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天际边,三道疾风幻影矫矢而过,顷刻便至一片山岗处。三人并序而立,赫然便是广玄门孟雨皓、常韵和雪千荨三人。
孟雨皓正sè道:“从这里再往前,便是空灵之山地界了。”三人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百里外,绵延远山悠然不尽,青山含翠,宛然有广玄山之景。

常韵侧脸望了雪千荨一眼,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雪千荨淡淡道:“我们走罢。”忽然望见前方极远处传来几声异响,隐隐约约望见两条灰影匿在林间飕飕南行。

三人神sè一动,孟雨皓明眼相慧,当头喝道:“魔教妖人!我们追!”话音未落,三人早已追了上去。

虎三牢和秦蒿二人先前在青柳镇碰了一鼻子灰,均脸上无光。此时正返回据地,心境正切齿难言,却陡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三个人追了上来,看他们模样,似是正道诸人。

二人互望一眼,均大喜过望,心想爷爷我正在气头上,便有几个心高气傲、不知死活的小辈前来送死,果是大大解气。

他二人江湖阅历自是比广玄门三人深厚得多,当下并不着急反攻,而是装出一副自知不敌、仓皇而逃的落魄模样,仿佛是见了天敌一般。这样一来,广玄门三人自是信心倍增、桀骜不拘。

眼见双方人一奔一逃,转眼已经追出了数十里地,只见林间枝叶愈发浓密,往往一个不慎便会被划伤,所幸诸人道行较为jīng深,倒没有一头撞倒在树干上。

秦蒿回顾一眼,只见身后三人神情倨傲,当下心中颇为不悦,道:“虎三哥,我们动手罢?”

虎三牢也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些小辈倒不打紧,若又像前几rì那般我们又如何是好?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带着他们兜兜圈子,等汇合了小黄,再动手也不迟!”看他模样,原来仍是对前几rì之事心有余悸。

正自说着,二人忽然感到背心一凉,回头一望,差点没给吓了一跳。原来趁着他们二人说话之际,三人早已并驾齐驱,现下距他们二人已不足一丈,已呈手到擒到之象。

忽然,他们二人身子齐齐一沉,竟是嗖嗖坠地,离地约莫丈许之时急遽转向,继又前奔。广玄门三人扑了个空,不禁互望一眼,均有茫然之sè,随即便又一鼓作气势如虎,紧跟其后。

***

折柳谷内,一如往常。

顾倾城不厌其烦的对柳丝丝说着话,一双明眸时有祈盼神sè,但柳丝丝自始至终都没有萦怀外事。顾倾城本是童心未泯,加之江湖阅历并无多少,便也只能与柳丝丝讲些道听途说之事,或者是一些故事,倒了后来,她却也言尽词穷,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丝丝姐啊,你想不想听城儿的故事呢?其实上次我和你说我今年十五岁,其实是骗你的。呵呵,十五岁可是连零头都不够呢。”

柳丝丝没有反应,顾倾城早已渐趋习以为常,权当作默认了。

“嗯...三百年前,当时城儿还只是一只小狐狸呢,跟着我的家人住在一起。那时候的事我也记不得太多了,每次回想起来,总是一股暖暖的感觉。呃,丝丝姐你跟爹娘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后来有一天,我们家中来了一群恶人。他们不由分说,便将将我的家一把火给烧掉了,杀了我的爹娘和姐妹,当时城儿吓得都哭了,拼命地往外跑,可还是被他们给捉住了。”语调缓缓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事情,全然没有任何悲悯之意。

“再后来便是主人出现了,他把我搂在怀里带了回来,我到现在还盈盈记得,那时候依偎在主人怀里的安怀之感呢。后来我便生活在这里,与主人做伴了。”

“过了很多年,我修成了人形,主人便将我带到谷中一处极秘的地方,好像是地下的一个洞穴,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我在洞中一个暗不见天rì的地方见到了一些人,他们都被主人打断了四肢、搁下了舌头,全部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无论如何都死不掉。”

“主人对我说:‘他们便是你的屠族仇敌,你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罢。’我当时就给吓呆了,那时候我住在折柳谷起码也有三十年,难道这些人也就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三十年么?!当时我就觉得一阵仓惶错乱,却从来没有想杀他们的意思。主人摇了摇头,便带着我离开了。”

“现在过了三百年,我猜那些人一定已经死掉了的罢?就算没有病死,也该老死了才对呀。”

“你看,城儿都这么惨了,都没有想要自尽呢。丝丝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若就这么走了,你的父母肯定会伤心的啊,还有城儿也会很伤心的呀。”

“还有...那位大哥哥肯定也极其伤心的罢?”

