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泽俊的旅游团是上午九点多钟住进了轻风细雨楼。他看起来是个瘦弱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半弓着背显得特别的矮小,在年轻人的搀扶下行动,却偏偏有一双凌厉的眼神,是在长野川章跑过来与晓冬鞠躬的时候,他仔细的扫了一眼晓冬后,走进了后面的宾馆。
晓冬心中一紧,不自觉地目送着他进去,只凭这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当年是如何的叱咤风云,在这个眼神中,不知道有多少棋手丧失了斗志。

“范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长野川章鞠躬致意。

晓冬惊异地看着他,说:“长野先生,你的中文讲得很好啊!”

长野川章谦虚地微笑,对旁边的翻译说道:“我是刚来的时候,跟翻译学的,只说这么一句,让您见笑了。”

晓冬笑道:“哪里,你说说的很好。”

长野川章:“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进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长野川章在翻译的陪同下,来到轻风细雨楼,说明了来意。

“我的老师藤泽先生,看了我们两个的棋谱,非常欣赏你的棋艺,本来打算立即到中国来,可是老师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就推迟了。”

“欢迎你们再次住在我们这里,我早知道你们到中国不仅仅是旅游这么简单,是不是想着来报仇的吧?”晓冬笑了起来。

长野川章也笑道:“确实是还想与你一起切磋棋道,不知道可不可以?”

晓冬:“当然可以,这次你们还来了很多棋手啊,我们怕应付不来。”

长野川章:“那么,我的老师藤泽先生想见见你,可以吗?”

“好!走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早就想拜访了。”

藤泽俊的房间,除了老人以外,只有晓冬和翻译。

藤泽俊坐在沙发里,佝偻着身子说:“我看了你的棋谱,下得很好!如果在rì本早就应该出成绩了,不知道你的老师是谁呢?”

晓冬点头,说:“谢谢。我有两位老师,现在的老师就是这里原先的主人,可惜已经去世了。”

“哦,实在太遗憾!我想,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

“你是围棋名宿,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围棋,对吗?”

“是的。我带了八个学生,想和你们进行一场相当于正式的比赛,我还准备了不少的奖品,就当做是一次擂台赛怎么样?”

“好!我也有礼物送给你,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书稿,是我整理的,请多多指教。”

说着晓冬把完成的所有书籍装在一个jīng致的大礼盒中,双手递了过去,翻译接过来放在藤泽老先生旁边的茶几上,藤泽对翻译招招手,说道:“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是我平时写的一点心得,请笑纳。”

翻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恭敬地递给了晓冬。

藤泽俊:“那么,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好吗?具体的细节让长野川章和你商量。”

晓冬看他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赶紧起身告辞,出来的时候,长野川章一直站在门口等候。

长野川章:“范先生,老师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你了吗?”

晓冬:“是的,我们谈谈具体的比赛方法吧。”

比赛的方法很简单,双方各出八名棋手,以擂台赛的方式决定胜负,每天分上午和下午各赛一场,直到一方的八名棋手全部失败,藤泽准备的奖品也很直接,就是奖金外加一些他写的书,以及折扇等小玩意。

晓冬把事情一说,大家各个兴奋起来,准备着迎战。

晓冬对黑子说:“把他们的住宿和饮食安排好,不要出什么差错。还有就是准备一些钱和商店里的一些围棋产品,要有些特sè,我们也不能显得太寒酸了。还有,把老虎他们要参加比赛的几个人叫进来。”

然后,晓冬对大家说:“好了,别人已经划出道来,我们就想想怎么接吧。”

新中第一个跳起来说:“还是按照我们事先的分工,谁的对手先出来谁就先上。”

跃chūn:“先找老虎他们吧,看看他们确定的是哪几个人。”

不一会,老虎、蚂蚱和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老虎介绍说:“他叫小林,是我们这里刚刚冒出来的高手,实力不在我之下,这次的比赛由我们三个负责rì本人的初段。”

晓冬:“事情有变化,rì本人想搞个擂台赛,下午就开始,你们三个大概要打先锋,有问题吗?”

老虎一笑,说:“没问题。先确定一下谁先上场吧?”

