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时,我跟矮冬瓜做好了准备被嫌弃的可能。也在为初来乍到时,张铁嘴跟他老婆谈论的话细细的分析一番。
矮冬瓜抠下眼角的眼屎,蓦然想起什么,冲我问道:“田翠花是谁?”

说他记性差,可那个女人的话,还牢记在心。我淡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张铁嘴的老婆,就是她本人。”

张铁嘴一辆加重自行车载上老婆来铺面。

他们一个去整理铺面,搞清洁卫生,顺道把矮冬瓜喊去。

我猜想,他们这是在路上就商量好的,故意把矮冬瓜支开,然后独自盘问我。

果不其然,张铁嘴一袋烟还没有下来,就从侧面试探问晚上有没有听到或者是看到什么异常动静。

我在想,如果一口咬定说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那么他势必会生疑心;与其让他生疑心,不如直来直去直接告诉他我有看见鬼戏台。

张铁嘴貌似很紧张我看见鬼戏台的事,急忙问道:“你去看戏了?”

我认真,也佯装蛮欣赏的样子道:“那么多人看,我当然要去的。”

“谁告诉你有人去看了?”张铁嘴阴沉着脸,背起手,不住的拿眼瞅我又道:“你一个人去的?”

“嗯,潘树根睡觉打呼噜,我睡不着就去看了。”

张铁眯缝眼看了一下我脖子上的东西儿,出其不意一把抓住在手,把血玉从我脖子下拖了出来,掂在手里自言自语道:“难怪。”然后再次看向我道:“血玉镇邪之物,算你命大,以后在这里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无视就好。”

“哦。”

“给我看看你的手。”

他要看我的手,倏地我紧张起来,不能给他看,一看就露陷,“我……我”支支吾吾犹疑不决中田翠花来喊吃饭。

有田翠花在,张铁嘴暂时停止了对我的质疑盘问。

走出看见丫的矮冬瓜已经坐好,迫不及待的样子对我招手道:“沐风,我肚子好饿,你倒是快点。”

我摇摇头,看他那胖乎乎的身子填满了椅子,似乎悬在椅子的扶手上,还贪吃,指不定哪天就得了肥胖病,还得拼命得减肥呢。

放眼看,一桌子的人,有张铁嘴还有来喊我的田翠花。

主人家够大方,一桌子的菜都是田翠花操办的。

什么粉蒸排骨,醋溜白菜、还有红烧土豆,豌豆汤。

矮冬瓜出门以来,还是第一次饱餐一顿,他丫的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吃吃吃!不客气的吃,吃得满嘴流油;吃得张铁嘴眉头都拧成疙瘩了,看矮冬瓜好胃口,那微翘的肚子全部装的都是这饭桌上的菜。

田翠花的眼睛就一直定在我身上没有挪开过,她这么直白的盯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夹菜。

同一桌子吃饭的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老奶奶紧挨着我坐,时不时的给我夹菜,总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问我不太明白的话。

田翠花终于挪开视线是因为矮冬瓜的吃相太难看,还发出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大度的一笑,乐呵呵的样子夹起一块肥肉送进矮冬瓜碗里道:“吃得是福。”

矮冬瓜口里塞满菜,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手上拿着排骨忙得不可开交。

身边的老奶奶忽然伸出手,拉住我的手,久久凝望之后问道:“智鹏,你还知道吴奶奶吗?”

吴奶奶喊我智鹏,俨然已经是把我当成张铁嘴的儿子来跟我说话,看来他们果真是误认为我李沐风就是他们丢失的孩子了。

说真的我很想自己的奶奶,刚才她挨着我坐下,再拉住我的手,差点错觉以为是我奶奶。

我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心意,只是脖颈一硬,笑了笑道:“知道……”我在答复这句话时,瞥看到田翠花跟张铁嘴脸上同时一闪惊喜之色。

吴奶奶好像很在意张铁嘴丢失的儿子。

在听到我说知道时,好像松了口气,满脸褶子的脸笑成一朵菊花。

张铁嘴的儿子丢失时是六岁多,他丢失是什么样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吴奶奶最清楚不过。

在后来我才知道吴奶奶为什么那么紧张张铁嘴的儿子是否丢失的问题。

原来一天张铁嘴夫妇忙于生意,把孩子寄放在她那的。

那天也是该有事,智鹏嚷嚷要吃棉花糖,棉花糖在小镇上还算是热门的稀奇东西;去买还得多等时间,特别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学生们都在那排班买。

吴奶奶好不容易把棉花糖买到,回到家里却不见了他;起初以为孩子是回家去了,可是去他们家铺面看,却是关门闭户的没有人。

这可把吴奶奶急坏了,到处呼喊,让老伴也帮着寻找;也就是那次,老伴慌乱的在马路上蹿,不小心被车撞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吴奶奶粗糙的手就那么拉住我,我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失望,就像一具没受人控制的木偶;她笑,我也笑,任凭在座的人都我评头论足。

我不想知道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只是看吴奶奶越来越像我的奶奶。

她也在看我,苍老的声音带着歉意,就像血浓于水那种亲切感冲我说道:“老了,不中用,昨前天最后一颗老牙咯嘣一下掉了,没牙的嘴不关风了。”

“吴奶奶还没有老,正当壮年……”我这是干嘛?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全场鸦雀无声,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知道伪装过头了。

可就在这时,在座的他们都哄然大笑道:“这孩子真会说话。”接着我看见田翠花,眼泪花溢满眼眶,直白的盯着我,从位置上起来,她几乎是扑的……上前一把抱住我没来由的伤伤心心大哭一场。

我倒!这算什么事,我求助看向也怔住不知所措的矮冬瓜,没想到这丫的,居然冲我挤挤眼,暗示将错就错。

吴奶奶佝偻着再也挺不直的脊背,苍老的手抚摸着田翠花跟我的手背,也哭得是稀里哗啦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这是心里愧疚发自肺腑的话,这么多年来,觉得对不起张铁嘴,对不起田翠花,自己无子无女,疼他们的儿子就像疼爱自己的孙子。

我郁闷,为了拜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了人的儿子。要是某一天,真的儿子回来了,我这个假冒的应该怎么办?再看矮冬瓜,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嘴巴一抹,对各位点头笑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然后对我抛来意味深长的笑意就大腹便便的样子走开了。

心里没底,有些发虚,我闷声不吭只是吃菜把饭一个劲的往口里塞。

接下来我听到他们在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还有县城又怎么样的。

矮冬瓜不在,心里忐忑的我,也只是勉勉强强吃了半饱,就匆匆忙忙离开,去找矮冬瓜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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