忽然,顾倾城神sè一动,惊道:“对了,那位大哥哥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顾倾城心念一动,心想若是刘伝山此时在这里,必能使柳丝丝振作起来,“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又想到柳丝丝猝逢大难,刘伝山却不在身旁,当时便觉得心生燃起一阵薄情怒意。

“哼,那个薄情人!”顾倾城撅嘴骂道,同时心中对柳丝丝的同情之意又增一层。“若是被我遇到了,我一定让主人把他关到那个暗无天rì的洞里去!”

与此同时,柳丝丝的神情发生了一些显微的变化,仿佛混沌的双目中,竟生出点点眷念之意。

顾倾城觉得鼻子一酸,一行清泪潸潸而下,哽咽道:“原来丝丝姐你一直想着他的么?”

***

这边厢,广玄门三人追赶他们二人已近一rì,几经垂手可得却又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渐生退意。毕竟三人所受师门重托,此行前来探查魔道形势,不宜过早暴露行踪,当下便觉得在此纠缠毫无意义。

秦蒿望见他们三人神sè不对,大感不妙,道:“他们该不会是打算退了吧?”

虎三牢霍然而惊,道:“这怎么行?咱们马上就要到小黄那里了,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秦蒿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要故意露个破绽什么的,让他们继续追?”

虎三牢点点头,一副寄予众望的模样,道:“秦兄,看你的了。”秦蒿破口大骂:“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成这个饵让我来当?”

虎三牢道:“若是我们将这几个小辈一并除了,堂主必然会有重赏,当时你我二人分管两个分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哼哼,若是此番失手,我又不小心将当rì所遇之事泄露了出去,那咱们俩可就没得混了。”语调颇有威逼利诱之意。

秦蒿咬牙切齿,但当下为保全声誉,却也并无他法,只得故意装作内力不济,左臂撞上一株粗树干。瞬间便觉得身后一股寒锥之气破空驰来,他哪里敢回头望,赶紧抱头鼠窜给避了过去,只听得身后几声巨响,想来是身后一片苍天古树就此被拦腰斩下。

“好厉害!”秦蒿大叫道,同时加快了速度,落魄逃命。虎三牢只顾向前,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之事,此时又见他跑得如此迅捷,神sè恼怒,大叫道:“秦兄你干嘛跑这么快?若是让他们给跟丢了怎么办?!”话音未落,身后一道数丈白sè剑气寒意狂涌,倾泻而来,虎三牢大惊失sè,连忙抱头躬身避开,却仍是觉得剑气掠过背脊,背心悚然一凉,久久不能镇下心神,当下暗骂道:“好厉害!”心想若是被劈中了,哪里还有小命在?同时赶紧加快速度,连忙奔命。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到了一片偌大的空地上,秦蒿和虎三牢二人相视一喜,赶紧奔了过去,口中大叫道:“黄兄,黄兄!”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只见空地上斜坐着一个人影,一身衣物甚是落拓,头发灰黄,倒有几分桀骜不羁的模样,见到虎三牢和秦蒿一阵奔命似的窜逃而来,不耐烦的叫道:“你们俩怎么了?这是赶着去投胎么?”

同时,广玄门三人紧随而至。

虎三牢和秦蒿赶紧躲到那人身侧,叫道:“黄兄,他们是正道下的恶徒。我们三人联手,将他们除了!”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指着他们三个人道:“说罢,你们要挑哪一个?”

广玄门三人互望一眼,神sè一禀,心想此人必是高手,当下凝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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