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展开了她那魅惑的双翼。
人们撕下白rì的伪装,融化在夜的迷离之中。

黑天鹅酒吧,最适合消磨夜的地方。

鲤晟也融化得一塌糊涂。

他是被酒jīng融化的,还有他源源不绝的鼻涕和眼泪。

他彻底失去了扮演酷哥的力气,借着酒劲,在王子面前絮絮叨叨,饱含血泪地控诉着自己遭受的不平待遇。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个莫海云……还有我老爹……”

“他们都不管我的死活……我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

“我只是想过安逸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干这种刀头舔血的事……”

“让老子带着这个破玩意随时候命……老子是狗吗……”

哐当一声,习客手环被鲤晟扔到桌上,砸翻了空酒瓶。

王子沙潋在yīn影中慢条斯理地品着酒,微蹙眉头看着鲤晟烂醉如泥的丑态。

“王子殿下……我该怎么办……求你帮帮我……”

鲤晟趴到沙潋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喷出一股酒气。

沙潋厌恶地推开鲤晟,抡起一瓶酒,砸得鲤晟的头开出一朵殷红的花。

鲤晟惊恐地睁大眼,盯着王子。

“酒醒了吗?”王子问。

“醒……醒了……”鲤晟哆哆嗦嗦地回答。

“那就给我听好了。这么一点小事,值得你哭哭啼啼吗?”

“我……”

“顶天不过是一条命的事,我就找个人顶你这条命。”王子说。

“殿下,您的意思是……”

“这个手环,我收下了。今后,自然有人替你接收莫海云的命令,进入零域。”

“可是……”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进入零域之中,还有谁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哦哦……”鲤晟的脸上露出雨过天晴的表情。

“不过,”王子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走到鲤晟面前,说,“你打算花什么代价来换你后半生的安逸呢?”

“我明白!”鲤晟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会让您满意!我这就回去筹备!”

午夜了,黑天鹅酒吧到了微醺的时刻。

浓妆艳抹的陪酒女郎,偎依在沙潋身边,笑得如夜一般魅惑。

“王子殿下,能不能把这笔收入的零头分给人家?人家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哟。”

“繁缕大婶,你知不知道,三十三岁的人了,学小丫头撒娇很恶心?”王子说。

“你想死啊,”被称作繁缕的女子一下子站了起来,给了王子一个毛栗子,她说,“人家只比你大那么一两岁好不好?你顶多叫我姐姐,要不叫我大当家的也行,敢叫我大婶!”

“繁缕大当家,在你眼里,大六岁和大一两岁没有区别的吗?”

“没必要纠结这样的细节!总之,你到底分不分零头给我!”繁缕揪住了王子的领子。

“你说是买新衣服,结果总是买回各种毒蛇放到据点里,又不好好看管,跑得漫山遍野都是。为这事,老猫跟我抱怨许多次了。”王子绕过繁缕的手臂,将酒杯送到嘴边。

“人家是想研究毒蛇血清养颜法嘛。人家也想好好保养嘛。”

“真不坦率,你是为了研究遏制RHN病毒的方法吧。”

“切,”繁缕松开王子的衣领,坐到了一边,“你可是越来越有老狐狸的范儿了。”

“哼。”沙潋冷冷地笑了一声。

“言归正传,你打算派谁顶替鲤晟?”

“这还用问吗?我真得感谢鲤晟这家伙,给我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同时还奉上丰厚的资金。”

“你打算自己去?”繁缕问。

“官方习客齐伽努鲤晟这个身份,比零域四号通缉犯的身份,要好使得多吧。”王子翘起了嘴角。

“话虽如此,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被查芙尔揪住了你的狐狸尾巴,你就万劫不复了。”繁缕说。

“查芙尔一家都是令人头疼的角sè,”王子抿了一口酒,靠在沙发上,恨恨地说,“每一个都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次派人刺杀洛娜,差点就得手了,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话。”繁缕说。

“没杀掉也无所谓,拖延了几天时间,我们也算达到目的了。说起来,要杀掉这样一个尤物,还真是令人心疼。”

“你不会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这样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想据为己有吧。另外,大婶请你将手从我肩膀上拿开,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对老女人没兴趣。”

“哼哼,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以为你是青葱少年吗?不过说起来,小沙沙你青葱少年的模样,那纯真的眼神,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收起你那花痴劲吧,”王子说,“帮我联络下泥鳅,看看她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据说是被人窥破了真实面目,不敢下水了。”

“哦?还能有人有这样的能耐?”

“就是你让泥鳅留意的那个人,破坏了我们刺杀洛娜的计划,似乎又跟桀龙有关联的那个人,苏七等星。”

“是吗?看来这个人的确有点利用的价值。这样的话,让泥鳅给他进一步的信息。”

“可是,泥鳅似乎打算在岸上呆几个月,避避风头。”

“她忘了自己的处境吗?我可没时间等她避完风头。”

“好吧好吧,我会跟她谈谈的。不过小沙沙,泥鳅怎么说也是个妙龄少女,你怎么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呢?你果然还是喜欢我这种御姐类型的吧?”

“你少自作多情了!滚!”

