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济去而复返刘宏显得很意外,印绶已经交给徐济,甚至为此还给了徐济圣旨,从这点来看似乎徐济没有必要再次回来见自己的必要了,但他回来必然有所诉求,刘宏很好奇这小子为何要回来,但见了自然就知道来了。
即便刘宏不愿意承认,但就如今情势来看,他能够依靠的帮手也就只剩下徐济还能够真正有些作为了,所以无论徐济如何刘宏都绝对不可能与徐济翻脸的。如此一来徐济的再次拜见颇有些唐突刘宏还是必须接见。

依旧是之前的偏殿,依旧是刘宏座于主位而徐济在下首的侧坐,刘宏看着徐济开口问道:“文烈去而复返,是为何事?”徐济面沉如水,刘宏摸不准这个少年的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是以便直接发问了。

而徐济闻言也没耽搁直接开口道:“重振北军怕是没有陛下所想那般容易,这数年来朝廷拨给北军的粮草用度以及军械据说都不曾全部发放到北军之中,臣也曾查过武库的入账清单,然则数字也与朝廷派发的数字有所出入,而且,所差不小。”

这话的严重性可不是玩笑,刘宏当然知道朝廷每一年都将一笔如何巨额物资拨给执金吾府上的,而这些都会由武库掌管,徐济能说出这些就说明这是绝非虚假,若是真的如徐济所说那么这些物资究竟何处去了也不言自明,能够调动这些物资分拨的也只有掌管这些的直属官吏。但这些物资还要经过何进的手,刘宏丝毫不怀疑何进的胆子,这些物资必然就是他所吞没的。

就此刘宏也就明白了为何徐济还要再次回来见自己,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徐济再有本事也办不成这事儿,重振北军看上去是简单,但其中方方面面哪一样不用钱?但刘宏却并不想动用国库的贮存,当然不是因为他并不想要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北军,着实是国库空虚,能拿出来的也不多,宫中的用度也不小,这事儿倒是真的有些两难。

但接下来徐济说的话就让刘宏有些无法淡定了。

“据武库令丞所言,已有两年大将军没有分拨新兵到北军了,北军如今多有老卒坚守岗位。武库令丞告知臣北军不得擅自征募兵员。每年都是由大将军府直接分派新兵前来的。如此情况。臣不敢妄下决断,还请陛下示下。”徐济倒是一脸平静,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原本就并非他想要做的。所以自然是无关紧要的模样。

但对刘宏而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徐济这番话虽然没有为北军辩解什么,但刘宏也不是傻子,这二年北军越发不如当初恐怕就是有何进从中作祟,克扣粮草用度私吞军械也就罢了,竟然还留下原本配属北军的士卒,这摆明了就是要做大自己,他何进如今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样做大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自明了,要么他何进想取己而代之。要么便是何进身后的世族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更进一步无非从龙,谋划的无非也是谋朝篡位。

这样的事情刘宏如何忍得?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能不能夺回自己权柄的问题了,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连自己坐下的龙椅都保不住了,这可不比国库空虚,所以刘宏几乎是当机立断的回答道:“今日起北军一切用度直接从宫中取用,士卒之事,文烈,你自己看着办,何进但凡敢说三道四一句,朕便要他好看!”

徐济当然看得出刘宏这会是动了真火,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徐济并不意外,便是换做他是刘宏同样会怒火中烧,何进的举动已经不是小事情了,但徐济也清楚,刘宏现在是不敢真的和何进翻脸的,他自己手里的力量太小也太少,何进身后的世族可不是架子,既然他们敢怂恿何进干出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倚仗?

不过这倒是并非徐济在意的事情,刘宏的担忧又不是他徐济的,何况张让暂时是绝对不会让刘宏就这么失败了,这个宦官可是一个敢于以天下为棋盘的大能,这些洛阳的世家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未到需要之时,不过如今张让是说什么都必须出手了。

徐济对此很确定,即便刘宏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的信任张让但至少张让也是他身边较为亲近之人,遇到这般麻烦刘宏不可能不找人商讨对策的,那么这些人必然就包括了张让。但徐济很好奇张让会如何抉择?洛阳乃至整个关东世族这样巨大的群体就是想想都叫人压力巨大,徐济是没有半点兴趣和这样的势力交手的。

