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炮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大刀向下一封一拦,自自然然的挡住了了水虎的后招变化,他狞笑一声,忽然又往前迈了一大步,恰好抢进水虎招式的空当之处,大刀一挥,猛的斩向水虎的颈项。
山炮的武功已经到了极高的境地,刀法一招一式,均质朴无华,深得以拙御巧之奥义。水虎虽然功夫jīng湛,但显然在武功修为上差了一筹,只是靠着招式相克才占了便宜,此刻被山炮携势反攻,又有些手忙脚乱。

避让时,水虎的身形已含了几丝狼狈。

但水虎也不甘示弱,他不依不饶,悍勇的杀了回来,山炮赞道:“好功夫!”同时挥刀格开分水刺,退了一步。水虎叫道:“还有更好的!”跟着一招“浪花点点”,又攻了过去。水虎又赞道:“好功夫!”

山炮知道这一招之中,暗藏的后着甚多,他不敢挥刀相格,斜身滑步,闪了开去。但水虎攻的甚急,他连声喝道:“看招!”手下毫不停留,连攻了五招,山炮或格或避,始终没有反击,待得水虎第六招分水刺自下而上反挑时,山炮突然大喝一声,举刀硬劈,刀刺相撞,水虎手中的分水刺登时沉了下去。

山炮哈哈一笑,喝道:“该我了!”他口中数着数,每数一个数,手上就砍出一刀,连数五招,厚背大刀就砍了五下,招数竟然并无变化,每一招都是当头硬劈。水虎想要趁隙反击,却都被山炮很轻易的化解掉了。

山炮这几刀一刀重似一刀,到了第六刀再下来时,他的气势已经到了极致,水虎只觉全身都为对方刀上的杀气所摄,连气也喘不过来,他双刺交叉,奋力硬架,铮的一声巨响,刀刺相交,水虎手臂麻酸,分水刺差点拿捏不住。

水虎与山炮力气相当,可他的分水刺,和山炮的厚背大刀的重量,却差了几十斤,硬碰硬的格架,纵然他悍勇之极,也咽不下这个暗亏。

山炮冷笑一声:“好家伙,功夫不错!不过咱们已斗了近百招,再斗下去,你终究是斗我不过的,虽有你有人指点,终归也是无用。你还是乖乖的认输罢!”说话间,他还不忘得意的冲岳衡瞟了一眼。

“扯淡,老子还没热身呢!”水虎直着嗓子大叫,他正要继续答话,忽听得身后有人淡淡的道:“吹牛也不怕闪了腰,对面那个什么炮仗,我要是当真指点几招,难道还收拾不下你这三脚猫?”

“什么!你丫欠扁!”山炮凶狠的向岳衡叫了一嗓子,七窍生烟,不知怎的,山炮只要对上岳某人,就不可抑制的火冒三丈,仿佛见了前世的仇人似的。

吴钩也古怪的望向岳衡,对于岳衡此人,吴钩心里也一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怀疑,但不管怎么说,山炮确实是一等一的格斗高手,他的刀法一旦攻守兼备,就算是吴钩的大枪,也很难取胜。吴钩还真没料到,对面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竟会口出狂言。

事实上,岳衡此话一出,连当事人水虎都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劲儿的向岳衡猛瞧,只有风铃还优哉游哉的作壁上观。

岳衡见众人的目光诡异,不禁摇头叹道:“唉,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此话一出,风铃嫣然一笑,其余人等,却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很明显的呆滞了一下,他们显然对岳衡的厚脸皮很不适应,吴钩眉头深皱,他心中的古怪感觉,似乎更重了。

“水虎你这个第一高手,实在是有点儿水啊,练了这么好的功夫,呃,对了,这功夫叫什么来着?”

“飞鱼刺法!”水虎咬牙切齿的回答。

“唔,飞鱼刺法,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脱胎于飞鱼剑法,并糅合了游鱼身法的一种功夫,这门武功,要是用于水战,那是相当犀利的,不过在陆上嘛,还要稍微改动一下,来,我来教你。你先使这一招,跟着再使这一招,再使这一招,接下来使……”岳衡边说边在原地比划,一口气滔滔不绝,眨眼间就说了三十二招招式。

岳衡初始说时,大家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待说了几招后,大家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而认真,显然察觉了岳衡的言之有物。水虎更是目瞪口呆,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分明就是三十二招飞鱼刺法呀,一招不差,这家伙又是如何学会的?难不成,他刚才看我打架,就学会了?”

