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重重中,喧嚣,杂乱,锐利,钝重,尖啸,各种奇怪也异常的声音,随着灯饰鬼眼的转动频率在加强。霎时,在我们的四周,出现张牙舞爪鬼魅般的怪异影子。
影子妖异舞动,超立体的趋势,一个接着一个,一堆接着一堆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难辨真假。

奇怪的错觉,觉得我跟其他人都分开,声音在肆意掠夺意识,意志,在孤立置身在中的人。错觉,好像来到一大片荒凉,渺无人迹的乱坟岗,眼睛看见的全然跟现实世界里景物无法接轨。

影像跟杂乱的声音很真实也顽强频频卷席而来,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微小信息好似有目的的侵入人的神经细胞中,我急忙喊灵儿捂住耳朵,矮冬瓜拉开灯,屋里唰地一片光明。

那颗诡异的头套灯饰还是老样子,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恐怖事件都跟它没有半点关系。

灵儿惊恐万状捂嘴模式,究竟不敢太靠近头套灯饰。

矮冬瓜喘息着,粗短也胖乎乎的指头,不知道是想抹汗,还是想扯掉电插板。

“这灯饰有问题。”我果断拔下电插板,拿起头套灯饰,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时间,屋里安静极了。矮冬瓜在极力压制由于惶恐产生的呼吸不均,他尽可能的把俩鼻孔张大,让自己能不出声的呼吸。

“噗……”一声轻微的响声,打破沉寂氛围,我们神经质几乎是同一时刻转身看向传来声音的位置。

灵儿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李阳,会不会是小家伙睡醒了,从床上掉下来。

我却感觉传来这一貌似倒地声音的位置是在杂物间。我说了,别随便去碰头套灯饰,至少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头套灯饰几秒钟的精彩表演之后,被我们所遗弃,孤零零的丢在客厅茶几上。

我跟矮冬瓜去了杂物间。

杂物间里黑洞洞的,我伸手按开灯。灯管嗤嗤闪动几下,就像一道序幕哗地亮了。

既然是杂物间,肯定堆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但是灵儿素来是爱干净也喜整洁的女人,就算是杂物间,特么的她也把料理得就像一间客房。

要是屋里地上没有看见口吐白沫,仰卧状,似昏厥过去的小僵尸,矮冬瓜还真的以为来错了地方。

“小僵尸?”矮冬瓜惊讶的不是小僵尸,而是小僵尸也会口吐白沫,还昏厥?

小僵尸呆在我们家,吃的是从超市跟集市上买来的牲畜血混饭。我是想把他训练成素食主义者,这个过程明知道很漫长,也艰辛,还得担风险,只要有希望,我还是不会轻易放弃。

“给他人工呼吸,搞醒了问一下怎么回事。”我拾起地上被小僵尸搞乱的物件,冲矮冬瓜吩咐道。

矮冬瓜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小僵尸,努力瞪大那对陷在赘肉眼窝里的小眼珠子道:“老大,你是在跟我说吗?”

“毛线病,不是跟你说我还跟谁说?”

矮冬瓜摸着自己的嘴巴,眉头紧皱,磨磨蹭蹭朝小僵尸走过去。看他那一脸吊样,就像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那般苦楚。

“你倒是快点。”我极力忍住笑喷的冲动,故作淡定催促道。

“老大,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搞醒他?”

“嗯,你有比人工呼吸更好的方式,就举例出来。”

矮冬瓜听我这么一说,如蒙大赦,胖乎乎的脑袋即刻进入紧张状态,紧锣密鼓的开始搜罗可以除了人工呼吸之外,能搞醒小僵尸的办法。

小僵尸呆在我们这里,多少吸食了点人气。加上一直坚持没有吸血,吃的是血沫拌饭,他也就不会依赖血液生存,所以在不明原因昏厥的状况下,必须是人工呼吸,赐予他足够的人气才能唤醒他,要不然,他就这么睡着,也没有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自然醒来。

还有一点就是,小僵尸不是鬼,他就像天地万物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生物。没有轮回,没有蜕变,也更加不会有机会做人。

他是怎么变成僵尸的,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埋葬他的墓穴,本就是一个养尸地,但这个说法好像太过牵强,他埋葬之地如真的是养尸地的话,那么他的父母为什么只是一具尸骨?

在遇到小僵尸这件事上,我也试图否决他不属于那座墓穴里来的,而是另有蹊跷。

不管怎么说,小僵尸的事还不算大事,关键还是必须找到失踪了快五个小时的高静。

这矮冬瓜不配合,总想偷懒,却苦思冥想,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最后还是在我的逼迫下,勉为其难跟小僵尸做了人工呼吸。

矮冬瓜笨猪一样爬在小僵尸身边,捏着鼻子,嘴对嘴……一下,二下,三下。紧闭双目的小僵尸,吸收到源源不断进入口里的人气,啪嗒一下睁开血红眼眸,怔怔的仰视屋顶,在矮冬瓜再次送上嘴巴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一口咬住,死不松口!