但张让或许会更有兴趣,对于这个几乎没有任何诉求和*的宦官而言,能找到些许有趣的事情已经不容易了,这种与天下为敌的事情徐济相信张让一定不会错过的,只不过这个出头的人恐怕又只会是自己了,张让是绝对不会自己出面的,刘宏手里也没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了,惟独徐济近来名声大振更有驸马这重光环加身,不外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济当然不想触怒关东的这些世族,不过自己似乎并没有选择,接下北军这个麻烦差事之后这个局便已经将自己牢牢套住了,徐济不指望还能有什么好处了,只希望别向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就万事大吉了。

而得到刘宏确切的回答之后徐济也立刻告辞离开了,虽然北军重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执金吾也不只是负责北军这一件事情,皇城的治安还得由他来执掌,新官上任不说要干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来,对工作的情况总要有个大概的了解,徐济可至今没认全执金吾分掌的属官,这对于一个上官而言显然是不合格的。

但在赶回执金吾府之后徐济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由于何进之前的作为导致北军分为两派,如今这两派对徐济的态度也是各成一派。以魏瑜为首的这一派是支持徐济成为自己的新上官的,不说魏瑜对徐济的观感,就是徐济的驸马身份就值得他们去赌一赌。但另一派却抱着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态度,执金吾一向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官职,恐怕每一个上任的都没抱着什么好心思。

徐济作为新到任的执金吾自然是没办法过于强硬的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但不处理却又无法让执金吾府得以正常的运作,这让徐济再次皱眉。解决这件事情倒并不复杂,只是这其中暗藏的文章恐怕不少,徐济可不希望自己统帅的执金吾府中还有他人的势力掺杂其中,而且不出预料的话挑起这事儿怕就是北军之中倒向何进的人。

徐济考虑的是怎么清楚掉北军和执金吾的属官之中不忠于自己的人,至于这件事本身却没有那么为难。

只是徐济的手段又不能过于强硬,他毕竟是新官上任。此时立刻将某些人清除出北军或者执金吾府难免落下诛锄异己的恶名。尽管徐济对于名声一向看的很淡。但如今自己哪怕沾上一点这种名头何进就必然会立刻找上一帮人来弹劾自己,刘宏恐怕都未必能为自己挡下来。

不过好在魏瑜在北军积威深重,北军士卒倒是都颇为平静的接受了徐济成为执金吾这件事。只是执金吾原本的其余几位属官却都站在了徐济的对立面上,由此徐济也看得出魏瑜虽然一心想要重振北军但在执金吾府中恐怕也不是什么讨喜的人物。而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事情,但暂时徐济还没有想要一个完全之策。

徐济不得不再次离开执金吾府,虽然新官到任是该接手公务,不过徐济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见过刘宏当然不算完,他回到执金吾府也只是为了告知魏瑜刘宏的态度和之后的安排,接下来他还必须去见一个人探探对方对此事的态度,在那之后徐济才好做决定。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让。

说实话徐济很厌恶张让。相对的张让本身也不会有多喜欢徐济这个人。但作为暂时的盟友徐济还是觉得有必要看看张让的态度,或许这个老东西有一些更好的办法来处理目前自己面对的困局。

而且尽管徐济很是讨厌张让,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济又不得不承认张让对自己的帮助的确不小,甚至都算得上臂助良多了。但是张让这个家伙的心理实在太难猜测了,而且对徐济来说他也很清楚张让想要的只是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个家伙恐怕是等着看自己跟刘宏起矛盾然后等着对自己落井下石。

但即便如此徐济还是必须去见张让,这个家伙恐怕也正在等着自己,至于张让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实在难说的很。

张让的府邸地处偏僻徐济也是独自前往,当然徐济也做好打算张让此时不在府中,不过这倒是不妨事,毕竟他虽然有些着急但暂时来说他的时间还算是充足,何进做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该稍稍收敛一些了,正面挑衅刘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过徐济的运气还算不错,今日当值的并不是他所以张让依旧留在府中,但徐济却有一种张让就是在等自己的感觉,约莫何进的这些动作也根本瞒不过张让,甚至这些都是在他默许的范围内的事情。而徐济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很简单,张让对于自己主动上门表现的并不意外,通常来说官员是不会和宦官有什么联系的,但如今张让平静的态度却显得有些诡异。

“常侍似乎并不意外我会来此,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徐济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便提出了自己的困境。而张让的回答也十分平淡:“的确不意外,北军之事咱家早已知晓,那么驸马预备如何应对呢?”

