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鸠握着银潭的手,居然有珠联璧合的气势。银潭眼里没有波动,他早就知道这个矮了许多的小不点才是真正的驾驶员,但能真正做出决策的应该是鸫,而不是他。
所以,鸠不会成功。

小小的驾驶员回过头笑着正要说“哥哥,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流浪者的大家”,可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影一晃,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身上,鸠向后退了几步,挨到墙上,滑下来。

鸫没有听到鸠说什么,可就算听到了也不打算理会,推开鸠,后脚跟用力一蹬,冲到银潭面前,抓住他的领口,打软膝盖,顺势将他按在地上,刀锋抵在他的喉结上,连指关节都露出青筋。

“我呢,喜欢诚实的人,总觉得那些骗人的都是该死的,你说呢?”

虽然表情很狰狞恐怖,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的温柔,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你是在为人做事钓大鱼呢,还是想到尽头去享尽荣华富贵,都给老子说清楚!没有人会不留余力的找到一对身负重债却没有经济能力的未成年兄弟,也没有人会帮一伙被诺亚追杀的潜逃已解散组织做事,除非他根本就是心里有鬼!”

他的语速越来愈快声音越来越狠,这不但是说给鸠听,同样也是说服自己。

鸫瞄了瞄银潭心脏的位置,露出玩味的笑。

“不如我直接问你的心吧,将它挖出来。”

鸠站起来,脚软发颤,他说了句什么,可鸫没有听到。

鸫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这是他做饭和杀人时都会露出的招牌笑容,手中的小刀移到心脏的位置,迅速比划一下,最后抬起来,停在半空。

“我看还是从脸开始吧,看到比我帅的人很不爽呢。”

刀落,直接刺向脸,刹那间,银潭亮绿sè的眼睛忽然像玻璃般闪烁一下,脸上浮出笑容。

鸫再次愣住了。

这,就是银潭的笑容。

和鸫一模一样的笑容。

就连睫毛的弧度,眼角的纹线,嘴唇的脸颊的毛发的分子排列都丝毫不差。

银潭保持这个笑容,双手一动,鸫以为他要反击,可失望的发现他不过是要解开衣服。扣子很容易解开,很快,他就解剩一件衬衫,雨水顺着锁骨流向两侧。衬衫底下的心脏位置,贴着一张心脏活动探测纸。

鸫才明白,为什么鸠拼命地喊着不要杀他。

此时,银潭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跟鸫的一样,低沉,可很有力。

“这个探测仪能将我的生命活动数据详细的传送给远方的盟友,一旦出现任何异象,就立即发布你们的详细信息和坐标位置,不管对手是追债者还是诺亚,你们都逃不掉。”

说话间,远处传来刺耳的jǐng笛声。

“现在逃的话,也不可能吧?你们是想原地待命被套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是让见钱眼开的刽子手除去,或者给诺亚抓去当‘宇宙与真理’的实验品?能从尽头安全回来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吧?”

银潭虽然是在仰视,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良久,突然松开手,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刺激……居然会这样……哈哈哈太好笑了……”

他站起来,顺手拉起刚才仇视得要杀死的银潭,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的说:“那么,现在就到你家吧,希望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小鸠可是个吃货哦,银潭。”

意味深长的在句尾加了对方的名字,鸫转过头,依然是他的招牌笑容,对着鸠伸出手。

“小鸠,我们走吧,去吃大餐。”

鸠擦擦脸上的水,盯着那只手,突然狠狠地把它甩开了。

啪的一声,在雨中显得很清脆。

鸠与鸫擦身而过,跟上银潭。

鸫看着被拍开的手,居然有那么一丝疼痛,明明就没有多大力气,他自嘲的一笑,转过身也跟在后面。

「小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罗伊点上一支烟,烟头的红光顿时明亮很多。

“昔rì的猥琐大叔进化成猥琐大伯了,下手还真是恨呢。”罗伊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吐出烟,。

“再狠,也只是个小屁孩。”

“但是不能小看黄金鸟啊。”

“再名贵的鸟也不能逃离铁笼,而且小不点在旁边,他不会做得太离谱。”坐在罗伊对面的男人也点了一支烟,红光忽闪不定,“只要没有坐标,他们根本进不去。”

罗伊又说:“但神无那边出了情况,坐标在光天化rì之下被枪了。”

“那是他们自找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嘴里叼着的烟头不停颤动,居然没有掉下来。

“现在小偷和黄金鸟在一起哦。”

男人听了,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又恢复常态,说:“那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他在烟灰缸上拧灭了烟头,起身要走。

罗伊笑笑,突然朝出口方向的男人大喊一声:“喂,莫测。”

莫测回过头,等待下文。

“看好你的鸟!”

