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冯岳峰进来了,看见被保镖围在中间的僵尸脸色波澜不惊,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黑道大哥,仅仅眼色一凝就吩咐手下把僵尸团团围住。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即从怀里掏出枪,对着邓叔脑袋砰砰两枪。

子弹可比光头的砍刀穿透力强,但邓叔只是脑袋偏了两下,子弹打进他脑袋里根本不痛不痒。

他环视一圈围着自己的人,突然张开嘴,两条蜈蚣从他嘴里窜出来直接飞到临近的一个保镖身上。

“啊——”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被咬中的人很快就脸色铁青倒地抽搐。

其他人都吓了,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可那两条蜈蚣游走速度非常快,顺着地面就爬进另一个人的裤管中,瞬间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蒙看出事情棘手,凑上前对着冯岳峰说道,“老大,我看这里不安全,还是先撤吧。”

“你们的枪吃素的?先把蜈蚣打死!”

冯岳峰说完,他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齐齐掏出枪往地上开,砰砰砰的枪声就像是放鞭炮一样,在寂静的夜空中分外刺耳。

两条蜈蚣就算有灵性也躲不开密密麻麻的枪子,有一条蜈蚣很快被打成了几节当场死了,还有一条拖着大半截身子钻回邓叔嘴里。

我爸听见枪声,砰一声终于把门踹开了,举着板凳冲出来就要找冯岳峰算账,下一秒十几条枪齐齐指着他。

“不要!!我爸没有恶意!”我赶紧挡在我爸身前。

可就是这么点时间的空档,邓叔腾空而起,直接朝着饭厅飞过去,听到薛阿姨惊呼我赶紧跑过去,可还是晚了。

薛阿姨伏在我妈身上,邓叔双手从她后背插进去,大半截手掌都没入了薛阿姨的身体,她后背迅速被鲜血染红。

邓叔对阻挡他的人抱有很大的敌意,两手一横直接把薛阿姨朝墙上甩,薛阿姨重重的摔到地上,嘴里不断渗血,她身下很快就流了一大滩血迹。

我很想去扶薛阿姨,可邓叔已经对着我妈出手了,我只好飞起一脚踹邓叔身上。

邓叔被我踹偏了,本来要戳我妈身上的手戳了个空。

他一击不中还想再来,跟在我后面的何叔他们拿来了绳子把邓叔缠得死死的,外面二十来个保镖一起拉,大家很快就把邓叔拖出去。

“慧琴,你怎么样了!”

何叔看着薛阿姨倒在血泊中,赶紧跑过去把她抱怀里,一开口连声音都哽咽了。

薛阿姨还有些意识,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可她刚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涌出来。

我赶紧跪到薛阿姨跟前用手给她擦拭血迹,眼睛酸涩的难受,视线很快被一层层水雾蒙蔽,“薛阿姨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去医院。”

“不……用……”

薛阿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我的手,抓的紧紧的,看着我竟然流泪了。

我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心里堵的难受,痛的无法呼吸,赶紧颤抖着手握住她,“阿姨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去医院,你肯定会没事的。”

何叔想把薛阿姨抱起来,可他刚一动,薛阿姨就传来痛苦的闷哼,豆大的汗珠从她发髻渗出。

尽管这样,她还是紧紧拉着我的手,艰难的说着,“不用去医院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薛阿姨!”我哇一声哭出来,就像快死的是我妈妈。

薛阿姨对我可好了,每次做好吃的就会教我去她家里,逢年过节还会给我买衣服,给我压岁钱,对我甚至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她对我们家人也好,脏活累活从来不让我妈做,今天还为了救我妈替她挡了这一下。

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一点赶来,要是我下午听老爸的话直接把邓叔烧了,是不是她就不会受伤了。

更或者,我早点从了虞睿,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针对我家了?

薛阿姨见我泣不成声,还反过来安慰我,“妞儿别哭,薛姨不怕死,只是临死之前不能看到笙箫有些遗憾,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么,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好好!”

我赶紧拿出电话,被血染红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戳着,很快找到了何笙箫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传来,我心都急到嗓子眼了,快接电话啊,至少让薛阿姨和笙箫说上一句话。

“喂。”

何笙箫终于接电话了,我赶紧开了免提放到薛阿姨耳边,她有点疲倦了,眼睛快要闭上了似的,一听何笙箫的声音,终于有点力气了。

“笙箫啊,我是妈……”

“妈,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一听何笙箫关切的声音,我心头又愧疚又难过,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爸也来了,看到这种情况也没多说什么,他成天和活人死人打交道,有些人还能活多久,他一下就能看出来。

只是拍了拍我肩膀,坐到地上把我搂他怀里,和我一起守着薛阿姨。

薛阿姨歇了好半天,才攒了力气说接下来的话,“笙箫啊,你不是说这次回来要……要给你心爱的姑娘表白么?妈早就盼着那一天了,可是……可是妈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肯定能看到的。”

薛阿姨摇了摇头,“妈看不到了,你能现在就表白么……妞儿……妞儿在这里呢,妈想看着……”

“桃花也在?你们那边干什么呢,妈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出什么事了?”

何笙箫还在那边问东问西的,何叔抹了一把泪,对着电话就是一通吼,“你妈快死了,你快说吧,完成你妈最后的心愿,妞儿答不答应都没关系。”

我眼泪就像是奔腾的洪水,抽噎的声音顺着电话传到何笙箫那边,他终于相信我们不是再和他开玩笑。

电话那端沉浸了许久才传来何笙箫的声音,他声线有些哽咽,“桃花,本来想回来再给你表白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我妈她已经这么等不及了。”

何笙箫说的断断续续,听的出他在哭。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捂着嘴抽咽,聆听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

“从小我就喜欢你了,喜欢你梳着两个小辫子生龙活虎的样子,你家开殡仪馆也是我告诉别人的,为的就是孤立你,那样就没人敢追你了,只有我会要你。

我不嫌弃,只要是你,就算让我入赘到你家,你开殡仪馆我拖尸都没关系,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我满脑子都是何笙箫的样子,想象着他在电话那端该有多么难过,一个人在外地,好不容易接到母亲的电话,竟是要为她完成最后的遗愿。

薛阿姨听何笙箫说完抓着我的手就失去了力度,她眼睛还睁开着,看样子就像是在仔细的听着,嘴角还挂着笑意。

“你愿意么?”何笙箫又问了一遍。

他们都不知道薛阿姨走了,以为她和何笙箫一样还等着我的回答。

我早已经抽泣的说不出话来了,虽说这样的表白对我很不公平,可我根本不可能拒绝,只能哭泣着扑到薛阿姨身上,“我愿意,我愿意,薛阿姨放心吧。”

何叔这才发现薛阿姨已经走了,狠狠的把她抱进怀里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电话那端传来何笙箫哽咽的声音,“妈……你听到了么?桃花她答应我了,你高兴不?”

“妈……”

“妈你听到了么?”何笙箫再也忍不住,在电话那端放声大哭。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