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思辰走到沧海堂门口的时候夏忠刚好要出去办事,杨思辰把他堵在门口,说道:“忠伯,盐场的事情可有些眉目了?”
夏忠点点头说道:“是有些眉目了。现在我看好了一座小岛,大概有一百二十七亩大小,而且那主人愿意卖,正准备去和那人商谈价钱。”

杨思辰听完说道:“那么大的岛他都愿意卖?忠伯您可知道为什么?”

夏忠笑着回答道:“那人说他们家的小姐要远嫁成都,这小岛原本是老爷给小姐的嫁妆,可夫人却让把小岛卖了,所得银两全部给那小姐,让她在成都买个庄子。”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还是那夫人jīng明些,每年为了几两银子让人来回跑,这松江到成都千里迢迢的,忒不值得了。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就厚道点,多给点银子,就当是随喜吧。”

夏忠点点头,面露难sè的说道:“少爷说的是,可是岛上还有零零总总五十五亩田地,分给三户佃户种着的,那人希望一并转给我们,三户人家一共有二十六口人。少爷您看……”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问道:“他开价是多少?”

夏忠回答道:“也不算太离谱,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可以接受,那岛上的有水井吗?”

夏忠回答道:“有的,还有水窖,井水有点苦,所以只用来浇地,人和牲畜都吃水窖里的水。那田地大部分是连成片的,我去看了,倘若少爷只打算建四十亩地的盐场的话,靠近海边的沙地完全够用。那些田地收成还可以,一年一亩地能种两季稻子,统共能收五百斤。”

“有码头没有?”杨思辰接着问道。

夏忠回答道:“没有,不过北边有一座十五丈长的栈桥,风浪稍小的时候,五百料的船可以直接靠上去。”

杨思辰满意地说道:“行,这座岛很不错。就照着他们给的价钱出银子,不用压价了。您只要把地契拿到手就行了,剩下的我派荣光和流岚过去打理就是了。”

夏忠点点头出去了。

杨思辰进了沧海堂,陪着杨老太爷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其间杨老太爷听说杨思辰把盐场的事情全部推给了荣光去办,自己可以闲上几天之后,马上决定明天下午就让杨思辰去一趟杨家铁厂。杨思辰无奈,只好答应了。

当天晚上杨思辰对赵嬷嬷说了第二天要去杨家铁厂的事情。赵嬷嬷很是吃惊,告诉杨思辰杨家铁厂的条件很难熬,最好多准备些东西。杨思辰笑了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二月十七中午,杨思辰吃了午饭便带着嫣红坐马车准备去杨家铁厂。

临上车时,杨思辰见嫣红肩上背了个大包袱,不由地调侃起来:“哟!姐姐您这是投亲还是逃难呐?带这么多东西。”

嫣红没好气地把包袱扔上车,朝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奴婢这是好心好意地给您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您倒好,一上来就打趣奴婢,把奴婢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杨思辰讪笑道:“姐姐您千万别介意,咱这张嘴就是欠得慌,一不留神就犯抽。”

嫣红委屈地说道:“奴婢不比流岚妹妹那么伶牙俐齿的,也不像紫绡紫绢有那样的身手,自是斗不过您,可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呀!”说完扭过脸,不理会杨思辰了。

杨思辰心知嫣红有些恼了,急忙劝道:“姐姐您别生气了,这次是弟弟的不是,不该笑话姐姐,弟弟在这里给姐姐您赔不是了。”说完双手抱拳朝嫣红做了一揖。

嫣红毕竟是心软的主儿,见杨思辰给自己又是道歉又是作揖的,心底早就原谅了杨思辰,不过嘴上却不饶人道:“算奴婢倒霉,摊上了少爷这伶牙俐齿的主子。您都说道这份上了,奴婢再不原谅少爷您,那反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杨思辰一听这话,心知嫣红的火气消去大半,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嫣红姐姐,我知你是心软,不过带这么多东西真的用得上吗?”

嫣红没好气地说道:“赵嬷嬷见你这幅打扮,便知你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才让奴婢准备了一包东西,床单被子,换洗衣物都在里面了,赵嬷嬷还事先准备了一箱子糕点肉干,已经放在这马车上了。”

杨思辰听完不由地咋舌道:“这杨家铁厂难道差成这样?竟然连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嫣红小声说道:“听赵嬷嬷说,这铁厂前两年一直都没活计,只留下了两个看院子的人,厂子里的工人匠师都在杨家其他产业上帮忙混口饭吃。这铁厂直到去年三月份才重新开始打铁的。当时杨家打算扩建船坞,需要大量的工具和铁钉。”

杨思辰听后心道:得,这也太不划算了吧,需要的时候就让铁厂开工,不需要的时候就让铁厂歇工,这样子来回倒腾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资源,杨老太爷不会想不明白这回事,可仍然这样做,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