蚂蚱叫了起来,一副满不在乎地说:“还确定什么?他们出什么人我们就对什么人,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新中:“就这样,第一场他们出什么人,我们就按事先安排好的人对上去,后面的比赛开情况再说吧。”

晓冬:“也好,就这么定了,中午都不要走了,我请藤泽他们吃饭,大家一起作陪。”

……

简单宣布了一下比赛的规则以后,rì本一名少年初段走了出来,向众人鞠了一躬,翻译高声叫道:“这是去年的新初段大竹秀树,是rì方的先锋。”

蚂蚱一看呵呵一笑,跳出来自言自语道:“眼皮子一直在跳,果然是第一个出场,恐怕是凶多吉少哦。”

新中笑道:“死样子!还没有下呢就摆出个要输的嘴脸。”

双方猜先,蚂蚱执黑先行,布了个三连星(在棋盘一侧的三点星位上连落三子,有扩张模样的意思?,rì本初段应以错小目(角上星位向边进一路的两个点称为“小目”,错小目指的是在两个角上分别占领的小目的位置相错)。

新中笑了起来,随口说道:“呵呵~~~,蚂蚱什么时候喜欢上大模样了?”

老虎也笑了起来,接口说:“好象这一局他想换换口味吧。”

晓冬不动声sè地说:“我认识的蚂蚱根本就不喜欢大模样作战。”

“那么?……。”

“是的。”

“啊?……。”

“坏了!”

布局的基本格调已经形成,下到二十多手的时候,白方占了三个角,黑的外围势力也比较的雄厚。按照一般的理论,此时白棋应该限制黑模样的进一步扩张,侵削黑棋对zhōng yāng的控制,可是rì本初段根本没有把蚂蚱看在眼里,直接点进三三,把蚂蚱的最后一个角掏了个干净。

“看出来了吧?蚂蚱要着急了。”晓冬依然平静地说。

新中着急起来,说道:“不会吧?控制住zhōng yāng就是大优的局面,蚂蚱不会看不到吧?”

老虎也很担心蚂蚱,说:“他看见的是实地被别人占了很多。”

新中:“四个角的实地其实并不大啊!”

老虎:“蚂蚱遇到的是比他还喜欢实地的对手。”

晓冬:“只要静下心来,看一看全盘就不会着急了。”

老虎叹了口气,说:“蚂蚱!停下来!不要下子,冷静一点。”

可是,蚂蚱没有思考,继续落子。

晓冬看到这里微微的摇头叹息,他知道蚂蚱是酷爱实地的,这么被别人掏掉了四个角,心里一定很疼,如果注意把握zhōng yāng的发言权,很容易就能把损失捞回来,并且有可能一举获得优势,甚至顺利结束比赛。但是,蚂蚱不会这样,如果他再想着一城一地的得失,非丢了比赛不可。

老虎闭上眼睛,转身出去了,回头说道:“下一场我上。”

李跃chūn走了过来,说:“这下的是什么棋?我怎么看不懂?”

果然,蚂蚱一反常态,在边角上过分的纠缠起来,引得白棋顺势突破了zhōng yāng,大局明显的落后了许多。然而此时,对局双方仍然没有留心全局的变化,一门心思的抢占实地,把全局最重要的地方放在一旁不顾,好象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

晓冬微微笑道:“其实我们也应该放下心来,rì本棋手的实力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他们两个正好是一对,拼死拼活地争斗,却全不在点上,我们随便一个人上去,早就结束了比赛。”

新中惊异地摇头,说:“是不是我们的境界高了许多?如果是我处理这样的局面,太得心应手了。”

李跃chūn:“不要轻敌,他们的主要人物还没有出场呢,你看看他们的反应。”

藤泽俊和其他几个rì本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大厅,长野川章礼貌地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还有就是两个新初段在紧张地摆着各种变化。

新中笑道:“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啊?好象晓冬和蚂蚱的番棋就发生在昨天,然而,对局的质量真是天差地别。”

晓冬直言不讳地说:“现在看看我和他的对局,着法简直太幼稚了。”

李跃chūn:“如果我们没有进步这么快,大概根本就不会吸引藤泽过来,就算过来了也一样败得一塌糊涂。”

晓冬:“不要感慨了!真正的对手马上就要上场,我们还是想想下面的比赛吧。”

明天,是老虎上场攻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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