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女友最近离婚了。”霍期苦笑:“就是之前和你说过,放弃了我选择了豪门的那一位。”
周尽欢终于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她眨了眨眼,想问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问。

“她说还是爱我,为了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我要的,她都能给我。”霍期眼神渐渐冷下去,最后冷冷嗤了一声:“为什么什么人都能说爱?爱到底是什么?我都快要不能分辨了。”

周尽欢心疼地看了霍期一眼,想到霍期一直以来的经历,觉得他确实命运多舛。从前周尽欢一直对霍期前女友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想到自己近来自己做的事,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应该了。她抱着花盆的手忍不住握得更紧,许久,她下定了决心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一样……”

“你是不一样。”霍期微微笑:“我知道你是因为觉得我可怜才选择我。”

“不……”

霍期打断了周尽欢:“我知道,你对宋演的感觉超过我。你会答应我是因为同情我,但我不介意,我甚至很感激,感激我身世坎坷,因为正因为我身世坎坷,你才会选择了我。”

霍期深情地看着周尽欢,眼中有庆幸也有珍惜:“我承认这事我耍了点心机,我从来不曾后悔。周尽欢,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至少我还有你。”

“……”

那天晚上的风有些冷,月光却皎洁依旧,树影沙沙,让人沉醉其中。

霍期俯身吻了周尽欢。那是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接吻。温柔而绵长,如同他的告白一样深情。彻底打消了她近来所有的犹豫和不定。

他的手温柔得如同春风,轻轻捧住了周尽欢的脸庞。周尽欢紧紧闭着眼睛,只觉那一刻连呼吸都是霍期度给她的。

那天之后,周尽欢终于下定了决心,彻底斩断和宋演的可能,这是对霍期的交待,也是对宋演的尊重。

宋演是个工作狂,输完液也就休息了半天就开始上班了。他的病还没好全,虽然强打精神,但还时不时会咳嗽两声。

那天之后周尽欢对他的态度就开始泾渭分明了。虽然不会刻意逃避,但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这让宋演觉得还不如被她躲着,被躲着至少证明她还无法坦然面对他们的关系,至少代表他在她心里多少还有点重量。而如今,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彻底放下了。

这天下午,周尽欢汇报完工作就要回她的部门了。宋演原本想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只能看着她走远。

她在要出去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问他:“宋总,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总公司?”

宋演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去和霍总开个会。”

周尽欢手上抱着刚签好的文件,犹豫了一会儿问他:“我可以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嗯。”

“霍总和他妻子,真的离婚了吗?”

宋演没想到周尽欢也会对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豪门八卦感兴趣,他想了想最后回答:“据说是这样。”

周尽欢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那你能帮我告诉霍总一句话吗?”

“什么话?”

“别把娇娇卷进他那些豪门狗血里。”

霍一霆没有和宋演在公司开会。公司里耳目众多,有些话不方便说。霍一霆定了个包厢,两人边吃边聊。

“公司高层评测马上就要来了,你应该没忘吧?”

宋演点了点头。

霍一霆还是如常神色:“我和林豫文已经签字离婚了,她现在握有我一半的股权。”

“为什么?”宋演这个为什么针对的是一半的股权。

“我以为我对不起她在先”说完他又冷冷一笑:“我猜她应该是会把股权给霍期。”

“……”宋演知道林豫文和霍期有过一段情,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问。

“他一直心甘情愿待在四户通久盛,我以为他沉寂了,原来不管怎么沉寂,都还是一条蛇。”

说起霍期,宋演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思索了一会儿说:“董事长已经明确了由你接掌霍氏,他也没法改变了。正式的股份目前还没有分割。你那一半是来自你母亲,应该还不能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有所动作。但董事会都是我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测评会让他垫底。按照规定,他必须服从调动,董事会可能会把他调到马来西亚分公司去开拓海外市场。”

霍一霆说到正经事,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放下银箸,金属碰到骨瓷餐具发出叮的一声,略微绵长。

“宋演,我一直视你为左膀右臂。霍氏我不能拱手让人,这里面有太多我妈妈的心血。我做不到公平分给他。”

“我明白。”

“老头子近来抢救了两三次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宋演,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了。你千万要小心,他们应该会有所动作,针对我最得力的帮手。我不想有任何差错,你要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要保全自己,就谁也保不了了。”

“我会注意的。”宋演还是冷静自持。对于工作上的事,他一直小心翼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两人谈完工作的事就没话说了,毕竟两个大老爷们,也就股票可以谈一谈了。

这顿饭快结束的时候,宋演想起周尽欢的话,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和左衡娇是怎么回事?”

