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很是暴躁,闻言就瞪着眼低声骂道:“别唧唧歪歪的,叫你去你就去,我手上有你们不知道的线索。”
转念一想郑一桐也是好意,于是我又缓缓解释道:“现在那个凶手死了,我师兄肖晨闹不好也要出事儿。可肖晨下午跟我讲过,他预知自己会出事,并且说这不是巧合,是早就注定要发生的,但是鬼才相信这一套。我告诉你,这事儿还是和林大成有关,这王八蛋yīn魂不散啊。”

郑一桐疑惑的点点头就出去了,我回过神来,着急的起来去看手术室,却关着门什么也看不到,门口还有jǐng察守着。

正焦急间,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看看我迎上去的焦急的脸sè,解开口罩,疲惫的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沉,师兄肖晨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知道了肖晨最终还是没能抢救过来,我心里沉甸甸的,摇摇头叹口气,就想进去手术室看看肖晨师兄的遗体。

门口的jǐng察却拦住了我,说我不是亲属不能随便进,医院手术室还要清理,叫我先等等,不如等病人家属来了在一起进去。

我很生气的争辩了几句,一阵气闷,中午喝酒时候已经知道师兄还没成家,在香港没有亲戚的,总不成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突然想起我还有个唐晖给我的证件,不知道管不管用。

没别的办法,我原地转了几圈后,终于掏出了那本证件,走到jǐng察跟前低声说:“里头的人是我必须要见的,而且是马上,这是我的证件,你要没见过就赶紧和上头联系,别耽误了我的事儿,怎么说咱们也算同行。”

那jǐng察狐疑的接过证件,翻开一看,国家内务部第六处,很是怀疑的看看我,转身打电话给他领导,我估计他可能没有见过这种证件……糟!万一这本证件是伪造的,那我就说不清了,该死的唐晖给我的地址就是假的,想到这个,顿时让我急出了一身汗。

那个jǐng察拿着证件在电话里嘀咕了好久,又翻开证件在对比什么,我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面sè发白。

唐启德凑上来低声说:“你真了不起,内务部的工作证我见过,很厉害的。有很多特权,肖大师都没这种证件。”

正说着,那jǐng察结束了通话走到我跟前,歉意的敬了个礼:“SorrySir!请收好您的证件,长官说了,我现在听你指挥。”

我顿时放下心来,接过证件说道:“不用,对不起,是我没有先拿出来。这样,你就守在门口,谁都不要放进去,我很快就出来。”

唐启德想跟着我进去,被我拦住了,因为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师兄知道我学的是读唇看眼的本事,不知道会不会给我留下什么线索。这个唐启德进去了碍手碍脚,不如在外边等我的好。

进去手术室一看,还有护士和义工在,正处理手术后的现场。我只好静静等在一边,看他们忙碌。肖晨的枪伤是在右胸口,出了很多血,面sè苍白的怕人。

想想中午还在一起谈天说地,到了晚上就咫尺天涯、人鬼殊途,让我心里愈发的不好受,紧绷着嘴唇,感慨生命的无常。

前几年在老祝门下时候,已经离开的肖晨还时不时回来,我俩没少在一起喝酒,一起出去打架,哪里会想到刚刚相逢就成了永别。

我的眼泪虽然没有流出来,心里却是刀割般难受。那几个医院的职员是见惯了场面的,虽然惊奇我能从jǐng察那儿进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忙活自己的工作。

看看差不多了,几个人准备把肖晨从手术台上搬下来,我走上去止住了他们:“一分钟,一分钟,让我看一眼。”然后掏出证件晃了晃:“我是jǐng方的人,请配合一下。”

几个人站开了些,退到门口的位置,扎煞着手看我,我也没管那么多了,手指搭上肖晨的喉骨,轻轻捻了下嘴唇,祈祷师兄还有话留给我。一摸之下,我的心跳了起来,有戏!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步步摸到了声带位置,极其小心的从肖晨喉咙中往上挪移,随着肖晨的嘴唇微微一动,我看到了唇语是两个字:面积?面颊?还是面具?

我记下这个词儿后,趴到肖晨上身,用手指小心的掀开了眼皮,静静等候自己的耳朵,直到久违的灼热感出现,我立刻仔细的俯伏身子,全神贯注的看肖晨的眼眸。

鬼气森森,鬼影重重,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第一感觉。

在肖晨的眼眸中,放大的瞳孔里,再次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个人正在一个乱七八糟的房间内乱翻,直到拿到一个书本样的东西塞进怀里,才猛一转身,抄起了手边的枪。枪口火光乍现,跟着我看到了这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厉鬼样的男人脸,惨白、僵硬、诡异的面无表情,是林大成的脸!

我低呼一声,霍得直起了腰,太他娘出邪了,怎么会有林大成的模样?

肖晨不可能见过林大成的,而且刚才那画面分明就是肖晨中枪前的一幕,难道被jǐng察击毙的劫匪竟然是林大成假扮的,不可能吧?

