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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新中目瞪口呆,要说用棋子在盘上摆一个字不足为奇,然而在争斗中摆出字来,还保证棋局不失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且不说有心为之被提了棋子,就是那一心下棋一心成字的境界,恐怕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来,但是,陈布道做到了,而且还准确地表达了自己要说的jīng髓,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天啊!黑也是一字,是‘飞’吧?”黑子大叫起来。新中赶紧看去,可不是嘛,黑棋是个笔走龙蛇的“飞”字,他转身直楞楞地看着晓冬,说不出一句话。

范晓冬异常平静,好象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想写‘飞’,取不断进去之意,却不想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哪里比得了老爷子气定神闲,信手使来气宇轩昂。”

突然,楼下一阵sāo乱,有人大叫陈家宗主来了,三人一惊哪敢怠慢,匆匆奔下楼来,只见在门口的人群中新林搀扶着一位老者慢慢地走进来,老者白发银髯,脸上皱纹堆垒显得老态龙钟,穿一件灰布长衫包裹着瘦弱的身体,大概是刚刚下车,一直在轻轻抻着衣衫,他跺一跺土,从闪开的人群中昂了头,由新林搀进棋场。老者进了大门,立定,往前看去。半晌,老者咳嗽一下,底气很足,十分洪亮,在屋里荡来荡去。

“请问:谁是范小弟?”范晓冬赶紧走上前,老者推开搀扶的新林,向前迈了几步,双手合在腹前摩挲了一下,朗声叫道:“范小弟,老朽身有不便,不能亲赴沙场。命人传棋,实出无奈。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棋道,我看了,汇道禅于一炉,神机妙算,先声有势,后发制人,遣龙治水,气贯yīn阳,古今儒将,不过如此。老朽有幸与你接手,感触不少,中华棋道,毕竟不颓,愿与你做个忘年之交。老朽这盘棋下到这里,权做赏玩,不知你可愿意平手言和,给老朽一点面子?”

晓冬身子微弓,恭敬笑道:“宗主棋道千变万化,后辈望尘莫及。蒙先生指教受益匪浅敢不惟命是从,只是与先生手谈还有多处不明,望能不吝赐教。”

陈布道哈哈大笑:“老朽正有此意。”说着按照晓冬虚引的方向,率先大踏步上楼。人群蜂拥跟来,新中站在楼梯口张开双手道:“我们宗主想与晓冬单独说话,其他人就不便上楼了吧?”笑着拱手胸前作揖,转身也上了楼,人们议论纷纷散了开来。

楼上众人坐定,陈布道首先说道:“我俩既已做忘年之友,说话就开诚布公,小弟思路清晰棋道大正,必有大师jīng心调教,本想请入陈家互补长短,怎奈老朽老迈不堪大任,故此想与小弟就棋道探讨一二,请畅所yù言吧。”

话里是对晓冬的棋艺赞赏有加,打算收做入室弟子,担心晓冬已经有名师指点,就不敢勉强,但在棋道上能够悉心指点。新中听了惊喜,赶紧给晓冬使眼sè,鼓励他马上跪倒拜师。晓冬装作没有看见,他有自己的想法,刘神算尽管并没有要他叫师父,但是实际与师徒一样,因此陈布道棋道高深胜于刘神算,他却不想立即拜师。再说陈布道也没有明确说明要收徒弟,也表示了不会勉强的意思,于是站起来说道:“宗主,一局之赐让我受教终身,不敢再有奢望。局中有多处不明,能否请宗主指点?”