宋演冷不防提及左衡娇的名字,只见霍一霆原本正常的表情突然降到冰点。

他眼神渐渐黯下去,竟是带着几分愤怒:“林豫文毕竟是大家族的女儿,倒是聪明,懂得下套,那个女人么?他们花钱找来的诱饵而已。”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睛。”霍一霆自嘲一笑:“宋演,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霍一霆在江北乃至全国都是很出名的人物,人称“江北第一少”,因为豪门出身,履历完美,经常被女明星拉来炒作,哪怕他随便和女人说句话,第二天新闻都会写他又换女伴。人们都道霍一霆是花心大少,其实作为朋友的宋演明白,因为常年被女人包围,霍一霆对女人实际兴趣缺缺。

能让这样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宋演只是觉得似乎并不是好事。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宋演补充道:“我是说左衡娇。”

毕竟是周尽欢的朋友,也接触过几次,多少还是想问个清楚。

霍一霆冷冷一笑,语带嘲讽:“你应该问问她们打算怎么办。我和那个女人吃过几次饭,她们通通都握有照片。”

见霍一霆如此反感,宋演选择了不再问下去。他轻轻蹙眉,只觉这其中是不是有点误会。从他接触左衡娇的经验来说,似乎并不是霍一霆想象的那样?不过想来这两个人身份地位都隔得很远,想必也不会再有交集,也无需多担心。

霍一霆不愿再谈私事,又把话题拉回工作:“关于四户通路百货,你怎么看?”

宋演为人谨慎,听到霍一霆这样问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决定?”

“公司现在也没有确定的决定。保守派建议关闭。一直亏损下去也不行。我这边在等你的评估。”霍一霆顿了顿说:“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能继续把你放在四户通,下个月评估报告出来了,你就回总公司吧。”

宋演正握着水杯的手略微僵了一下。霍一霆这会儿正是用人之际,他作为下属作为朋友都义不容辞,可离开四户通路久盛意味着离开周尽欢,原本两人就交集不多,这次走了,也许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宋演这么想着,心里竟觉得有几分不舍。

“我知道了。”宋演说:“下个月我会出详细报告。”

霍一霆瞅了宋演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我一直相信你的专业。你要知道你的报告关系着四户通路久盛的命运。”

“我知道。”

“你的工作能力不需我提醒,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谢谢。”

霍一霆说完工作,想起宋演那点事,又说:“你那个小女友,调到总公司来吧。”

宋演听到“小女友”三个字,稍微哽了一下,也不好解释什么,最后只说:“不用了,谢谢。她自尊心很强,要是知道这内幕会把我撕了。”

宋演话音一落,霍一霆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让宋演变得善解人意,这姑娘还真是厉害。”

被霍一霆这么揶揄了,宋演自是不甘落后,也说:“这世界上不也有让霍一霆烦恼的女人。彼此彼此。”

“何必呢?”霍一霆也被回将一军,一时也泄了气:“都是朋友。”

两个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的男人尴尬地对视笑笑,大哥不说二哥,就这样也就算完了。

关于霍一霆签字离婚的事,左衡娇是从娱乐小报上看到的。当然,这只是小道消息,并没有得到双方当事人的确认。

左衡娇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关注这个消息,当初在米特错维接受洗礼,说好了不再沉陷这畸恋漩涡。可如今看到报纸上他冷冷的侧面相,还是忍不住觉得悸动。

对周尽欢来说,左衡娇这个名字就等于“爱情专家”,她看破了世事,也看破了男人,属于世外仙人那种级别。其实只有左衡娇自己明白,她就是一臭皮匠,说别人很行,到自己头上就傻了眼。

经历了霍一霆之后,左衡娇决定换份工作重新开始,她不想再继续做“渣男杀手”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如果再出现第二个霍一霆,她真的无力招架。

左衡娇出身不俗,虽比不上霍一霆那么显赫,却也是当公主那么养大的。她本科学的是艺术管理,当初家里原本是安排她毕业后直接去拍卖行。父母身边都是成功的企业家,对她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谁知后来她那么叛逆,为了一个男人硬是和家里闹翻了。

