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刚准备进卧房和嫣红亲热一番,却不想嫣红进来说郑氏身边服侍的青苗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了。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出去,见了青苗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说道:“青姨,您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青苗侧身避开了,笑眯眯地说道:“少爷这礼奴家可受不得,”随后四下看了看,方才问道:“怎么没见你那两个通房?”

杨思辰尴尬地回答道:“前几天在船厂她们俩坏了规矩,险些闯下大祸。现在正在屋里闭门思过呢。顺便让赵嬷嬷再管教管教。思辰御下不严,倒让青姨见笑了。”

青苗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夫人本想让少爷带上那两个丫头去趟安澜苑,可没想到那两个丫头是不争气的,被少爷罚了。”

杨思辰说道:“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我就放她们俩出来就是了,大不了从安澜苑回来接着让赵嬷嬷看着就是了。”

青苗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待会儿奴家单独跟她俩说说,免得冲撞了夫人。”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母亲这会儿见我真的没什么吩咐吗?”

青苗犹豫了一小会儿方才躲躲闪闪地说道:“没什么,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夫人心底到底是有些忐忑,想见见您倒也是人之常情。”

杨思辰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扭头吩咐嫣红道:“去把紫绡紫绢姐妹俩带到这里来。”

嫣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杨思辰见嫣红出去了,随后又转过头对青苗说道:“青姨,母亲昨天可是睡得不踏实?”

青苗说道:“那倒没有,就是下午听说少爷您出去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少爷您回来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亥时初刻醒来吃了点燕窝羹,然后在园子里走了两圈又睡下了。今天早晨直到卯时六刻方才醒来。醒来之后倒也没啥不妥之处。”

杨思辰说道:“我听说怀孕的妇人容易害喜,母亲害喜害得厉害吗?”

青苗说道:“这次倒不厉害,熬了一个月就过来了,反倒是当年夫人怀少爷您的时候害喜害得非常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从一个月一直吐到七个月,老爷和老夫人为此伤透了脑筋,文嬷嬷过来看了,也开了几剂药,不过都不顶事,最后还是文嬷嬷请‘白面药圣’孙德肃开了一剂药方才不吐了。不过生少爷的时候又遇上了难产,足足在产房里折腾了七个时辰才把少爷您生下来。因为这个伤及了根本,在床上养了足足七个月才能下地行走,至于完全恢复过来,则花了近两年的时间。说实在的,夫人生少爷您所遭的罪确实不少。”

杨思辰听得心中愧疚不已:郑氏当年生这个家伙确实遭死了罪。虽然对于现在的杨思辰而言没有生养之恩,但郑氏对自己的爱护却是不容否认的,可自己回馈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后世的自己有老妈爱着护着,到了这个时代则有郑氏的爱护,自己好大的福气!杨思辰想到这儿,恭恭敬敬地朝青苗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青姨,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

青苗起身还了一礼说道:“少爷,您知道就好,倘若您真把奴家这些话放心上,就不妨多去陪陪夫人。都说儿子是娘亲的心头肉,夫人最在意的还是少爷您啊!”

杨思辰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却听见背后有动静,扭头一看,却见嫣红领着紫绡紫绢姐妹俩正推门进来,于是又把话咽回肚子里,转身正对着姐妹俩。姐妹俩进了屋,规规矩矩地向杨思辰行礼说道:“奴婢紫绡(紫绢)见过少爷!少爷万福!”

杨思辰见这姐妹俩看上去比以前乖巧了许多,心知赵嬷嬷这几天的调教起了作用,对赵嬷嬷不由地高看了几分。于是说道:“这位是青姨,以前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现在是特地回来照顾母亲的。”

姐妹俩听杨思辰这么一说,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奴婢紫绡(紫绢)见过青姨!”

青苗上前扶起了姐妹俩,然后笑着说道:“果然是一对标致的姐妹花!难怪少爷看中了你们俩,这才十二岁不到,就已经是一幅姣好的模样了,将来还不知道会出落成哪番模样?”

