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六章
梁大人和薛公子送完酒醉的周毕回了周府也是半夜时分,周毕因为没能抓到茜儿雨云一番,所以晚上喝酒的时候很是找了些姑娘寻欢取乐,梁大人和薛公子也不曾管他,让他喝让他疯,他一会儿把酒淋在姑娘身上,一会儿嘴上衔着一颗葡萄要让姑娘跟他嘴对嘴分食,梁大人和薛公子在把这个醉酒鬼送回去之后,也讨论起了周毕。“薛公子游历四方,觉得此人如何?”薛公子面对梁大人的提问,轻蔑的说:“纵观薛某游历多地,但这样的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恕我愚钝实在不明白梁大人为什么要找这种人。”

“薛公子所言甚是,论人才品相,这周毕是连末尾都数不上的,但就论家世,他父亲倒还是个不错的官职。”薛公子抢过来说道:“哦,这样讲的话,梁大人并非看中他周毕,而是看中他父亲周合?”“这是主公的看法,你也明白,主公一向认为做大事就该从小事做起,就算手头上只有些小人物也是能搞个天翻地覆的,所以主公才不遗余力的让你我奔走四方,不仅要笼络高官豪绅,更要笼络他们手下的门客家臣。”

“难怪啊,我这个盐商是从走忙到晚,年年在外奔忙,你这内务府的马倌倒是清闲得很,每rì花天酒地游玩赏乐,好自在呀。”

“薛公子此话严重了,想我梁某每rì提心吊胆的过rì子,何来的清闲可言?薛公子。”梁大人笑着回应道。

“梁大人见外了,你我同为臣子,自然是要齐心协力匡复大业的,你看看,我一句玩笑话,你就这么大反应,这怎么能行呢?您是要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啊。”“薛公子就别拿我取笑啦,我今年都已是四十七岁,身子骨早都不行喽。”

梁大人名叫梁贤昌,卫王宫内负责养马的一名马倌,每rì宫中所需的稻米鲜肉果蔬灯油丝绢竹简檀香都是从外面靠马匹运进来,忙完一天人要休息马也是一样,所以王宫内设有御马司,梁贤昌负责每rì照管马匹,喂水喂料拾粪都有他来管理,官职虽然渺小,工作虽然低劣,但梁大人在王城的交际圈里可是出了名的包打听,求人办事没有他不熟悉的门路,送财赠礼没有他送不成的。他官职虽微,却手中掌握着不少人的小秘密,这些人有高官豪绅,有王侯将相,他无孔不入,最擅长去结交权贵的手下人,请他们吃饭喝酒逛青楼,踏青采桑有游湖舟,遇到有认识的人相互争吵不休时,他总会出面当个和事佬,为他们调解,如果两人交恶,他就会支开他们,分别安抚,他最擅长的就是拉拢人心。

“梁大人,我们还要这样躲在黑暗里到什么时候?”薛宇说完仰天长叹。

“快了,北方的战事已经快要打响,东边和西边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这最后的导火索了,快了,快了,就快要来了。”梁贤昌的脸上,充满了悲伤。薛宇与梁贤昌分别后,梁贤昌没有往自己的府邸走去,他走到王城民居区一个偏僻角落的小巷里,在看过没有人跟着自己后,他走进一户破败的民居。这民居就一破木板门做遮眼,里面的房屋窗户也是掉了半截,漆黑的屋内站着一个黑衣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黑衣人开口问道。

“周毕是个不错的下线,靠他发展的话事情能顺利办下来,他父亲又是护卫军统领,中间派一个,这样的身份很方便我们办事,北方也收到了密报,估计近段时间就要打起来了,匈奴那边一直不知道卫严谨的动向,以为我们尚未察觉他的意图,估计这次匈奴要惨败,卫严谨那边的准备工作也快做完了,初步估计,北方的兵力基本上都被抽调走了,西方调走一半,要是战事按照我们的方案打下去,至少能有五成把握。西秦的密报也收到了,安插在秦王身边的探子报告说西秦近几年扫荡各地藩王势力,虽然内战不断,但国力并未下降,暂无东进意图,鲁国的密使也已经离开了,他们答应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楚国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楚王座下的大臣已经表示不会干涉,反倒是镇南道那边,因为山越常年的sāo乱,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也不知道镇南道陈良和李煌的态度如何,李煌虽然平rì里五大三粗的,但他似乎对这些话题很避讳,当年宰相陈章曾试探过他,被他拒绝了,所以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抱着跟以前一样的态度。”

