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们跑到人群集中地,遭到灭绝性的屠杀,它们的肉被人们分享,成为餐桌上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它们的皮,做垫子,皮衣,护膝,狗皮制的阿胶,人吃了可以补阴中之阳气,最不济也可以制成狗皮膏药。
从树林中跑出去的狗,是婴孩的仇人,同时也是他填肚子的美餐。

没有了狗,他吃什么?

婴孩徘徊在树林中,最终还是选择去了人类居住的地方找食物。

入夜,劳累一天的人们早早的进入梦乡,没有谁会知道,在他(她)们的床边,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这一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婴孩。

从没有得到人关爱的他,不懂得什么是关爱。他觉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从那一天起,婴孩肆无忌惮的杀害在孕妇肚子里孕育的胎儿。

心情好时,让他们胎死腹中,心情不好时,就大肆的在孕妇肚里吞噬掉正在发育长大的胎儿。

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小镇上的孕妇均遭到婴孩的毒手。

要么是孕妇肚子里的胎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要么就是不足月份就早产下一死胎。

我看到这里简直是义愤填膺,很想用自己的本事,收了鬼婴儿。

黑无常见我气得青筋直冒,就阴阳怪气道:“无需动怒,且看后面。”

枉生镜中出现了一位白发银须的道人,我惊叫道:“道长爷爷?”

白无常见我发出惊叫,一把怕下枉生镜,警告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再惊乍乍的叫唤,我跟黑哥都管你们的破事了。”

我擦,黑白无常哥俩在跟我往什么把戏!拿出枉生镜给我看,又不许我说点什么。话说:好久没有看见道长爷爷,心里那个热乎劲,真的很想进入枉生镜跟他来一个深情的拥抱。

“你想进枉生镜?”黑无常不地道,竟然偷偷的窥测我的心里想法。我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没有理睬他,继续专注的看枉生镜中发生的事。

道长爷爷可真不赖。面对小镇发生的古怪事情,小镇人们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中。

而在寺院坐禅的道长爷爷却掐算出此小镇出了大事,他急急忙忙赶来小镇,对当地的管事说,孕妇失了孩子不是人所为,而是妖孽做的。

那个年代,人们虽谈不上丰衣足食,却也不会相信有妖孽的怪事。办这起案子的人,本来就焦头烂额找不到一丁点有用的线索,忽然来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声令下,办案子的勒令小镇管事的把这个牛鼻子老道轰出小镇。

接着枉生镜中出现的道长爷爷跟我爷爷的画面,看他们俩在商议的怎么处理伤无辜人士的妖孽鬼婴儿。

道长爷爷说,他不好再出面。让爷爷出面,在去之前找到鬼婴儿的栖身之所才是关键。

如此我看见枉生镜中,爷爷匆匆忙忙赶往我之前看见的那片树林。

树林中是那么安静,安静得很诡异。没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没有其他野物的吠叫,以及猫头鹰都好像害怕什么躲藏起来了。

爷爷去那片树林,刻意选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时段。他那也不去,就呆在一颗有着双分叉根的大树下。

大树要几个人合起来,手臂连着手臂才能勉强抱住。爷爷仔细查看,大树没有问题,有问题是大树杈下那一片卷曲已经石化了的叶子。

爷爷含笑,把叶片装进随身带着的乾坤袋里,手持桃木剑急急下山去到小镇上。爷爷手上的罗盘指针滴溜溜的转动,最后停止在东边一户人家的方向。

走了一个道人,突然又来一位阴阳先生。

好事者觉得有热闹看了,就吆喝一帮子半大的孩子跟在爷爷的身后,起哄乱喊。

爷爷转身,咄咄逼人的眼神,一个一个的看,看得他们心里发虚,喊声逐渐稀疏下来乃至到最后哑声了。看这些不知死活的愚蠢人,他只有摇头的份,然后郑重其事道:“你们必须安静,待会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看爷爷蛮认真的,跟随在后面吆喝的,也不敢造次。都知趣的点点头,也不敢继续跟进,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东边宅院大门。

东边宅院的主人正是小镇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家主少妇正是孕妇。

在孕妇的屋子里,站了好几个假称可以保护孕妇的神婆。她们口里咿咿呀呀念叨一些听不懂,也听不全的话,围绕在孕妇身边,把手里的柳枝蘸水,一下一下的泼洒在孕妇身上。

爷爷看着这一幕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有人拦住,他就大骂道:“再迟就一尸两命了。”

宅院主人怕的就是一尸两命,见此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言不惭是要驱除吃人妖孽,就暗自想,不定他还真有本事,就让拦阻不让进的人,放爷爷进去。