姐妹俩听了青苗的这番话,均是露出了羞涩的模样,紫绢小声说道:“青姨谬赞了,少爷看上奴婢们是奴婢们的福分,奴婢和姐姐哪里有青姨说的那么好?”紫绡在一旁也点点头。

青苗拍拍姐妹俩的手,对姐妹俩说道:“青姨有些话想跟你们俩单独说说,你们俩跟青姨来吧。”说完便站起身向杨思辰告了罪,然后拉着姐妹俩出了屋子。

杨思辰把嫣红叫道跟前,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去打探打探青姨对姐妹俩说了些什么。”

嫣红听后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青苗拉着嫣红进来了,杨思辰见状心知青苗识破了自己的打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青姨,怎么没见紫绡紫绢那两个丫头?”

青苗笑着说道:“奴家安排她们俩准备些东西一并带去安澜苑,她们俩现在正准备着呢!”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什么东西?怎么不给我说?”

青苗笑着回答道:“都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给少爷说反倒不合适了。”说完拉着嫣红的手接着说道:“奴家看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不如把她也带上?”

杨思辰朝嫣红看去,嫣红露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显然知道些什么了。杨思辰见状,只好笑着点点头说道:“就依青姨的。嫣红,你也下去准备准备吧。”

嫣红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道:“是,少爷。”然后一溜烟就出了屋子。

杨思辰回头说道:“青姨,我用不用准备些什么?”

青苗摇摇头说道:“不用,以前少爷您是最粘夫人的了。只要夫人在家,您就会寻着由子往安澜苑跑。可这次夫人回来快五个月了,少爷您去安澜苑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而且每次去都是小坐片刻就走了。可是对夫人去年您病重期间不在家有所不满?”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不是,青姨,从去年九月开始,祖父就让我学着接手杨府的产业,我为此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别的不说,就说船厂吧。我为此已经跑了三四趟了。这事情青姨您是知道的。船厂那边的事情刚刚理出点头绪,屁股都还没坐热,最近又在忙活铁厂和盐场那摊子事,现在我是走路想铁厂,看书想盐场,就连吃饭都恨不得把这两个厂子当饭吃下去!”

青苗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呵呵……少爷,您和老爷当年是一个样,嘴里不停地抱怨,可手上的活计却始终不愿意放下来,心底还甘之如饴。”

杨思辰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说道:“青姨,不带您这样埋汰人的!我好容易才把那些事情理出点头绪,这不,正准备歇几天呢。顺带着避一避风头。听您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您若不说个丁丁卯卯来,我可不依。”

青苗掩口笑道:“呵呵……这事情确实是奴家鲁莽了。还请少爷见谅。不过少爷您这张嘴倒也得了夫人九分真传,就是没理也让您说成有理了。难怪夫人会如此喜欢您。”

杨思辰听青苗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讪笑着说道:“青姨,您说的哪里话?母亲喜欢孩子那是天xìng使然。我去看看,那三个丫头怎么这么磨蹭?”说着就转过身去准备往外走。

青苗见状,赶紧说道:“少爷,她们准备的都是些女人的东西,您去了怕是不太好吧。不如再等等,应该快好了。”

杨思辰和青苗说了这么多话,也有点口渴了,索xìng就坐在那里喝茶。青苗见杨思辰坐下不再走了,于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端起茶盏小口啜着。

杨思辰见青苗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留在堂屋里,心底的那份不安变得更加强烈了。总觉得郑氏想让自己去安澜苑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不会真的害自己,但是捉弄一下自己还是有可能的。于是又问道:“母亲可有父亲的消息了?”

青苗说道:“没有,哪有这么快,老爷这会儿才刚刚到京师。就算是写信报平安,那信没个五六天也到不了松江的。不过老爷出门一般都是半个月给夫人写一次信的。记得万历三十七年的时候,夫人一个半月没收到老爷的信,急得生了病,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来。”

杨思辰讶然道:“还有这种事?”

青苗问道:“少爷不记得了吗?”

杨思辰摇摇头说道:“自打去年大病一场,好多事情确实是记不起来了。”

青苗正要说话,却见三个丫鬟提着包袱正在朝这边走,于是说道:“少爷,我们去安澜苑吧,挨了这么久,夫人一定等急了。”

杨思辰见三个丫鬟手里的包袱,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站起来点点头说道:“就依青姨的,咱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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