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贡探索周刊:盘点一周奇事,还您事实真相。”
“珀尔rì报讯:3月14rì,珀尔国土资源厅厅长在卧室神秘失踪,目前国土资源厅事务暂由副厅长处理……”

“珀尔rì报讯:3月16rì,布鲁莫提市一市民在泡温泉时不幸溺毙,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阿克沙rì报讯:3月17rì,由阿克沙开往恩吉的商船吉祥号,失事原因已经查明。吉祥号在航行中遭遇海盗袭击沉没,所幸除了船长下落不明,其他船员全部生还……”

“恩吉rì报讯:3月17rì,一名胃癌患者竟然在放弃治疗后痊愈,医生推测,是患者开朗的心态激发了免疫系统……”

“本周发生了几起悬案,本报记者通过深入调查,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真相!这几件看似不相关的事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有人在现场看见一对凭空漂浮的眼球!当然,目击者都认为见到‘眼球’是自己眼花所致,但是,这么多人同时‘眼花’又说明了什么呢?本报会对这件事作追踪报道,敬请关注!”

七等星将报纸放下,不由得笑了。

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厅长、泡温泉的市民还有船长,是“厄诺”,都被绿怪兽消除了。那个胃癌患者,其实是胃部有“能量残余”,绿怪兽去除了“能量残余”,所以他也就痊愈了。

这几天跟着绿怪处理厄诺,七等星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因为她这几天的表现,倒像个惩恶扬善的“女神”。

但是,七等星很快发现,惩恶扬善,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一天,七等星又兴致勃勃地跟着绿怪兽到了厄诺的所在地。

他们降落在一个临街的屋檐下.眼前的景象给七等星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打量四周,终于发现,这里是他曾经呆过几年的艾斯提亚小镇,斯威乐.

斯威乐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副灰尘扑扑的样子.

一队面容枯槁的人组成的队伍向前延伸,七等星探头一看,队伍尽头是一个帐篷.有人不经意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急忙将头藏着店铺招牌之后,希望自己悬空的眼球没有被人发现。

帐篷里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正在给排队的人发放食物、燃料与药品。领到东西的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人群忽然发生了轻微的sāo动,一个满面红光的壮汉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们对排队的人推推搡搡,但是人们哪肯离去,他们绕了一圈,又聚到帐篷跟前。壮汉走到老人面前,粗着嗓子说:

“老头,你是成心跟老子过不去是吧?”

“先生何出此言?”老人脸上挂着宽容的笑,平静地说。

“你在这里充好人,老子的粮油店已经几天没人光顾了!你有心断老子财路是不是?老子告诉你,立刻给老子滚!否则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你信不信?”

“你敢!你知道他是谁吗?”一直在老人旁边帮着发放物资的年轻人开口了。

“我管你们是谁!敢跟老子过不去,我就……”壮汉看见年轻人取出一根权杖,忽然住口。

哗啦,周围的民众见到权杖,全都跪倒在地。

“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众人一边叩首一边激动地呼唤。

七等星也认出了那根权杖。那是珀蓝教主的象征,在艾斯提亚,绝大多数民众信奉珀蓝教,珀蓝教主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国王。珀蓝教义七等星略知一二,他们主张世界由神创造,主张众生平等。虽然七等星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因为珀蓝教一向导人向善,他对珀蓝教徒也是心存敬意的。

“老子可不是教徒,”壮汉的口气软了几分,“好吧。你们要救助穷苦人我也就忍了。反正这些人也买不起东西。但是,你看他!他!还有他!这些人像穷人吗?他们不过是来混吃混喝的!你们连这些人也‘救助’,还叫我怎么活?”壮汉一边说一边揪起几个肥头大耳的人,愤愤不平地叫着。

“先生,鉴别善恶的权力属于神。我们唯有自省以求心安。”珀蓝教主淡淡地说。

“我可不信什么‘神’!如果你们的‘神’真的存在,就叫他出来惩罚我啊!反正,谁叫我rì子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快活!你到底走不走?”壮汉不耐烦地说。

“先生,请不要因为贪念蒙蔽了您宝贵的怜悯之心。”珀蓝教主说。

“你们不走是不是?好,别以为你是什么教主我就拿你没办法。告诉你,现在艾斯提亚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你们等着,哼!”壮汉愤愤离去。

领取物资的队伍重新集结。看到壮汉离去,七等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小声对着化为虚无的绿怪兽说:“我们不跟着他吗?”