这可不好,小僵尸一旦久吸矮冬瓜的阳气,那么他必死无疑。

我手捻一贴镇邪符,口中念念有词,啪,贴在小僵尸的额头上。

小僵尸蹦地一下不动了,矮冬瓜一边抹嘴,一边唧唧歪歪的抱怨:“老大,你是存心想我死吧!”等他抬眼看我,我不忍直视急忙掉头看向别处。

矮冬瓜被小僵尸吸阳气,眼窝都变成黑眼圈了。最后还还是灵儿来搀扶他走出杂物间,我顺道吩咐灵儿煮两荷包蛋给这厮滋补一下,然后揭开小僵尸额头的符纸,用指头点一下他的额头道:“小东西,贪婪可不好,要不是矮冬瓜救你,你还能醒来吗?”

小僵尸秒懂我的话,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不停,然后伸手拉长面皮,表示对我笑。

“别搞那些没用的,告诉我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小僵尸冲我点头,然后把一对血红色的眼珠子鼓大,伸手捂住耳朵,急急后退,一个倒栽葱倒在地上。

看来,他是被刚才的声音吓住,我暗自纳闷:小僵尸也惧怕头套灯饰的声音?

矮冬瓜被小僵尸吸阳气,搞得够呛。为了平衡他心中的怨气,我把小僵尸生魂控制在一张符纸上,再把符纸定在一根牙签上,然后把牙签给了矮冬瓜。

这样一来,只要小僵尸不听话,矮冬瓜就可以遂心应手折腾他。

矮冬瓜得到这一补偿,心理很舒坦,自然欢喜不得了。

搞定矮冬瓜跟小僵尸的事,接下来我把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也给灵儿还有矮冬瓜讲了。

这件事跟头套灯饰有直接关联。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高静在失踪之前,一定有接触了头套灯饰。

什么狗屁头套灯饰,说白了,就是一施了法术的摄魂灯。

施法术人显然不是好人,他利用摄魂灯,蛊惑人心,迷失人的心智,进一步控制人的意识举动,然后……然后的结果,我不敢想下去,因为没有证据,除非在一定时间内找到失踪的高静,否则一切都枉然。

头套灯饰铺里的其他灯饰是不是施法了的摄魂灯?我很想亲自去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静的下落还是未知数。其实我比矮冬瓜还着急,怕的就是高静遇到不测。

矮冬瓜可真会折腾,一根牙签在手,小僵尸围着他团团转。端茶送水,揉肩搓背,各种好玩,把个小僵尸忙得不亦乐乎。

在去灯饰铺子前,我还得去一趟福利院。我之前说要去会一下女疯子的,看眼下每一个人都在忙,就带着头套灯饰悄悄出了门去了福利院。

女疯子木头人似的勾着头,呆呆的站在一株正在盛开的虞美人花卉前。因为太过专注,我靠近,她竟然一丁点都没有察觉,直到我挨近她,侧目注视时,她才惊跳开眼底滑过一丝惘然,语无伦次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抓她。”

女疯子口里的她是谁?会不会就是她的女儿!看四周没有人,我突然抽手亮出头套到灯饰。果不其然的是,女疯子在看见头套灯饰那一刻,面部表情突变,狰狞扭曲,眼珠子要暴突那样,直勾勾盯着灯饰,浑身无力般颤抖,面色越来越惨白,少顷唇角流淌白沫,狠命撕扯自己的头发,口里哀哀哭叫我听不明白的语言。

有人在跑来,还有人在质问,我依旧快速抽身离开。

女疯子也是中了蛊惑术,但凡头脑稍微清醒,就想把心里知道的事说出来。正如我之前感应来自她身上的景象,那是她最真实的心里影像折射。

走出福利院,置身在茫茫人海中。忽然觉得怖寒镇变得陌生起来,在以前的记忆中,怖寒镇一条街,一所学校,大大小小,漫山遍野的馒头山。

现在的怖寒镇,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给我不真实的感觉。说不定那一天,海市蜃楼就悄悄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满目疮痍一片荒凉。

我行走在人流中,苦苦琢磨,怖寒镇最大的变化是什么?身边的人,远处的人,喇叭声,大笑声,窃窃私语声,亦真亦假。最后,我把视线投注在那间看似不起眼,却隐藏了邪恶力量的头套灯饰店铺。

店铺外,冷冷清清的,好像除了我,没有谁愿意靠近这一家奇怪的店铺。我在预想跟店铺老板正面接触的情景,手已经撩开了厚重的塑胶门帘。

一只脚还在外面,半个身子置身在店铺里,就迫不及待的感触来自不同角度冷森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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