杨思辰摇摇头没再说话,在马车里盘腿坐好,开始修习那九阳神功。

嫣红见状也没再做别的事情,靠着车厢眯着了。

…………

马车在路上晃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嫣红起身想拿那个大包袱,杨思辰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说道:“你扛着这么大一个包袱下去,我这杨家大少爷的脸面岂不是挂不住?这些事物还是让车夫来拿吧。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嫣红一想觉得杨思辰这话占理儿,于是就空手跟着杨思辰下了车。

一下车杨思辰就惊得俩眼瞪得老大,这哪里是铁厂呀!分明和贫民窟差不多嘛!杨思辰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大门的影子,前面土夯的围墙只剩下了一截不足三尺高的小土堆,越过围墙向里看去,隐约可见几栋稀稀落落的土坯房,其中有一栋还塌了半边;再往里看就是三两栋青石垒起来的房子,布局显得十分凌乱,不过杨思辰也没发现后世贫民窟那种倚墙而建的木板搭成的那种简易窝棚。

不是夏忠领着三个人从土堆之间的空地上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杨思辰还真以为车夫把自己拉错了地方。

杨思辰很快就收起了心思,扭头看了一眼嫣红,发现她还张着嘴,瞪着眼往前瞅,于是掩着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嫣红听见杨思辰的咳嗽声,方才回过神来,关心地问道:“少爷,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苦着脸说道:“一想起要在这地方住下,本少爷就浑身难受。”

嫣红见状,立刻没好气的说道:“少爷,您这会儿才知道不好受,早干啥去了?临上马车的时候是谁嫌奴婢带这么多东西的?还打趣奴婢说奴婢这是投亲还是逃难的?”

杨思辰讪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弟弟这次记住了。”

嫣红听杨思辰这么一说,又见夏忠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只是冷哼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地在杨思辰身后站好。

杨思辰见状也没再言语,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夏忠几人,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并没有迎上去的打算。

夏忠带着人走到杨思辰身前朝杨思辰行了一礼,然后指着身边的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说道:“少爷,这位是杨家铁厂的大匠师,杨德思。旁边的那两位是他的徒弟。”

杨思辰点点头朝那老头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杨伯好,今后晚辈在这里还请您多多关照,刚才有些怠慢了,您还请您原谅则个。”说完又朝那老头抱拳作了一揖。

杨德思连忙侧过身避开了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少爷,您这是折杀我了!这里的条件可不比府上,简陋得很,还望少爷将就着点。倘若少爷您实在是住不惯,可以去十里外的客栈投宿,每rì乘马车过来便是了。”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杨伯多虑了,您能住得惯,那我就能住得惯。倘若住在十里之外,每rì来回奔波恐怕颇耗时间,于您于我都没好处。”

夏忠和杨德思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杨思辰说道:“少爷,我们现在就带您进铁厂看看吧。”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进了铁厂,杨思辰朝四周望去,更觉这杨家铁厂破败不堪——路边杂草丛生,还时不时的有兔子老鼠从草丛之间穿过,带起一丝声响;黄土铺的道路仅有半丈宽,不过由于很久没有修缮的缘故,土夯的路面经雨水浸泡已经松软不堪,踩上去一脚一陷。

莫约走了半刻中,夏忠和杨德思带着杨思辰来到了那间最大的青石垒成的房子前面,然后停了下来。杨思辰仰起头朝上望去,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这房子足足有三丈高,完全由二尺长的条状青石垒成。大门有一丈高,九尺宽,两扇门都是由五根原木钉在一起制成的,显得十分粗犷。

杨思辰见状好奇地问道:“忠伯,这是……”

夏忠看了一眼杨德思说道:“这房子便是打铁的地方,杨家铁厂没有冶铁炉子,所需生铁都是从外面购入的,这里只负责把生铁打制成器具供给其他地方使用。”

杨思辰听后心下猛地一沉,yīn着脸说道:“也就是说这铁厂没有冶铁炉?”

杨德思说道:“是这样的,我曾经给老太爷提过要修建一座冶铁炉,但是老太爷不同意。”

夏忠也说道:“确有其事,前年杨德思确实提出要修建一座冶铁炉的,但是老太爷考虑到今后不常用,也就没同意。毕竟冶铁炉开炉闭炉耗费都不小,若是不常用确实不划算。”

杨思辰从袖袋里掏出了个小本子递给夏忠,然后很严肃地说道:“忠伯,麻烦您现在就回去一趟,把这个小册子交到祖父手里,并且告诉他老人家,我这次所需的生铁和别处不同,需要单独冶炼。至于器物的制法,全在这本小册子上面写着的。如果祖父同意的话把这小册子交给杨伯就行了。我就在这里住下等消息。”

夏忠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杨德思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夏忠拉开了。

杨德思无奈,只好吩咐两个徒弟带杨思辰去休息,自己则和夏忠一起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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