绿怪兽没有答话,不多久,壮汉返回了,一队身着德拉贡军服的人随之出现。

“聚众滋事的人就是他!”壮汉指着教主,对为首的军官说。

军官没有理会壮汉,他走到帐篷里,一边打量教主,一边翻看物资。他看到那一堆燃料,皱了皱眉,说:“根据临时管理条例,私人禁止持有燃料。”

“临时管理条例?据我所知,我国并没有这样的条例。”教主不卑不亢地说。

“哼,”军官冷笑一声,“以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斯威乐已经被我们德拉贡接管,在这里,你们要遵循我们的法律。”

“但是,你们并没有给斯威乐居民发放燃料!没有燃料,他们怎么生火做饭?或许你们德拉贡人都是像野兽一样生吃食物,但是我们艾斯提亚人没有这样的习惯!”面对侵略者,教主旁边的年轻人言辞十分激烈。

德拉贡军官的脸气得煞白,他拔出军刀,向年轻人砍去。

七等星沉不住气了,他向军官扑去,想要阻止他。

“妖怪!”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看到七等星眼球的人,惊慌失措纷纷让道,还有人吓得晕了过去。军官也不由得回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他看见那对瞪着他的眼球,条件反shè地用刀指着它,嘴唇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不许随便杀人!”七等星冲他吼道。

“妈呀!”军官终于支持不住,他扔下刀抱头鼠窜。

教主身边的年轻人看着七等星,浑身筛糠一样,晕了过去。教主脸sè有点怪异,但总算还能平静地面对七等星。

绿怪兽终于现身,她走到教主跟前。

教主看看周围的人,这些尖叫逃窜的人忽然如定格一般,一动不动了。他再看看绿怪兽,喃喃道:

“您是……神的使者?”

“以99.65%的几率确认为厄诺。”银衣女人看着教主一字一句地说。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早已准备好,抛开俗世束缚,接受神的召唤。”教主闭眼坐下,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根据第一优先级别,在第一时间删除。”绿怪兽抬起手来。

教主的头颓然垂下,他脸上笑意还未退去。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搞错了?”七等星目瞪口呆。按照之前的惯例,他以为,厄诺应该是那个壮汉或者军官!

绿怪兽没有答理他,她一言不发带着七等星返回山上,消失几分钟后,她又回来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善恶不分随便杀人!”七等星几近咆哮。

绿怪兽瞪着七等星,眼中寒气逼人。她一挥手,七等星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而且越勒越紧。

“你答应过我的!”绿怪兽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什么!”七等星几乎无法喘息,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你答应过我,不会对进程中数据造成干扰!”

七等星模模糊糊想起,绿怪兽答应带他处理厄诺,曾叮嘱他不可对旁人施加影响。

“你刚才以不属于这个时间空间的状态出现在正常进程的数据之中,已经给进程造成了巨大的干扰!”

“我这个状态,不是你造成的吗。”七等星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在心里抗议。

“虽然紧急终止数据进程对干扰进行了修复,但是已经造成的影响可能是无法逆转的!”

