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爷爷的名气给我带来生机,即使没有引人瞩目的招牌,也会有人主动来找我解决发生在他们身上,家里,以及朋友身上的怪异事件。
关于在帮人解决好事情后的收费问题,我没有刻意的要求对方给多少,都是随意给。给的钱,没有明给,均是用红包封存,用双手恭敬的递给我,还得捎带点恭维客气的话。

一般这些找过我帮忙的,都忌讳说下次来玩。能有下次吗?有了下次岂不是要破财,还得被吓一回。

近几年,怖寒镇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有人从更远的地方来这里打工。也有怖寒镇的人,到比怖寒镇条件还好的环境去赚钱。

比如我当年,还不是跟矮冬瓜一起去了北林市,这一去就是十几年。

现在的我,不想在外奔波,想在家守候妻儿。

灵儿生产,多亏了鲁小丫在一旁帮忙。初为人父的我,横竖是包不好婴儿的,把一个嫩绵绵的小东西放在襁褓裙中,看他笑,看他把指头送进口里吸吮,看他手舞脚蹈,就是不知道怎么把他包裹好。

看我笨头笨脑的,灵儿跟鲁小丫扑哧笑开了。

最后我还是选择默默无语旁观,看鲁小丫把孩子包裹好,送到灵儿身边去。

有人找我,很平常的事。我在医院经常有人找,这一次也不例外。

找我的人是一大块头,是土生土长的怖寒镇人。从他的衣着跟修剪齐整的指甲,不难判断出他是一个非常爱整洁的人。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年纪轻轻的就面色晦暗无光泽,单凭这一点有古怪。

大块头姓赵,叫赵斌。是一名大巴司机。在回家之前,好像专门跑旅游接运旅客的。

赵斌这次回怖寒镇,说是回来结婚的。对象是怖寒镇人,是一位教书育人的教师。结婚是大事,赵斌也深爱未婚妻的,可就是在结婚的前一晚,她出事了。

未婚妻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得离奇。报案却没有立案,理由是她属于意外溺水死亡。

据赵斌是未婚妻死的样子,很可怕,脸上带着笑,是那种嘲讽鄙夷的笑意。而且头发乃至身上都水淋淋的,就好像在死亡之前她在水里挣扎最后窒息死亡。

我问赵斌是不是跟未婚妻有吵架什么的,现今不是流行一种叫做什么婚前恐惧症的吗?说不定未婚妻是害怕结婚,才会选择溺水自杀?

赵斌对我的推测大怒,却极力忍耐,并且质问道:“你不是很神奇的吗?有人说把你传的出神入化的,我才大老远的来找你看看。”

灵儿刚刚生产,我不能抛下她去帮赵斌,见他动怒,我就顺坡下驴道:“要不,你找别人看看?”

赵斌一脸黑线,没有吭声,一口一口的狠命抽烟。

我们俩呆的是供应热水的锅炉房,有护士来帮病人倒热水看见他抽烟,就警告说:“这是医院,别抽烟,影响空气质量。”

起初赵斌没有因为护士的话,动怒,但是也没有停止继续吸烟。当护士越说越起劲,甚至于走到他面前来想抢走他的烟时,他咆哮一声“滚开。”

这一声咆哮吓得护士一哆嗦,哪还敢多嘴,赶紧儿的溜走完事。

看赵斌情绪不对,我也不好继续多停留,摇摇头预备走人。

“呸,什么东西,还号称怖寒镇第一阴阳师。”听到赵斌的恶骂,我停住,稍微侧身眼角余光瞥看他一眼,没有停下走了出去。

回到病房,灵儿就问是谁找我。

我说是一位老乡,叫赵斌的。

鲁小丫在逗孩子,她一边逗孩子一边告诉我关于认识冷子亮的前后经过。

我对冷子亮这个名字熟悉,对他的人不熟悉,即使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跟前,我也是认不出他来的。所以鲁小丫随便怎么说都可以,说在火车上认识的冷子亮,他的帅气,谈吐不凡,都让她着迷。他就像一出自名牌服装上的标码,那么地独特,引人瞩目。

灵儿听鲁小丫讲述冷子亮的事听得出神,我在想另外一件事,想得出神,以至于从门口进来人,冷不防一把抱住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抱住孩子威胁我的就是赵斌。

“李沐风你有什么了不起,在怖寒镇,遍地一抓一大把像你这样的,你凭什么给我摆谱?”