如今重新回到这个行业,也只是进了江北的一家小画廊。为了卖画每天去骚扰一些潜在客户。

其实左衡娇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和霍一霆再见,且是以那么狼狈的形象。

那天,她和同事一起去了一家格调很高的餐厅谈事。餐厅的老板是附庸风雅的人,之前曾为了餐厅的装修咨询过买画的事,后来看过之后嫌画廊里都是青年画家的画,没有下手买。

他的餐厅一次性会采购十幅,算是很不错的大单。老板不甘心丢了这么个大单,又派了左衡娇和同事再去纠缠。

他们前后也蹲了几天了,才在餐厅里蹲到了那个老板。还没来得及惊喜呢,就被那个老板臭骂了一顿。

原来那个老板那天之所以会出现在餐厅,是因为有贵客降临,他亲自到现场接待,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左衡娇虽然觉得又尴尬又难受,却不能发脾气,一直被训还得陪着小心。她一直低着头,只觉得那一刻,她把自己一直以来小心呵护的自尊心也跟着工作一同奉上了。

老板喋喋不休的训斥随着一阵脚步声戛然而止。那人突然变了脸,声音缓和且谄媚地喊了一声:“霍总,这就走了?不好意思,招待不周啊。”

“嗯。”

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在左衡娇头顶响起。左衡娇几乎是本能地瞬间抬起头。

她带着期许的目光和那道冷漠到让人害怕的目光在空中相交。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不认识一样又转了回去。

在老板低头哈腰的陪伴下,霍一霆越过左衡娇出了餐厅。左衡娇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觉得陌生而熟悉。

这是她要的不是吗?为什么还会觉得心痛呢?

那老板送完霍一霆,回来又不解气地骂了两句也就算完了。左衡娇和同事灰溜溜地离开了餐厅,当然是一事无成。两人都有点泄气,也不知道怎么和老板交代。

同事坐地铁回家了,左衡娇有点心事,从餐厅出来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叭叭——”两声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打断了左衡娇的思绪。她一抬头,正看见霍一霆的侧脸从车窗里露出来。

左衡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霍一霆的车,也许是心底还有几分不可能的奢望,也许是小报上未经证实的消息又让她不能平静。

霍一霆专注开着车,他叫左衡娇上车,却又不和左衡娇说话。这让左衡娇有点忐忑不安。

他开了一会儿,开到了一处私下无人的老工业区,才靠边停下。

左衡娇对于他的用意有点吃不准,也不敢说话。

霍一霆按下车窗,夜风冷冷灌进来,吹得左衡娇脸上麻麻的。许久,霍一霆才转过脸来看她,那目光让左衡娇发憷。

那是怎样的目光?愤怒、不屑、鄙夷,总之,不带丝毫的感情。这让左衡娇完全意料之外。

“你这次又是演的什么角色?”霍一霆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画廊卖画女?”

“我没有演,我只是换了工作。”

“工作?”霍一霆冷嗤一声:“原来真的是工作。”

“什么?”

“林豫文给了你多少钱?”

左衡娇终于弄明白霍一霆的愤怒从何而来。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她确实是收了钱接近霍一霆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像她这样的开头,要说她有真心,谁信?

她自嘲一笑,轻轻转过头,让自己对着另一边的车窗,不让霍一霆发现她眼眶里已经水光闪烁。

“挺多钱的,怎么,要我还你吗?”

左衡娇豁出去一样说出了这句话。却不想这句话彻底热闹了霍一霆。他粗鲁地一把抓住了左衡娇的衬衫领扣。强迫她转过头看着他。

“你……”霍一霆狠话还没说出口。左衡娇眼睛里的水汽已经先满溢。

她狼狈地伸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水渍,别扭地转过头,固执不肯看他。

“我知道你不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左衡娇无畏地说:“我就烂命一条,你要吗?”

霍一霆毕竟是有风度的绅士。即使生了很大的气,也不会欺负一个在哭的女人。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开着车把她送回了家。

那天晚上左衡娇痛哭了一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也许是这缘分来的虎头蛇尾,给了她希望,却又草草收回。

第二天去画廊上班。原本以为会被骂,却不想一大早迎接她的是老板灿烂如花的笑脸。左衡娇到的时候,老板正在指挥工人小心翼翼把画廊里的画一幅一幅往外搬。

“这是送去哪?”

老板回她一个和煦的大笑脸:“我的小福星呐,真能干。画廊里目前已有的画都卖光了,你这是哪里找来的财主?”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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