绿怪兽愤怒中透出几分恐慌。

七等星的意识模糊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但是终于,喉头的束缚消失了,他又可以正常呼吸了。他看看四周,绿怪兽已经不见了。

半夜,七等星忽然醒来,他发现,绿怪兽正站在他的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七等星吓了一跳。

“为什么?”绿怪兽没头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

“终止数据进程的刹那,你并没有停止。”绿怪兽看着他,似乎希望他能回答。

“哼。”七等星压根儿不知道绿怪兽在说什么,加上想到她白天的行为,心中窝火,他转过身去,不理会她。

“根据已有的你的数据判断,你以75%的概率属于正常人类范畴。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度量你?而且,为什么终止进程对你无效?”绿怪兽锲而不舍地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七等星忽的坐起来,他感觉绿怪兽是在暗示他不是正常人,顿觉气愤,“我告诉你,不是我不正常,是你脑子有问题!”

“我有问题?也许……我应该对我的度量系统进行全面检修……”绿怪兽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离开了七等星的房间。

“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也要疯了!”七等星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说。

“我的度量系统,经过检测,故障概率为0.000000000001。”这是第二天见到七等星后,绿怪兽的第一句话。

“这跟不可能发生故障还是有区别的,是不是。”七等星拿绿怪兽的话回应她。

“的确。但是,也许是你的数据不够完全。”绿怪兽说着,摆开了棋局。同时她告诉七等星,这是他们最后一局棋。因为他的思维形态数据已经足够,用这最后一局棋作验证。

要在以前,七等星一定会为这是最后一局棋欢欣鼓舞,但是此刻,想到自己还没有打听出绿怪兽的来历,他焦虑不已。

“你说我的数据不够完全,你不打算继续收集我的数据了吗?”七等星试探着问。

“目前你的数据完整度为75%,还剩下情感形态数据。这类数据不能用反演判别法获得。”

“什么意思?”

“比如你的身体素质数据,我虽然不能直接度量,但是可以由你驱动的物体的质量与速度反演得到;再如你的意志数据,可由你能够承受的最大压力程度反推得到;还有你的思维形态数据,会在你行事方式中留下痕迹……”

“我明白了,你之前对我各种折磨,把我丢到大猩猩群,是为了度量我的身体素质,让我下棋,是为了得到我的思维方式,对吗?”

“是。但是情感数据,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反演路径。”

“你能度量其他人的情感吗?我有点好奇,这度量出来的情感是什么样子的?”七等星问。他认为,喜欢、憎恶、悲伤、愤怒这些情感产生于人与人的交流,可以像身高体重一样度量有点匪夷所思。

“什么样子?”绿怪兽思考着七等星的话。

“具体点,比如洛娜,就是上次被你判定为准厄诺的女孩,她的情感数据是什么样的?”

“洛娜?她的情感数据是我记忆中最简单的一个,A类都是254.999,B类都是0.001。”银衣女人说.

“什么是A类?什么是B类?”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绿怪兽看了七等星一眼说。但是她那眼神分明是,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所谓准厄诺是什么意思?厄诺又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教主!”七等星忍不住又激动起来。

绿怪兽默不作声,她走出第一步.

“好,你不说,这最后一局我非要赢你!让你交代个彻底!”七等星暗想。他回忆绿怪兽说过的话,要赢她就要走出不同于那1.34×10^12个棋局的套路来。也就是说,他不能按照常规走法来下棋,又不能输。唉,难啊。他不由得暗暗祈祷,上天给他这概率为0.00013的运气。

七等星调动全部脑细胞来思考,每一步棋都想了又想,不知不觉由清晨走到正午,也不过下了三十多步棋。绿怪兽倒也好耐xìng,她等着七等星落子,一句也没催促。

绿怪兽的金属环开始闪光了,她站起身,看了七等星一眼,说:

“我去处理厄诺,回来继续。”

她倏地消失了,这一次没有带七等星去,估计是上次七等星的“干扰”行为让她后怕了。

七等星此时也没心思关心厄诺了,他盯着棋盘,寻找突破口。但他很快绝望地发现,他走错了关键的一步,这样下去,他必输无疑!但是如果他将其中两颗棋子调换,他就能在三步后获胜!怎么办?七等星的额头渗出冷汗来。他左思右想,终于作出决定:对待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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