我说:“把孩子放下,好好说话。”

赵斌看着在襁褓中咿咿呀呀发出稚嫩叫声的孩子,突然莫名其妙咧嘴哭了。

孩子被抱走,最紧张的是灵儿跟我。

灵儿不顾一切冲向赵斌,嘶叫的声音让人心肠都软化了。赵斌岂能不动心,他规规矩矩的把孩子递给灵儿,满脸泪痕,求的口吻道:“帮帮我,李老师。”

看孩子没事,鲁小丫松口气的同时,飞起一脚就要踢向猝不及防的赵斌。我一把拉住她,制止道:“别冲动。”

被我及时拦住的鲁小丫恨得牙痒痒的,指着赵斌骂道:“你是男人吗?有种就活出一个人样来,凭什么打孩子的主意!”

看灵儿拥住孩子嘤嘤哭泣,赵斌泪流满面道:“我也是有孩子的,可是可是她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赵斌未婚妻死亡的时候还怀孕?我吃了一惊,急忙对他使眼色暗示出去说话。

说起来,也是我大意,没有考虑赵斌的感受。

人生一辈子,最大的事莫过于结婚生子。反而之,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很相爱,却阴阳相隔,永远无法在一起。

在问清楚赵斌家住地址,跟未婚妻遗体有没有入殓等情况。

我掐算赵斌的八字跟未婚妻的八字,看是不是他们选择的婚期有不妥之处。有没有冲煞质疑,结果我仔细掐算下来,婚期没有问题。问题在赵斌本身,是他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然后那东西附体在他未婚妻身上,导致未婚妻溺水死亡。

在去他家的路上,赵斌又告诉我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未婚妻在死亡之前没有在水里。而是在洗漱间漱口,一个正在漱口的人,会被漱口水溺死?

这无疑是不符合逻辑的大笑话。

赵斌这次来怖寒镇找我,没有开车,是骑摩托车来的。坐在摩托车上,风很大,几乎要把我从车座上吹走,呼呼的刮得脸皮很疼,都要活生生撕掉那样,要不是我反手死死抓住后尾箱的皮筋,说不定就给吹下来了。赵斌感觉到我的苦楚,自不自然的放慢速度,才稍微好受一些。

因为赵斌的勤劳肯干,他的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殷实户。红楼绿瓦,还是二层小洋房,门口一边一颗松柏,让我大跌眼镜。

下车我走到门口,看向松柏,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一声。

赵斌问我为什么叹息,我指着门口对他说道:“此地就像墓地。”他大惑不解,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我又说道:“人住的宅院是阳宅,死人住的是阴宅,一边一颗松柏活像是一对蜡烛,你说这里不是墓地是什么?”

赵斌听我这么一说,大惊失色道:“这一边一颗松柏是我爹在年前栽的。”

我说“你爹可好?”

他摇摇头道:“就是因为爹大病不起才想到用结婚来冲喜,加上玉玲又有了我的孩子,所以……”

“带我去看你爹。”

赵斌点头,带着我进了门,回头就把两颗栽门口的松柏拔了。

看着挺洋气的房子里,住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老人,满屋子里都是中药味。非但如此,赵斌的老母亲也是三天两头的吃药,真的是小病不断,大病堪忧。

病怏怏的老人,苟延残喘中,上气不接下气。抬头都很艰难,更别说跟人交谈了。我进入屋里,瞪目一扫,一霎暗影嗖地从老人床边缩进床底下。

我手持斩妖匕首,急蹲下,看向床底下,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貌似遁地跑了。

脏东西不是鬼差,也不是勾魂的,而是一只鬼。一只怨气很重的鬼,我收好斩妖匕首,悄悄别在腰间,故作没事人一般凑近老人。

老人怒瞪双目,恐惧的颤抖嘴皮,吃力的抬起手——我凑!纵然我是阴阳师,也被他这一诡异的举动吓得头皮发麻。转身看去,门口黑压压的来了一大波鬼影。

这些鬼影均是老人熟悉的死人。他们是来带他离开的,看来老人已无回天之力,是今晚上的事了。

我对赵斌如此这般的吩咐,让他准备好老人的后事。

赵斌按照我说的一一做了,到了晚上,老人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吼痰的声音老远都听得见。赵斌的母亲眼泪是干了湿,湿了干,哭哭啼啼的诉说赵斌父亲年轻时所受的苦,那个时候,吃没有吃的,穿没有穿的,偷偷的去偷红薯,还被吊起来毒打,把一个好好的人打得走路一瘸一拐的。

数数落落的说,断断续续的哭,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赵斌的爷爷。

赵斌的爷爷时代,那日子更苦。家里没有隔夜粮,爷爷把卖竹筐的钱,凑齐了,准备去买米,熬稀粥来喂养孩子,可没想到的是,他看见路边摆一残棋的,就来了兴致,想要赢一把残棋可以多买米。

听赵斌母亲哭诉这事,我怎么着觉得跟来顺骗术秘籍上写的差不多。

在很多年前,下象棋赌博的人,无论是全局对弈还是绕子让先,输赢都取决于棋艺水平的高低。但这只能说是赌博,还算不上骗局。

赵斌爷爷看见的残棋就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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