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呼、惨叫、怒骂……在林中此起彼伏。
人影一闪,岳衡仓惶自林中掠出,他足尖连点,瞬时又掠出七八丈,同时向右前方一窜,闪入一座大石后,急喘了两口气,顺手掏药,补充内力。

“呼呼,这活儿不好干,真是要了老命!”岳衡自语,他话声未完,林中又有了声息,只听几声暴喝,一道道人影,已从林中冒了出来,当先一人,人高马大,手拎一杆大枪,正是黑苗先锋乌图,他身侧跟着一名武士,九名斥候,个个双目圆睁,四处乱转,其余的追兵,则仍在林中与燕赤霞和风铃周旋。

“咳咳,这一几天的工夫真是没白费!至少开了个好头。”岳衡暗暗点头,即便是炸窝,如果燕赤霞和风铃不能留下大半的追兵,那么岳衡的压力就会极大,稍有不慎,引怪计划就要流产。

岳衡大喝一声,忽然自大石后面冒出,一箭飞shè,正中追兵中一名斥候的腿部,转身就沿着山间小路,如飞而遁。

“在那里!”乌图勃然大怒,挥着铁枪,大骂道:“抓住这个小子,将他碎尸万段!”

这些黑苗族人,世居于深山,与毒虫猛兽为邻,对深山峡谷、悬崖峭壁,都十分熟悉,只见他们纵身飞跃,猿猴般的向上攀爬,虽没有岳衡那般轻灵飘逸的身法,速度方面却不让分毫。

唯有那名腿部被利箭贯穿的斥候,行走十分不便,很快就落后掉队。

岳衡低头向前急赶,由于起步早,他比追兵原本就相差七八丈的距离,加上东逃西窜,去向不时在改变,乌图等人虽在后面奋起直追,可总是够不着岳衡的影子,一个个气的火冒三丈,间或,岳衡还不住的抽暇回头急shè,阻挡追兵的脚步。虽说在逃窜中,岳衡的箭法准头依然不错,加上他对路途十分熟悉,往往在拐弯抹角处,突如其来的回shè出一箭,让追兵防不胜防。

追逃中,不断有追兵不慎中箭,黑苗人的速度,也被岳衡有效的遏制。

“啪”一声响,一枝飞shè的利箭被乌图一枪击成碎片。

但岳衡已窜走如飞,窜入另一条小路,去势如电。

“可恶!”乌图狂吼了一声,奋起狂追,一面叫:“走得了么?留下啦!”追兵中,只有他和武士自持武功高强,完全不惧岳衡的箭矢,可惜他虽熟悉山路,轻功却是短板,并不比岳衡高明,而是岳衡还时不时施展一种巧妙绝伦的提气功夫,可在瞬间加快速度几近一倍,所以乌图用尽全力,但始终未能拉近至岳衡身后五丈以内。

不多时,众人就追至一处险要所在,两处山峡,相隔数尺,下边则是个深不见底的山涧,岳衡奔至此处,毫不迟疑的大喝一声,便纵身飞掠,直扑到对面,落地后,他并不着急逃窜,而是回身挽弓,据险回击。

乌图挥舞长枪,将袭来的箭矢一一挑飞,暴喝道:“别愣着,快跳过去!迟疑者死!”

于是,追上来的几名斥候,只得硬着头皮,冒箭矢强行飞渡,当先一名斥候跃至一半,不幸被岳衡一箭shè中小腹,惨叫着堕入山涧,眨眼间就消失无踪,而另外几人,则趁机跃至对面。

岳衡深知把握机会,追命一箭shè出后,便用上了全力,落荒而逃。

“混账,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乌图见前面安全了,才一步跳过山涧,刚站稳脚跟,但他的身后,忽然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呼。乌图扭头一看,顿时目眦俱裂,跟在他身后的一名斥候,已手舞足蹈的落下山涧,此人十分倒霉,他看见有处突出的岩块可供落脚换力,自然不暇思索的跃上,谁知他刚暗暗吸一口气,便觉脚下岩块一沉,向下滚落,他猝不及防之下,无处借力,只有惨叫着随同岩块一同坠下山涧。

“是陷阱!”

乌图额头冒出一滴冷汗,他明白,敢情是有人在那岩块下面动了手脚,任谁一脚踩上,立刻都会中计下坠。凭自己的功力,和手中的长枪,遇到这样的陷阱,倒也有惊无险,可自己手下的斥候却没有这份儿能力,只好做了倒霉鬼。

“此人是有备而来,大家都小心些!”乌图心中一惊,眼中凶光呈现,随即沉声吩咐,那逃窜者jiān猾似鬼,在亡命途中,竟然还屡屡预先设伏,搞死了自己两个手下,并让另两人负伤掉队,对方这种实力,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小辈,就凭这份心计,这份脚力,和这手箭法,说不准,对方就是白蛮子苦心培养起来的jīng英子弟。

当下,乌图一发狠心,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小贼,剖腹剜心,看这贼的心是不是白的!”