王林和郑一桐也见过此人,如果真的是他,在他被击毙的现场绝对可以认得出他!

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浑浑噩噩的离开肖晨的遗体,我示意他们继续干活。

这事儿开始变的有意思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处理得了,要是现实中的歹徒,我当然不会有任何退缩,可现在竟然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幅画面,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想着和林大成最多有那么一点牵扯而已,但真没想到会是林大成本人在行凶?!

走出手术室,我的头都是晕的,那个jǐng察见我出来,立刻站直了看我。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儿了,你继续执行公务吧。对了,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可能还会有事情找你。”

转头看到唐启德还守在外边,我接过jǐng察的电话号码,走到他身边问道:“肖大师的后事就由我来安置吧,我知道他在香港没什么亲戚,不过还请唐先生给我介绍一个好的殡葬机构,麻烦你了。”

唐启德赶紧说道:“不不不,肖大师不幸故去,我也有责任,怎能让你麻烦,还是我来吧……只是不知道肖大师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也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么年轻,应该不会这么早立遗嘱的……等等,我记得中午那阵儿,他好像说有事要去找律师,还没预约,挺赶时间的,莫非?”

会不会肖晨预感到自己有危险之后,就打定了主意去律师那儿立遗嘱?

我问道:“唐先生,你记得肖大师去你那儿是什么时间吗?”

唐启德想了想说道:“差不多下午五点钟了。”

我点点头:“看来我这师兄是真的有计划,我们俩吃完饭出来还不到两点。在他去你那儿之前的三个多小时,应该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去见了律师。”

唐启德似懂非懂的看着我,自是不明我话中含义,我也懒得去告诉他关于偈语的事情。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我和唐启德商量了一下肖晨的后事安排,除了在报纸上登讣告之外,唐启德还联系了火化和殡仪的事情。至于下葬,我坚持等一两天,看看有没有遗嘱什么的,否则,我就准备把肖晨的骨灰带回大陆去安葬。

临分手前,我拉住了唐启德,有个疑问我还要问问他:“唐先生,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你自己能猜出来那劫匪入屋,到底是要偷什么东西呢?”

唐启德说道:“我还没回去清点,乱七八糟的,此刻也想不出来。”

我想起肖晨临终说出来的那个词儿,于是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你先想想,屋里显眼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像是面巾、面具之类的东西不见了?”

唐启德惊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收藏有面具?我想想……有了!”

“我在伊拉克做战地采访时,曾经有同行送了我一件面具工艺品,是用的石片磨制出来的。虽然粗糙了点,但是看着却很像古董。我受伤后回香港,也就带了回来一直摆在客厅里。这会想起来,那个摆放面具的玻璃盒好像是被打碎了!……你怎么会这么问呢?难道那个劫匪是为了抢这个面具?”

我低头想一想,终究想不明白,为何这件事儿会和肖晨扯上关系,再怎麽说,他都仅仅是个局外人,老祝也不会那么神吧,被连累的祸事也能算的出,真的修成半仙了?

不过这面具,看来是有问题的,肖晨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留下这麽一个古怪的词儿。仔细想想,我似乎看到肖晨眼眸中那个凶手,塞进怀里的书本样东西,还真有点面具的轮廓。

我问了问那jǐng察,这件案子是不是可以结了,jǐng察客气的告诉我,这样有目共睹的劫杀案,很快就可以结案了,等他们上司那边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我。

我要了唐启德的手机号码和住宅地址,让他先回去,今晚上我就在医院等等吧,jǐng察这边有了消息后,马上就安排灵车来接。

唐启德走了后,我看看手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心情极度糟糕。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借尸还魂的鬼把戏?

林大成在碰到唐晖之前,一直表现出很强的实力,尤其是他竟然用双眼就看出了我的底细,单打独斗我可能不是他对手,但是唐晖就单单用一把刀子,竟然轻而易举的搞定他?

叮铃铃——电话响了,一瞅是唐启德打来的。

唐启德说他回家整理了一下屋子之后,发现自己从伊拉克带回来那个石制面具确实不见了,而且整个屋子虽然被翻的乱七八糟,却再没有丢失别的东西。

我就问他:“你那面具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照片之类在家?”

“这个…照片倒是不用拿,我明天把面具拿给你看。”

“你不是说被抢走了吗?……怎么说个话乱七八糟的?”我有点糊涂。

“噢,我没说清楚,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之后,我准备出门去酒店住一晚上,在楼下小区的花丛里看到了丢失的面具,已经被摔碎成几块,我用塑料袋给装好了。”

我的思维再次混乱起来:“你是说那个小偷进了你的屋,只拿走一个面具,还开枪shè击了肖大师,最后却把面具砸碎扔到了你楼下?”

“差不多是这样……我屋里还有些现金和值钱的首饰都没给偷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唐启德的声音也是充满困惑。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