莫测听罢,苦笑着挥挥手,离开酒吧。

婉燕捏着额头,不由感叹:“什么嘛,我可没有匿藏债务者和杀人犯的嗜好。”

银潭指指鸠。

“但是他是唯一能成功往返尽头的驾驶员。”

这时婉燕才认真打量这两兄弟,只要是还存在视力的人,都会认识到哥哥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而弟弟虽然长得跟哥哥一模一样,可总觉得不太像。最后,婉燕终于在鸠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妥协了。

“好啦好啦,虽然会审美疲劳,但为了一个驾驶员,我不在乎多收些人。等下姐会帮你们将债务啊罪名啊什么的搞定,但你们总得帮我做些事来补偿吧?”

与松一口气害怕无家可归的鸠相反,鸫听到这段话并没有轻松下来,依然紧绷着神经,准备着随时随地拔刀杀之。他看看伸出手要补偿的婉燕,又瞄了瞄在一旁观战的银潭,冷笑。

“要做什么,是脱光衣服为你服务吗?对不起,我对大龄剩女没兴趣。”

屋里一下子冷了场,婉燕叉着腰,怒笑的脸上写满“你小子说什么姐听不清快扯开嗓子再说一遍”的字样。

银潭捂住脸,悄悄牵动嘴角。

“发星瘟的!!!”

婉燕cāo起枕头对准鸫的背就是一顿打,银潭无奈的摇摇头,在那个嘴贱的人要被打残之前,招呼他们进房,客气的推开婉燕,关上房门,婉燕的声音大的现在还能听见,很快她终于放弃,外边传来越走越远,紧接着哐的一声关上门。

此时,刚才一直面无表情愿打愿挨的鸫,终于噗的一声捂着肚子狂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鸠也被笑声传染,趴在地上边捶边笑,银潭什么也没说,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已经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两兄弟换上。

他知道这次大祸临头了,虽然和婉燕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女人惹不得,唯一一次见到她发怒就是有个顾客坑了她一笔,结果当天晚上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吃,就连最喜欢的三文鱼也没动过,在足足十部计算机的包围下一通狂按,第二天,全联邦的股市跌到谷底,那个倒霉的顾客从此失业失家失未来,而这女人邪恶的笑声如今还回荡在银潭耳边。

简直跟刀割玻璃一样难听。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除了……

“痛痛痛,哇哇放手啊啊!”

鸠的脸被婉燕捏成饼状,还在不断变形。

“哎呀呀,小鸠的脸太好捏了,一捏上瘾啊!”

婉燕兴奋的忙活。鸫在厨房里探出头,手中抓着一把菜刀,如果不是银潭拦着他肯定会砍上去。他俩被遣做厨娘。

“这个女人居然调戏我弟弟,我要砍了她!”

晚餐中。

“女人,你再碰鸠一根毫毛,我就把你剁成酱。”

“不要女人女人的叫,我叫婉燕,说起来你是弟控吧?”

在两人的舌战场中,银潭倒是分外安静,给每个人铺好餐巾,干净反光还印有金边图案的餐具,银sè的刀叉左右放好,再加上绿sè的筷子,餐桌是四方形的,铺着素sè碎图案的桌布,婉燕和鸠面对面坐,吵得不可开交,而银潭还能游刃有余,再带着攻击xìng动作的四肢中找到缝隙,布置好晚餐,饭菜已经上好,只是用网罩盖住,他打算在两人吵完之后再吃。

“够了女人,不要以为我是因为你帮我还了钱才留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小鸠,我才不会留下来。”

“你留不留关老娘屁事,反正你不是驾驶员,留在这儿也没用!”

“我不留下来保护小鸠,他肯定被你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姐像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就是像啊!”

鸠夹在两人中间,轮到谁骂就看谁,头摆来摆去忙得不亦乐乎。银潭显示出一个足有几G大的文本,从头看起,根本不理周围的吵架声。

很快,鸠觉得饿了,偷偷挑起盖菜的网罩,闻到咖喱饭的味道,肯定是哥哥为他而做的,果然哥哥才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呢,居然没有因为之前拍开他的手生气,真是太好啦!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把勺子伸进缝里,搅了搅,抽出来时已经多了满满一勺橙sè的的咖喱,好像没有舀到饭,不过算了,先填饱肚子在说。

鸠不动声sè,勺子靠向嘴边。银潭低着头,眼球上翻,看到鸠的小动作,又往右看,眼线跳过盆景和玻璃屏风,紧盯着大门。

“总有一天,我会炸了这里!”

“炸啊,需要老娘帮你调一支星际导弹吗?!”

鸠一口含住勺子,银潭发现门框迅速剧烈的变形。

一声巨响,炸弹的冲击波将这层楼所有窗户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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