一念及此,水虎的嘴巴大张,仿佛塞下了一个鸡蛋,但他眼中的古怪神sè,也愈发的沉重。

飞鱼刺法合计三十二招,水虎都烂熟于心,但按照岳衡比划的顺序使来,出招和脚步的方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连贯在一起。

岳衡道:“怎么,不信么?嗯,飞鱼刺法一气呵成,的确有些不易,不过你可以先试演一遍看看,相信那个什么炮仗,也不会趁人之危的,是吧,炮仗?”岳衡转头冲山炮微微一笑。

“你丫的!”山炮勃然大怒,他知道岳衡这是激将计,但他就是忍不住受了刺激!山炮眼中怒气一现,“好,想现学现卖是吧,你当你们俩都是武林高手,想怎么比划就怎么比划呀,成,老子就在这里杵着,看你玩什么猫腻!”山炮眼力不凡,自然也看出按照岳衡施展的顺序,这三十二招根本难以连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著痕迹的向吴钩望了一眼,以示征询。

吴钩面sè十分沉重,却果断的点了点头。

“好,你比划吧!”山炮心里舒了口气,扯直了嗓子喊道:“不过老子最多只给你三分钟啊,过了三分钟,老子可就要打了,他娘的,老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山炮也留了个心眼,他还真担心万一时间长了,被那水虎又学成什么技艺之后,那可就又难办了。

岳衡也不答话,只冲着水虎道:“你倒先试演一遍看。”他嗓音平淡,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水虎一呆,心想:“我便依言一试,却也无妨。”他当即使出飞鱼刺法的起手式“游离不定”,身形左右摇摆,但下一招“花港观鱼“便使不出来,不由得一呆。

岳衡笑道:“唉,你别光用系统招式啊,系统是死的,不知变通,可咱人却是活的。武术之道,讲究的是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那招“游离不定”,步伐摇摆,难道不会顺势定下来吗?系统招式中虽没这等姿势,但难道你不会切换成zì yóu模式,凭经验自行来弥补配合么?”

此话一出,吴钩和山炮忽然震了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二人自然知道系统招式的问题所在,系统武功,招式不谓不jīng,不谓不利,但终究稍嫌死板,在行家眼中,自有轨迹破绽可循,但一旦有高手切换成zì yóu模式施展,一切又大不相同,因为高手之所以称为高手,便是因为他们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足以靠经验反应弥补许多系统招式中的硬伤,而水虎此人,还真是一个这样的高手。

吴钩看向岳衡目光中,又多了许多的疑惑,他虽尚不清楚此人的来历,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岳衡既然能够水平指点水虎这样的高手,又能一刀秒杀唐小宝的八极剑法,此人必是武学高手无疑。

吴钩当即冲岳衡躬身,行了个只有古武世家中人才明白的礼节,“敢问世兄尊姓大名?”

“我叫唐龙!”岳衡古怪的回瞪了吴钩一眼,伸出三根手指:“记住了,三分钟啊!”

吴钩顿时一滞,心里头说不出的郁闷,“他娘的,敢情这厮还记得赌约呢!”

水虎那边已经醒悟过来。他双刺一摆,自然而然的便使出“鱼乐瑶池”,不等招式变老,已转“金鲤行波”。分水刺自左右划过,一勾一挑,分水刺轻轻巧巧的由后前上方撩出,变为“进手式”,转折之际,天衣无缝,心下甚是舒畅。水虎当下依着岳衡所说,一招一式的施展下去,使到“鱼跃龙门”收招,堪堪正是三十二招,用时正好三分钟,突然之间,他心中一阵敞亮,只感到说不出的欢喜。

岳衡脸sè间却无任何喜悦之sè,只是淡淡的说道:“嗯,对是对了,可惜斧凿痕迹太重,也太生硬。不过有我在一旁支招,和高手过招固然不成,对付眼前这个三脚猫,只怕也将就成了。你上去试试罢!”

山炮双目圆瞪,突然撇了撇嘴,冷笑道:“好小子,原来是到这里打嘴炮来着。我已见你们使了这三十二招,再跟你过招,还打个什么意思?”

“那可不一定,”岳衡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要是不愿动手,那也挺好,请你们立刻离开剑南三个月,也算有个交代!”

山炮挣红了脸,吼道:“这算什么话?”

“实话,愿赌服输,你不会反悔吧?”岳衡不屑的盯了山炮一眼,顺口道。

“放屁,鬼才反悔!”山炮大是光火,喝道:“看刀!”挥刀向水虎砍去。水虎侧身闪开,他使的,便是刚才岳衡比划的“游离不定”,身形飘忽,难以捉摸。水虎一招既出,后招便源源不断的用了出来,他的招法轻灵,出手狠辣,所用的招式,有些是岳衡先前比划过的,有些却在岳衡比划的三十二招之外。但水虎既然领悟了“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这八个字的jīng义,武功登时大进,对上水虎之后,居然不让分毫。

十招过后,水虎浑身一振,怒道:“好小子,果然厉害,不过就凭这点功夫,想那些咱还不够!”