繁缕掩嘴而笑,狐妖一般妖娆地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多副嘴脸。

白天的道貌岸然,或者是夜晚的放纵yín荡;人前的笑容满面,或者是人后的腹诽诅咒。

王子沙潋也给自己配备了多副伪装面具。

在外人眼中,他扮演着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角sè,这是他的第一重伪装。只有繁缕和老猫知道,他是阿克沙西海恶名昭彰的海盗集团黑旗鱼的三当家,同时也是零域的四号通缉犯。

伪装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沙潋伪装的唯一目的就是将德拉贡王从王座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在外人看来,他是德拉贡王唯一的儿子。但是当沙潋知道德拉贡王绝不会将王位传给他后,他便将这位父亲,视作了毕生的仇敌。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黑暗并非一无是处,它给彷徨的灵魂提供隐匿之所。

也有人说,这是灵魂软弱者的借口。

但是软弱也好,借口也罢,沙潋早已打定主意。总有一天,他要手刃德拉贡王,以消解心头rì益暗黑的怨恨。

有多副嘴脸的也包括七等星。

在洛娜面前,他扮演着翩翩佳公子的角sè。而在笙面前,他抠着耳朵挖着鼻孔,吊儿郎当懒得作任何掩饰。

他想的是,上帝费尽心思造完洛娜之后便身心疲惫了所以随便捏了笙吗?神还真是不公平。

然而更加不公平的是,为什么他要背着笙的姥姥步行三公里只为省几块钱的车费?

“别小看几块钱,在发薪水之前,几块钱能救我们的命!”笙如是说。

“好吧,我承认这一点。但是下一次,能不能别在我的馒头里面加芥末辣椒什么的了?”

“我喜欢,你爱吃不吃。”笙白了七等星一眼,说道。

这表明笙的怨恨还未消失,对七等星的毒舌的制裁还将继续。

七等星不由得喟叹自己的命苦,刚从吃树叶的命运中解脱,又跌入了满嘴烧起泡的轮回。这甚至让他暂时忘了随时可能出现对他施虐的绿怪兽。

歇了几次脚后,七等星他们终于回到笙的铁皮房子中。实际上,论体力,笙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别看七等星背着笙的姥姥,笙其实也拿着姥姥大包小包的行李。

一进门,笙便指挥着七等星好生安顿姥姥,收拾屋子。

姥姥笑眯眯地看着笙对七等星呼来喝去,眼里颇有深意。

七等星不由得流下几滴冷汗,心里说,婆婆你可别想太多了。

想太多的不只是姥姥,还有笙的邻居北鹄。那个与七等星有过一面之缘的长相敦厚的青年。

“笙,你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接姥姥的事应该交给我,干嘛要外人插手。”北鹄说。

“他不是外人。”笙瞪了七等星一眼。

七等星明白那潜台词是“他是罪人”,只可惜北鹄领会不到这一点。北鹄只觉得自己的优势在七等星面前消失尽殆,他在笙心中的低位只怕也岌岌可危,所以,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向七等星投来敌视的一瞥。

七等星的冷汗更多了。

北鹄主人一般,为众人做好饭菜接风洗尘。

如果不是饭桌上的明争暗斗,七等星一定会赞叹北鹄的手艺不错。

“笙,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香酥鲫鱼。你最近好像瘦了,多吃点。”北鹄殷勤地往笙碗里夹菜。

别在我眼前秀恩爱了,我不是第三者啊,七等星在心里呐喊。

“嗯。”笙淡淡答应着,帮姥姥夹着菜。

“笙,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新工作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分配到安全部的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执行一些特别任务。上头不允许我们透露行动内容,所以,我只能说这么多。”笙说。

“哦,”北鹄难以掩饰自己的失落,“那样的话,七等星,麻烦你多照顾笙,她这个人粗枝大叶的,容易得罪人。我怕她被那些所谓的高等人欺负。”

“谁敢欺负我啊?”笙大大咧咧地说。

“这倒是实话。”七等星附和道。

“我说,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刺耳呢?今天没有吃辣椒嘴巴不舒服是吧?北鹄,把你那个秘制猛辣剁椒给他拌饭吃。”笙恼火地说。

“不不不!”七等星闻言大惊,赶紧低头扒饭,不再多话。

辣椒制裁终于没有上演,因为七等星与笙接到了上头的召唤。

明里,他们是安全部清闲岗位上的职员,甚至在工作时间不在岗位也没人管。暗里,他们是官方习客,戴着习客手环,处于24小时待命的状态。

这是回到安全部后清闲的第八天,习客手环传来了召唤命令。

接到命令的习客们第一时间赶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位于安全部附近的一号零域。

“ZF小组的新队员们,你们接受实战考验的时刻到了!”莫海云说,“据安全部第二监察小队报告,四号零域发现了可疑波动。现在,就由你们进入四号零域调查具体情况。”

“请问,可疑波动是什么意思?有危险吗?”鲤晟举起手问。

莫海云习惯xìng地无视了鲤晟,接着说:“掌握了高级逃脱术的学员,请自行传送到四号零域,坐标是恩吉西南方向(139,86)。没有掌握高级逃脱术的学员,请在第二监察小队队长八月的帮助下,传送到目的地。”

笙有些激动地传送到了四号零域。

迎接她的是不同于望月山训练用零域的一片绝对黑暗,在这片黑暗中,笙没来由地颤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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