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人心中有了怀疑的种子,便总是会忍不住去挑刺那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任何举动,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疑点重重。
洛予夏也才发现八年前的自己竟然会那么容易轻信南宫雯的话,那已经不能用天真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愚蠢到了家。

可是当年的那些事早已如同那些侵入她血液中的药水一般,渗透进入她的心扉,一点点的破坏她大脑神经,阻拦她的思想,让她一步步陷入崩溃和疯狂的边缘当中。

当年的事南宫瑾现在她已经不能够确认有没有他的手笔,但南宫雯是绝对逃脱不了的,这个女人的手段可以说是残忍到了一定地步,只是可惜啊,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微微低垂下脑袋的洛予夏,眼眸深处快速闪过一丝扭曲的痛苦,以及浓烈到溢出来的恨意,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管是因为谁的关系而死的,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死在了南宫家,死在了南宫家人的手上。

“洛予夏,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果果身上流着的是小谨的血,是我南宫家的血,所以她只能姓氏南宫。”

南宫雯也被这样不知所谓,不知好歹的洛予夏给气到了,也顾不上南宫御还在这里的事,就指着洛予夏骂开了。

“更何况你生的只是一个女儿,又不是儿子,小谨可以因为你生下果果的关系对你怜惜一点,可是这种爱又能够维持多久,你们之间所剩下的除了怨恨还有什么,秋宣的死,八年前的背叛,还有那些事都发生在你们身上,难道洛予夏你真的天真以为小谨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那所谓的爱么,别傻了。”

洛予夏听完南宫雯这番带着浓重嗤讽的笑意,眉头有些烦躁的皱起:

“你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在你心里孩子不过只是一个让自己攀附上权利地位的工具罢了,至于我和瑾之间的事就不用六小姐你来操心了,我和他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爱不爱,恨不恨的,不过一个形容词,并不能代表什么。”

洛予夏现在虽然对南宫瑾有着诸多意见,也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可是他们之间在怎么样闹着吵着,那始终都是她和南宫瑾的事,何时又能够轮到南宫雯来插嘴了。

南宫雯气红了美眸,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南宫御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逐渐高涨的怒火,以及那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气氛。

“够了,雯雯你上来够久的了,下面的客人不用你去招呼的么,还是说这些年来你的教养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么。”

南宫雯陡然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南宫御正用不悦的眼神盯着她看,其中那不满的神色让南宫雯眼眶一红,差点没委屈哭出来。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可为什么四哥哥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明明小的时候四哥哥不是这样子的,对她那么好,可随着她长大,那份来自四哥哥南宫御的殊荣就没有了。

她不甘心。

可现下她却不想和她的四哥哥因为洛予夏的关系起什么冲突,只好深呼吸好几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心中涌上的滔天—怒火,扬起了嘴角冲着洛予夏抱歉一笑:

“对不起啊,小夏,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说话了,温雅我们下去吧!”

南宫雯就是这样的,能屈能伸,也十分能够会隐忍,哪怕上一秒她能够对你冷嘲热讽,下一秒也会快速转换态度,丝毫看不出上一秒的她还对你讥讽嘲笑。

洛予夏不说话,一双明澈的眼眸却黑漆漆的深幽,空洞,让南宫雯仅是看了一眼便不着痕迹移开了,眉梢微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洛予夏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是外表上的那种不一样,而是那种内在散发出来的微妙感觉,带给她的感触竟然有些危险。

一定是她产生错觉了,一向给人柔弱好欺负的洛予夏怎么会给人这样危险的感觉呢。

等到南宫雯带着温雅下去了,洛予夏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面色微白,甚至的额头还渗透出了不少汗水,让莫清等人略有些惊讶,“夏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出这么多的汗。”

洛予夏只是摇头没说话,将怀中的果果塞到莫清怀中,自己就跌跌撞撞跑到了卫生间去,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被她扑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脸上迅速蔓延开来的热度慢慢降下去。

不去听卫生间的门给拍得砰砰作响,抬手捂上了还在激烈跳动的心脏,洛予夏的眼前有些晕眩。

那里传来丝丝痛楚,让她有点想哭。

南宫瑾在下面被那些所谓的长辈缠得不行,还要时不时应付南宫宜徽,原本极好的耐心硬是被磨得一点不剩,别谈身边那一直凑上来却始终保持着距离的女人,简直让南宫瑾冷笑不已。

正想着找个借口闪人的南宫瑾再看见那急急忙忙朝着他走来的佑然时,不知为何,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下意识地就去看南宫雯,因为之前南宫雯去过楼上,再下来已然是十几分钟的事,

而且南宫雯的脸色差得难看,让南宫瑾不得不多想南宫雯在楼上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佑然快步走到南宫瑾身后,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还不等南宫宜徽开口询问,那边南宫瑾听完佑然说的话之后,猛然站起身,匆匆一句他有事先离开一下,就去了楼下。

一时间场面安静得有些诡异。

尤其是那想要拉近关系的女人见状也不由得脸色沉了沉,不过很快便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情绪,转头去和南宫宜徽说话,不一会儿就把南宫宜徽逗得大笑涟涟,场面才再次缓和过来。

“怎么回事?我离开之前丫头情绪还好好的,怎么...南宫雯跟她说什么了?”既然是他离开之后洛予夏情绪才变得怪怪的,那么事情起因就落在南宫雯身上了。

佑然三言两语在南宫瑾到房间之时就告诉他南宫雯和洛予夏的对话,南宫瑾眸子闪烁了下,果不其然当年丫头失踪的那三年,其中就有着他姑姑的手笔,末了还在他面前装委屈。

不过,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再加上那一系列的刺激和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让他选择了相信。

只是现在,他不会再去犯那样的小错误了。

洛予夏不知道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多长时间,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是五分钟十分钟,总之等洛予夏回过神来的时候,迷蒙恍惚的眼前就出现了自己此时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想也不想就抬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衣角,感受到对方心疼的将自己抱住,紧紧勒在怀中的时候,洛予夏才闭上了眼睛,身子瘫软在来人怀中,脸上的冷水蹭在了那人的怀中,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南宫瑾并没有急着去问洛予夏,而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情绪缓慢稳定下来。

子桑罂曾经在离开前对他说过,洛予夏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却又不同于别的产妇患上的抑郁症,她至少不会在坐月子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哭泣,可她会把所有的伤心痛苦埋藏在心底,就等着如数爆发出来的那一天。

而且洛予夏自从生下果果之后,患上的不仅仅是产后抑郁症,最关键最需要注意的是她可以隐藏下来的情绪,那才是最要命的。

当年洛景晨用了三年时间才让她走出来,可千万不要再因为他的关系,洛予夏再次回到当年那样封闭自我的状态,虽然不至于会让洛予夏死,但她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一切伤害自己,偏激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差点没掐死果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丫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呢,抱歉在你难受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真的很抱歉。”南宫瑾轻吻着洛予夏的发际,语气有些急切和心疼的道歉,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敷衍。

洛予夏闷闷嗯了声,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看见南宫雯的时候,总会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起,自己那个早年夭折的孩子,那是自己跟南宫瑾的第一个孩子,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南宫家,让她心中如何能不恨,能不怨,所以连带的南宫瑾也怨上了。

原本揪住南宫瑾衣角的手更加用上了力气,眼底已然是猩红一片。

“瑾...南宫瑾...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出现的时候,你不出现,如果...如果当年在那个时候你出现的话,我们两个现在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子的了。”

听不懂洛予夏在说些什么的南宫瑾只好沉默以对,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去套南宫雯的话,好弄清楚南宫雯和丫头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两人仅是对话过一番,两人的神情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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