张让的用心甚至是一点遮掩都没有,话里的意思明显,他根本是清楚何进的这些小动作的,而且这个怕是在他那个乡人担任执金吾之时便已经存在了,而如今他这么一个反问意思也明白。就是要让徐济出头。

徐济不蠢,张让的不臣之心几乎是路人皆知,但偏偏徐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必然是要出头的。否则他身为执金吾岂不是显得无所作为?北军是他必然需要掌握的力量,若是照着现在的局面发展下去北军必然会沦落成一个虚空的名头,届时何进的目的同样也能达成,但那却是踩着徐济达成的,而且一旦徐济失去了对刘宏的作用恐怕刘宏立即就会放弃他,到了那时徐济恐怕无法解决洛阳城中这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世族了。

于是徐济的回答很简单:“文烈已向陛下告知此事,今后北军一应用度将直接从宫中领取,士卒也可自主征募,但何进恐怕不会容许我如此作为,所以还需常侍大人助我。不知常侍意下如何?”这话虽然说得是强硬但意思却已经是明显的服软了。若是张让出手相助徐济是绝无可能不付出什么代价的。这一点也许就是张让想要的结果,而徐济即便抗拒如此但也无法避免。

而听到徐济的问话之后张让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道:“驸马当真不清楚张让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难道不但心?”徐济耸耸肩笑道:“固知也,复何如?我受命上任执金吾。北军之事就必然需要解决,然则大将军原本就图谋北军,我如今所做之事便是大将军所不容之事,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选择,何况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不是吗?常侍大人,你觉得呢?”

张让闻言哈哈大笑随即转身没入黑暗之中,而他的话音却传了过来:“驸马毋需担心,既然驸马亲自上门来了,咱家又怎么能拒绝?驸马尽可放手施为。一切麻烦老奴都会处置。”话虽如此,但徐济却隐约听得出张让笑声中的一丝得意,是的,张让恐怕正为此自豪,他如今几乎等于一手操控了大汉驸马了,不过徐济看着张让的背影也同样的露出了冷笑,一个老太监妄以为能轻易的玩弄人心?这简直是痴心妄想,虽然徐济此时的确不得不暂时屈服,但这可怖意味着自己就真的从此都会顺从张让。

得到了张让的暂时性帮助之后徐济也终于是稍稍安下心来,所谓以防万一,万全之策从来都不存在,这两手准备说白了徐济为求的不过一个自保,真正能够让他在对抗何进中取得优势的还是取决于自己实力的强弱,只要他能够执掌西园再统帅北军那么洛阳城中就几乎再没有人敢于撼动徐济的地位了。

但正所谓树大招风,自己被推到这个位置上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徐济可不敢太过狂妄的真以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和资历,这些不过是刘宏为了夺回他权柄搞出来的把戏,恐怕张让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没有对徐济有什么要求,原因很简单,徐济在做的事情并非徐济本人想要完成的,那么重要程度自然无法相提并论,这样显然达不到张让的目的,所以他次啊会这么干脆的选择帮助徐济,换句话说也就是张让和刘宏都有同一个敌人何进,或者说是何进身后的世族,而徐济只是张让另一个计划中的棋子,至少在处理掉他和刘宏的共同敌人之前张让并不会对徐济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当然徐济也正是深明这一点才敢主动上门的。

但事情显然还不算完,北军的内部矛盾还等着徐济去处理,虽然徐济也可以 仗着刘宏的态度强硬强行的解决这些反对自己的人,但那恐怕难以服众,而且对自己之后统领北军也会形成阻碍。所以即便暂时的解除了北军面对的外部麻烦之后徐济还是不敢稍有懈怠,就如同魏瑜的无奈一样,何进对北军的影响似乎远远超出了徐济的预料,这些执金吾的属官对自己的抗拒尤其的巨大,甚至他们都开始以罢工来抗议了。

而即便如此徐济也还是只能忍着,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徐济不能也不敢去处理这些人,这些家伙竟敢人微言轻,但徐济相信他们身后的何进不会放过自己任何的不妥行径,而上任伊始便要卸任属官的职务不免有些诛锄异己任人唯亲的感觉,这恐怕也会引起刘宏的警觉,现在对徐济来说刘宏的态度显得尤为重要,只要刘宏能够维持这样强硬的态度对徐济就是绝对有利的局面。

但刘宏从来不是一个能够令人放心的人,徐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拖不起,何进有资本但他没有,他只能想办法快速的解决问题,否则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恐怕会直接导致执金吾府武人工作最后形同虚设。

时间,越来越紧了,徐济已经有些着急了,现在已经到了对他来说近乎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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