爷爷进去,那些所谓的神婆就不乐意了。唧唧歪歪的骂,说爷爷抢生意抢到她们跟前了。

宅院主人要的是效果,不喜欢看见这种无聊的争吵,就大手一挥让这些叽叽呱呱的神婆出去。

爷爷见主人对他还算客气,也就没有多言语,拿出那一片石化枯叶道:“孽畜,还不从人肚子里滚出来,要不然我毁了你老巢。”说着话,爷爷让宅院主人掀开孕妇的肚子,贴上一道黄表纸制的驱邪符。

孕妇肚子里突然传来孩童哇哇的哭声,接着从孕妇肚脐眼钻出一缕雾气,雾气乖乖的顺进那片枯叶。

爷爷收好枯叶在乾坤袋,抱拳对宅院主人说:“大好了,你可安心等待孩子的降临。”

看见这一幕,我惊喜交加,还是我爷爷厉害,收服了鬼婴儿。

黑白无常却突然阴测测的一笑道:“事情还没有完,别急着下结论。”

“还有什么?”我看枉生镜已经荡起一圈圈涟漪。以为没事了,再定睛一看,爷爷去见了道长爷爷。

道长爷爷对爷爷叹口气道:“这孩子吸食天地灵气已然成妖,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是阎王老爷也拿他没法。”

爷爷很紧张,急忙用手捂住乾坤袋道:“那怎么办?”

道长爷爷抚须沉吟片刻道:“把他压在观音菩萨的莲花座下,希望能用善,德,心,来感化他,让他终成正果。”

我看到这里有些不明白了。既然道长爷爷把他压在观音菩萨的莲花座下,为毛又出现在我们家里?

黑白无常没有理睬我的疑问,在各自玩抓筛子游戏。

黑无常说:“老白,你已经输惨了,再输一次,下次出任务你得替我当班。”

白无常嗤笑一下道:“你玩老千,应该怎么算?”

听白无常说黑无常玩老千,我来了兴趣急忙扭头看去。刚刚侧脸看,黑无常一冷冰冰的鬼爪就伸来啪一下拍打在我脸上道:“做你的事,想想怎么才能把你爷爷留下的残局收拾干净。”

爷爷留下的残局?我怏怏不乐的回转身子,继续看枉生镜。但是因为之前听到白无常是黑无常玩老千,就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还那么不小心被白无常知道了。

我看一眼枉生镜,用眼角瞅——果然,我发现黑无常一只鬼爪里有两颗筛子。无论白无常猜那一颗,都必输无疑。我没有点穿黑无常,继续看枉生镜。

被压在观音菩萨莲花座下的鬼婴儿,没有继续吃人,干坏事,天天听经文。听道长爷爷讲人世间的真善美,讲生与死之间另一度空间规则。

鬼道中的鬼必须遵循的潜规则跟明文规定。一旦有触犯的,都得受到难以想象的酷刑。

道长爷爷不但给鬼婴儿讲做人的道理,还对他关怀备至,每一天准时来看他,给他讲很多人生见识。逐渐的,鬼婴儿开始有了对道长爷爷的依赖心,要是道长爷爷稍微迟到没有来,他就十分掂念。

看见道长爷爷来了,他就欢快的嬉笑,然后安静的聆听道长爷爷所讲的每一句话。

道长爷爷见鬼婴儿大有进步,心甚安。

终于有一天,正在坐禅的道长爷爷,手持的佛珠突然毫无预兆的断了穿线,佛珠散落一地——道长爷爷没有去拾起佛珠,眉头微微一皱,掐算一下,脸色顿时一暗。

我知道道长爷爷这是掐算到自己的大限将至。看到这儿,我的心酸楚得紧,眼睛湿润了都。想起在学校,闻讯赶来救我的道长爷爷,却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我。

“哭了,哭了?”黑白无常突然爆发出讥笑声,指着我说道。

“去,你们没有人性,不懂得人世间的感情。”

黑白无常拉长一张鬼脸,气呼呼道:“谁说我没有人性,没有人性怎么着也有鬼性吧!”

我现在对这只鬼婴儿特感兴趣,跟黑白无常无心调侃,专心致志的看枉生镜。

此刻的鬼婴儿已经有了人性,可惜的是,道长爷爷仙逝。寺庙改修,观音菩萨莲花座需要修补,有人把那片卷着鬼婴儿的枯叶扔了出去。

这一扔,解开了鬼婴儿身上的封印,再次获得自由的他,就像一只快乐的小小鸟,在半空中翻跟斗,站在树枝上戏弄鸟儿。他在寺庙中听经文,更是如鱼得水般得到了无法估计的能力。

这也是道长爷爷跟爷爷担忧的问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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