“不够?那就再尝尝这个!”岳衡淡然一笑,随口指点。

“这一招,左手压低三寸!”

“这一步,右脚多跨两步!”

“这一下,头向下多伏两寸!”

…….

岳衡的指点,貌似十分随意,他只是将水虎的招式细节,略微的变通了一下,但山炮的脸sè却霍的变了,因为山炮发现,水虎的招式竟岳衡提点之后,变得更加的圆润老辣,天衣无缝,原本自己一刀砍出,水虎也必须用一招来抵御,但现在,他却可以在轻易闪避时,顺手施以还击!

换句话说,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在招式方面,水虎将逐步占据优势!

山炮不信邪,他暴喝连连,眨眼间又连环轰出三刀,但这三刀,均被水虎以极其巧妙的方法,只稍稍移动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就轻易的躲了过去,山炮顿时大惊,他这才明白,岳衡在一旁的指点,竟真的不是乱蒙胡说,而是有的放矢。

“难道,此人竟是个真真正正的格斗高手?”山炮反应也快,瞬间也想到吴钩先前所疑的问题上去,他的脸sè顿时慎重起来,手中的大刀,也愈发的刚猛凌厉,由此可见,他显然已将水虎视为生平大敌。

吴钩在一旁看的眉飞sè舞,忽然一声大喝,道:“好,这一刀,向左斜三寸!”话音未落,山炮手中的大刀,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冷芒,斜斜的向左边劈去。

“左脚倒移一步,右斜半身!”岳衡霍然一惊,立刻出言提醒,水虎依言照做,他的动作方一完成,就觉得一股劲风,扑棱棱的从耳边擦过,直掠了过去,劲风之劲,竟将他的脸颊都打得生疼。

嘶……水虎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若不是岳衡出言提醒,自己下一步所要用的招式,已经惯xìng的将自己直接推到山炮的炮刀底下,引颈就戮……

嘶……山炮也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吴钩的眼光极毒,最擅寻人破绽,但吴钩的布置,却又被对面那人给随口破掉了,那岂不是说,对面那人,竟比吴钩……

山炮已没时间想下去,因为岳衡和吴钩二人的眼睛,也在瞬间碰到了一处,两人冷冷的对望了一眼,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上步十字刀!”

“抱头推山,刺他下三路!”

“横跃三尺,挥手扫刀!”

“不用理会,右手进击,点他迎香穴!”

“虎尾腿!”

“铁板桥!”

吴钩和岳衡,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点起山炮和水虎,吴钩和岳衡的武学见识,自然十分不凡,他们又占了旁观者清的优势,所以每一句指点,必定言之有物,直指对方命门。渐渐的,山炮和水虎,开始不再思索,他们的出招,完全依照吴钩和岳衡的指点,就像两个提线木偶一般,一丝不苟的执行着cāo纵者的指令。吴钩和岳衡说得快,山炮和水虎执行的也快,双方以快打快,霎时间,就翻翻滚滚的斗出了一百多招去。

百招一过,山炮和吴钩的额头上,突然涔出了几滴冷汗,因为他们赫然发现,在后面的五十招中,吴钩的攻势,正变得更加的凌厉,竟占了七成之多。很显然,岳衡的指点,比吴钩的指点,更有效率!

这怎么可能?山炮直了眼,吴钩也直了眼!他们彭门二煞,几曾何时,在武学修为上被人比下去的?

吴钩这才明白了丁宝玉发狂的原因,敢情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特别是在最擅长的方面被人比下去,而且还憋屈无比!如果有可能,吴钩真想撸起袖子,痛痛快快的跟眼前这个家伙打一场,看看跑去嘴上功夫,究竟谁的真本事更大些,可碍于赌约,他又偏偏连一句挑战的话都说不出来!

吴钩脸sè微黑,他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设计自己的这个人,不但对水虎的身手了如指掌,而且对山炮的底细,似乎也一清二楚,否则,他绝不可能未卜先知,在山炮新招未出之际,如此准确的预判出山炮的企图!

看着水虎的出手,吴钩渐渐有些失神,因为水虎的飞鱼刺法,经指点之后,威力大有改观,多了许多奇妙招式,很显然,改良后的飞鱼刺法,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来那套武功的品阶!如果说原来那套飞鱼刺法,还是一门威力不俗的中级武功的话,那么现在这套飞鱼刺法,至少已窥得高级武功的门径!

但是,这怎么可能?!江湖上,又怎会有如此高人?一连串的问号,仿佛一个个连环的炸雷般的,在吴钩的脑子里轰然响起。

吴钩面如死灰,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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