“不急,我们既然已经把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做到位了,接下来只是慢慢演这出好戏,关键是时机要把握得当,必须在原定一步到位,不然露出破绽就很难弥补了,周毕那边你最近多跟他接触接触,尽量把他早rì争取过来,南边的工作可以先缓一缓,镇南道常年忙于平定安抚山越,无暇自顾,他们可有可无,反倒是北边燕国为什么还没有回信?”梁贤昌对黑衣人很是恭敬。

“派去燕国的密使十七rì前曾飞鸽传书回过一封信,信中说他并没能见到燕国大司马,反倒是燕国储阳候暗中表示愿意见面。”

“贤昌,你怎么看燕国此举?”

“小人不才,我想定是燕王想试探试探我们的真假,毕竟他一国之君,若是答应这样的事情会很失体面,所以再决定之前要好好考虑。”

“燕国在我卫国东北侧,他们虽然也一起临近匈奴,但却很少被匈奴sāo扰,反倒是我们常年饱受匈奴祸害,要不跟燕国打好关系,就怕他们到时候举兵来犯,我北方诸城还不尽数被他纳入囊中?”

“燕国骑兵,当今第一,论实力虽然不能一口气吞并卫国,但就怕他带头出兵反而让其他诸侯国看到有机可乘,那时事情就不好办了。”

“鲁国和楚国都不会动手,就怕西秦,他秦王赢璧舟十六岁便执掌大权,为了王位,他可是连自己亲叔叔都会杀的人,当年那些支持他登上大宝的老臣也难逃一死,这人为了大业,狠得下心长,下得了毒手,还真不好办哟。”

“秦王赢璧舟虽然有称霸之心问鼎中原之意,但他现在毕竟是在清剿反对势力,不太可能出来干涉我们吧?”

“这可不见得,到嘴边上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争田夺地,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没有那个王会不想扩张版图,他们要的不像匈奴人,匈奴人做的一切是为了满足腹中之饥和胯下之yù,秦王要的可不简简单单是这些,当年许安朝见,我就知道他今后必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能对他掉以轻心的。”

“记住,让燕国那边动作再快点,成也好,不成也罢,别让他们把进度给拖慢了,就算有变数也好提前做准备,就怕这些人耽误时机,误了大事。”

“明白,我回去这就连忙飞鸽传书催促他们。”

黑衣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之后,走到窗外看着漆黑的夜空,忧伤的说道:“能不能天亮,就看这次了。”

塞北的夜晚是那么的冷,即使裹着棉被也会感觉好像有冰块在你的被子里一样,让你冷得瑟瑟发抖,冰凉的夜晚,总会让心事重重的人难以入眠,卫严谨披着羊皮皮衣在要塞内散步,他走过每一座军帐就会伸个头进去看看里面的人睡了没有,没遇到巡夜士兵,都会询问他们今晚是否发现异常,慕容烈明明已经到了要塞,相反,自己不但没有感到心安,反而越来越紧张,心神不宁,这让卫严谨的睡眠越来越差。

“剩下的,就只有卫阳公,他从西部调来的兵马,卫廉虽然站在我们这一边,不会伸张出去,但毕竟几万人马,难免会暴露踪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探子,万一拖久了,事情有了变数,那这次出征可就难办了。”

卫严谨为了这次出征,甚至连卫王都并未告知,他悄悄的联络西部和北部的官吏王侯将领,西部虽然与自己交好,但毕竟自己并不掌权西部事宜,这多多少少,让卫严谨为当初从西部调兵的决定感到不安,要求调兵的顺仁候卫阳,老爷子立过军状,保证调兵不会走漏风声,但现在离进攻rì期越来越近,自己就越难以平定心中的忧虑。

“是我老了吗?是我老了所以才变得这么思前顾后了吗?卫阳公既然敢保证,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担心呢?我已过了不惑之年,却为什么心中还是这么多疑虑,为什么我没能像父亲一样果敢刚强呢?难道我真的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越发老糊涂了吗?变得没有一点自信,没有一点坚决,没有一丝勇气了吗?真是这样吗?父亲,您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卫严谨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深陷于自我否定之中,为了保持军心,他平rì里总会打起jīng神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每到了夜晚无法入眠,他就会想到很多事情,乱七八糟的,正儿八经的,凡是能把自己的思维带到九霄云外,带到高川深海,他开始有些混乱,甚至害怕,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可眼下各路情报显示一切风平浪静都在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

这样的夜晚,卫严谨不停地在想:“到底出错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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