乌图一旦发狠,岳衡的逍遥时光就到头了,乌图身披特制甲胄,只要护住头脸和四肢,就不惧箭矢,而作为黑苗人的首领,他奋勇当前,遇到箭矢,直接挡开,而他的经验,也十分丰富,一连几处jīng心设计的陷阱,都被乌图看破,随手破掉。

我晕!岳衡立刻查知了身后的动向,脸sè变得刷白,这一回,他只能再无其他法宝,真的只能一心一意的仓皇逃窜了。

幸好岳衡的移形换位实在神奇,总是在追兵临近之际突然提速,神乎其神的逃出生天。

可惜盈不可久,移形换位毕竟太耗内力,岳衡使用这门轻功越频繁,他的内力损耗就越严重,光靠吃药,已不能弥补内力的消耗,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距离,也在一寸一寸的拉近。

双方一逃一追,不知不觉的又奔出数里,从上山变成下山,下山变成上山,连着翻过两个小山头,岳衡慌不择路,突然怪叫着一声,沿着山路奔入一座山谷之内,乌图奔至山谷,向内张望,只见此谷两边危峰夹峙,地势甚是险隘,隐隐透着一股荒芜的煞气,不知隐藏了怎样的凶险。

就在岳衡消失于谷口后,一只飞鸽,忽然的扑棱棱飞出,直向峡谷深处而去。

乌图并没注意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已全被岳衡吸引。乌图略一寻思,突然一醒:“看这方位,这形势,此地,莫非是恶虎峡?”

恶虎峡,位于黑苗营地东北五里处,纵深里许,越往里去,越是狭窄,峡谷尽头有一天然洞窟,常年盘踞着一只凶恶的斑纹虎,伤人无数,此地在梨木峰一带大大有名,生人勿进。乌图在梨木峰南麓待的久了,不仅知道此地,他甚至还专门发布猎杀斑纹虎的任务,派悍勇之士入谷杀虎,并收缴虎皮和虎肉等物。

原来那小子在山里绕来绕去,敢情一直在兜圈子。

“没错,是了!”乌图大喜,恶虎峡,是个死谷,越往里走,峡壁越是陡峭难攀,足有数丈高,那人进了峡谷,不啻于自掘坟墓。

他立刻高叫道:“哈哈哈,这不长眼的小子逃进了绝路,他跑不掉了!”

“杀了他!杀了他!”一伙人眉开眼笑,疯狂的冲了进去,他们奔走了一程,前方的山路越来越窄,清晰的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可岳衡的身影,却不见了。

乌图举目四望,却见山道前后以及两旁高崖上都没有半点动静。

有古怪!

乌图心中诧异,难不成那人竟躲到斑纹虎的老巢去了?可斑纹虎又岂是好相与的?须知大凡猛兽,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像那斑纹虎,生xìng凶暴,只要闻得生人气息,只怕远隔半里之外,就已扑上来了,可怎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快到那畜生的老巢了,却不但看不到一星半点老虎的影子,连一声虎吼声都没听见?

乌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追了这么远,他已生出一丝退意,但心中不可遏制的仇恨,却令他头脑发热,坚持率众前行。乌图看了一眼左右,底气又上来了,此刻,他还有六个手下,其中包括一名jīng英武士,战力十分强大,就算那小子另有图谋,可如此狭窄的空间中,他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乌图做出手势,几个手下以他为中心立刻散开,标准的狩猎阵型,互相呼应着向洞窟围去。

一步,两步……黑苗人接近了洞窟,可那洞窟中空空如也,并无传言中的斑纹虎,连他们一直苦追的那人,也不见了踪迹。

“咦,这是怎么回事?”乌图疑惑的往洞口走去,突然间,他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迅急随即倾跌。乌图反应极其灵敏,立刻大喝一声,另一足用力,身形蓦的向右侧拔地而起,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将身子紧贴在洞口右侧的峡壁上,他百忙中向下扫瞥一眼,只见身下赫然出现一个坑洞。

这个坑洞正在洞口之前,足有丈许见方,两尺来深,就是三五个大汉,也要花上小半天才能挖出来。坑洞内铺满了杂草木枝,洒上浮土碎石,乍看并没异样,但一般人若踏上,顿时便会倾跌陷入。

不过这等伎俩,对付乌图这等身怀武功之士,还嫌不足。

“这点小儿手段,也敢在爷爷面前逞能?”乌图面露不屑,那坑洞太浅,杀伤力有限,还不如路上布置的小陷阱呢!寻思间,乌图忽然听见头上有轻微的声音传来,他仰头四望,彷佛见到峡壁上三四丈高的地方人影一闪。

那背影,可不正是他一直苦苦追杀的那人?

只见那人,正蹲在峡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身系一根飞爪,悄悄的向上攀爬,离崖顶不过数尺,乌图沿着飞爪向上看起,立刻看到飞爪的另一端,站着一个又高又大的和尚,正奋力将自己的猎物拉上去。

乌图眼睛一瞪,这个和尚,不正是先前骂营的那个家伙吗?

“原来他们早有退路!”乌图转念之际,双眼不离崖上,忽又见那人一个翻身,人已跃上,与和尚汇合,然后两人居高临下,冲他笑着招了招手,做了个鬼脸,接着人影闪动,崖上,又冒出两个人头,也冲着他指指点点。

那两人高山流水和白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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