浮出水面的。到那时。你再趁机过河也不迟。”

史阿点了点头,徐庶却对张燕笑道:“我肚饿了,不知道张燕将军给我这兖州奸细做下什么美食呢?”张燕大笑。

吃完中午饭后,史阿便飘然出府,轻易地对张燕府邸外面的那些可疑的人进行了反监视。果如徐庶所料,到了晚上黄昏时分,这些人中有人换装成老农匆匆出城,史阿紧随其后,一直跟踪到了西门外的一处密林中,在那里赫然见到了很多人,史阿偷听下。果然是陈宫的人。

那名从城里偷偷潜出城的人向其中一名长脸汉子汇报今天在张燕府外所观察到的一切,那其中当然包括史阿和徐庶的进府。

这件事情引起了这群人极大的关注,讨论的结果就是不能确定,要城里的同党严加监视。史阿冷笑,知道一切都在徐庶的意料之中。知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便悄悄离开了这里。回去复命。

而张燕这边则按照陈宫信中的约定,带着大队的人马跑到济阴城外的黄河边上,摆出等待接应的样子,那等待的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张燕站在大河边上一直专心致志到天明。然后破口大骂,更说要写信给陈宫,要他解释这件事情,实在不行就到袁术那里找个说法。

这些话当然一字不差地被埋伏在河边的陈宫的人手听见,然后张燕带领军队回营。

在张燕回去后不久,在河边草丛里辛苦的埋伏了一整夜的陈宫的人手纷纷站起身来活动筋骨,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经被隐匿在河边的史阿看在眼里,没用多长时间,陈宫的人手便全部暴露。

已经弄明白一切的史阿回去向张燕和徐庶交代一切,然后便在一处无人监视的河段渡河,到梁习那里复命去也。

徐庶在这里和陈宫明争暗斗当然无人知晓,但是此事天下却发生了一些大事。越发的令人看不懂。

袁术派到孙策那里的人手带来消息,说孙策在接到袁术的命令后已经回撤,但是在扬州,原本进行的十分激烈的曹操刘繇和孙策之间的战斗却早已经停止了。两军都是坚守城池,不在交战。

而声称回撤孙策大军的反应极为奇怪,居然只分出一支军队回撤到庐江,而另一支军队跑到了鄱阳湖一带,然后面提出修整,止步不前。

曹操大军的反应更是奇怪,对孙策大军的渡江而有可能带来的对其后方的突袭全然不理,反而在孙策大军展开行动不久之后,以刘繇的名义开始征讨江南大小地方势力,美其名曰是维护刘繇这扬州刺史的尊严。

与此同时,于禁大军和张允大军开始了拉锯战,张允牢记蒯越“死不承认”的嘱托,对荆州方面追杀陈到这假徐济的事情矢口否认。

于禁自然也乐得装作“勃然大怒”,命令典韦邀战,连杀张允军中九名将领,威震荆州军。

随后,押运粮草的李严和魏延赶到。

心高气傲的魏延出战典韦,恶斗到三十回合,气力不加,败回阵来,典韦却大叫痛快。

魏延虽然败北,但却因此一跃而成为荆州名将。

随后,李严出战。

典韦一见李严,欣喜若狂,原本那次在长安郊外的时候见过此子一眼,当时就想和李严交手,可惜匆匆一面,时间太短,这一次他当然不会客气。李严也是打起全部精神来应付典韦,虽然两人明明是一党,此时却是全力以赴,定要分出胜负来。

两人恶斗六十多回合,难分伯仲。最后双方鸣金收兵。当然了,典韦终究是留手了,他手底下的功夫招招都是杀招,李严毕竟是徐济看好的未来,典韦也不敢尽全力,故此二人打了个平手,但李严自己也清楚,即便典韦不出杀招再打下去,不过二十回合自己就必然力竭,而那时自己便是典韦的掌中之物了。

但经此一战,李严得名号曰: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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