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去主动拜访一次苟老实,虽然学校禁地出事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也有连带责任吧!
比如涂春兰不会失踪,黄三刀那条狼狗也不可能惨死在禁地。

乡村广播一天播放三次,我喜欢邓丽君的歌,特别是那首粉红色的回忆;有时候走在路上也会,情不自禁的哼上那么两句。

我去苟老实的家,是一个人去的。

怀揣各种复杂的心情,暗自准备好说辞,信心满满的前去;却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他那破屋子四面通风,一把锁根本就是摆设,可以从用几根树棍子做的简易窗口,就能洞穿屋里一切。

看不出苟老实不修边幅的一个人,屋里的摆设虽然简陋倒也整洁。

只是我爬在窗口时,发现窗口积了很多灰尘。

一个缺牙的老婆婆步履蹒跚走来,看我在苟老实窗口张望;听见轻微的咳嗽声,我扭头看她嘴在动,好似在咀嚼糖果那样,一双老眼看我许久,好像始终想不起我是谁的样子问道:“你找苟老实?”

“是的,婆婆,他在家吗?”

老婆婆瘪瘪嘴道:“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人了,我还想找他剪头发的,后来,让儿媳妇剪得不齐整。”

“哦。”听老婆婆这么一说,算算日子,苟老实这几天都呆在我家的。可他大白天去干嘛了?只有昨晚上回来,也是很累的样子。

老婆婆走几步,又停下对我说道:“我想起你是谁的了。”

“我……”我笑笑,走过去,看老婆婆左眼使劲的看我,右眼珠子随着左眼的眼珠子转动,却没有那么生动,一层白色的薄膜覆盖在黑色瞳仁上——白内障?

近距离看着她转动眼珠子样子,我还有点害怕,下意识的退一步还没有站定,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道:“你是小偷,想偷苟老实的东西。”

“我不是,我……他是我师父。”

老婆婆听我说这话,狐疑不决的神态在我脸上盯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骨节弯曲,形同老树枝桠的手道:“李常水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哦。”老婆婆点点头,认真的样子补充道:“苟老实不定死在什么地方了,你找不到他的。”

要是眼前这位不是老婆婆,是矮冬瓜,我特地抽他一大嘴巴子;苟老实再怎么不济,也是我师父,不能让人这样背地里诅咒他的。

我没有做声,扭头看了一眼苟老实的屋子,也没有跟老婆婆多说废话,立即顺原路返回。

自从老爸离开我后,一旦出门在外,就真心实意不想回去。

要不是我懂那么点驱邪捉鬼的皮毛,打死我都不愿意再继续住在冷冷清清,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的家里。

想前几天苟老实来,我还特么的冥顽不灵跟他闹别扭,现在却希望他能尽快出现在眼前。

不想去找矮冬瓜,也不想去看杨灵儿。

因为学校发生血案,惊动了县城警方,涂家庙小学校再度成为关注重点;我听派出所的叔叔说,这所学校很有可能不会再接收新生,更不会继续正常行课。

除了我们是毕业离开,其他学生都会分散到其他小学继续读书。

我不去找矮冬瓜。

矮冬瓜自己主动来找我。

他带来了五花肉红烧土豆一碗白米饭。

我不要吃,只想要苟老实回来。

矮冬瓜双手捧着用海碗倒扣的米饭,揭开来。

“沐风,你猜猜这是谁做的饭菜?”

“不想猜。”我僵硬着脖子,勾着头看膝盖上苟老实非要让我倒背如流的破书。书很陈旧,乏黄的页面,粗劣的纸质,厚厚的足足有一寸多。

矮冬瓜还在废话“沐风你尝尝嘛。”

“不吃。”我看着书,心思还是在苟老实身上。不知道他在干嘛,为毛大白天不见人,晚上也得天完全黑下来才出现。

矮冬瓜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送进口里,几乎是没有咀嚼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听见他咕嘟一口把那么大一块肉囫囵给吞了下去。

我知道,潘叔叔就是这样,把好吃的给我,让矮冬瓜吃土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显得这么嘴馋。

“你吃吧!我不是很饿。”我头也没抬,唰唰的随手翻阅书页面,显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不经意间轻飘飘从书页面中飘落下来。

矮冬瓜真的是大吃特吃,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看了他那实在是不怎么样的吃相,低头看落在地上的纸片,微微躬身拾起来打开——我惊愕呆住,纸片上是一张图纸,图案跟学校禁地木屋里出现的石磨封印盘一模一样。

图案有注明跟图解。

不用说这是爷爷,或者是苟老实,更或者是祖师爷曾经有对学校禁地的事关注过,也想方设法找到破解封印跟冻结封印的密码。

有些文字旁边注明,什么四方神,还有黑巫术。

我知道黑巫术,即邪恶的巫术。

爷爷说黑巫术一般在苗疆比较多见,是用来复仇或报复他人的巫术。

爷爷还说,白巫术救人,黑巫术害人。

学校禁地始源于那个年代?怎么会有黑巫术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黑巫术曾经有唤醒地狱魔鬼,然后有人用白巫术封印地狱魔鬼?

那么只要找对地狱魔鬼附体物,就不难知道学校禁地发生的血案始怂恿者是谁。

矮冬瓜把一大碗红烧土豆吃个精光,满嘴油渍的他,乍一听说还要去学校惊得呆住。

“把你的嘴擦擦干净。”我扔给他一张帕子,继续看封印图解。

上面说:黑巫术召唤地狱魔君,对抗正义之士,屠杀人类嗜血衍生更多的邪恶能量;魔君在月圆之夜,只要嗜血到一百个童男童女,就可以飞升轮回,再由寄生母体出世——

看到这儿,我浑身发冷,手脚不听使唤,颤抖不已。

矮冬瓜抹干净嘴,惊讶的看我道:“沐风,你不舒服,怎么脸色都变了?”

“没事,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

“就是出现在学校里那个扛锄头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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