陈布道听见他叫宗主,就明白晓冬有难处,不能立即拜师,也不计较,示意晓冬坐下后笑呵呵道:“说吧。”

“中盘初期,先生想要告诉晓冬进入对方势力圈时,应持稳健、审慎的态度,避免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深入敌阵激战。中盘纠缠中先生似乎又在提醒我落子须从大局着眼,舍弃无关紧要的残子或局部利益,争先控制全局要点。其他不清楚的地方有七八处之多,晓冬百思不得其解。”

陈布道微笑点头,对众人道:“你们看看手谈之妙,他已尽数把握,说得头头是道,这份悟xìng你们就望尘莫及,实在是难得啊!”新中、新林脸露惭愧之sè低头不语,陈布道继续道:“你我既然有缘,我便传你围棋十诀,比较对局中不明之处细细品位必有收获。围棋十诀流传已久,相传是唐代国手王积薪所创,乃围棋总旨与要诀,其内容是:一曰不得贪胜。二曰入界宜缓。三曰攻彼顾我。四曰弃子争先。五曰舍小就大。六曰逢危须弃。七曰慎勿轻速。八曰动须相应。九曰彼强自保。十曰势孤取和。”

晓冬结合对局细心领会,越听越心惊,猜想这大概就是陈家的镇门法宝不传之秘,如今陈布道娓娓道来毫不掩饰,必然对自己寄以厚望,超越了一般的师徒关系,他再也坐不住了,上前双膝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说:“先生厚爱感激不尽,晓冬福薄不能师徒相称。但先生恩义终身不敢忘却,必然努力奋进绝不辜负先生重托。”

陈布道微笑端坐受了晓冬三拜,点头道:“你恩师有你这样的弟子,当感自豪。我受你三拜不图名份,只望国棋大道在你手发扬。好,你起来吧。”

晓冬起来却不敢再坐下,垂手站在一旁,陈布道对新中说道:“你的棋力颇强,却缺少了晓冬的灵xìng,勇猛有余而韧劲不足,以后定当随侍在晓冬身侧,也好早晚候教早登围棋大道。”然后,看也不看新林直接对晓冬说:“围棋乃大道,得好友,得人和,得教训,得心悟,得天寿。好了,新林送我回去吧。”说着站起来,挥手制止晓冬和新中相送,在新林的搀扶下走了。

范晓冬犹如在梦中一般呆立当场,这陈家宗主行事果然不同凡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计较师徒名份而能倾囊相授,更有意思的是,几句话就把新中给了晓冬做侍从,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新中。

新中的额头全是汗水,喘了口粗气伸手擦拭,重重地坐倒在沙发里叹道:“我的天,这要是在几百年以前,我不就成了你的奴隶?一辈子唯你马首是瞻。”

晓冬也笑了,说:“老爷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胸襟气度处事风格堪称一代宗师,只是这文言文说起来太绕口。”

“哈……,你那半文言半白话,我听了当真想笑。”

“我也不由自主,遇到这么受人尊敬的长者,心里只有拜服哪有别的想法。”

“老爷子可是说了啊,你早晚都要指点我围棋不可疏懒。对了,你真的能在围棋中看到老爷子想说的话?”

“真的可以看到,但也有不明白的地方,经过他提醒现在已经全部清楚。不要着急,我再整理一下,必然好不保留地全部告诉你。”

“多谢!主人,现在是否该回去就餐了?”

“哈……,走吧,一起去凌云喝几杯庆祝庆祝。”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走下楼来,叫黑子一起去凌云,黑子安排了一下,转身却发现晓冬和新中被几个人围着询问,无非是陈布道今天来的目的,新中随口敷衍,与晓冬退了出来,走向大门。

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淡黄sè长袖衬衣罩在牛仔裤外面,腰间扎了一条黑sè女式腰带,头发微卷随意地洒在脑后和双肩,俏生生娇滴滴地冲着晓冬微笑,却不是秀儿是谁?

秀儿改变了很多,首先是气质上的成熟稳重,没有了胆怯害怕,就这么在众人面前看着晓冬,以往是怎么也不太自然的,如今充满了自信。其次,她学会了如何打扮自己,就象涓涓溪流在绿翠环抱中轻快流淌是本sè的话,那么现在山林间多了花香鸟鸣的点缀,这种舒心养眼的自然风光让人陶醉其中不忍惊扰。

就这样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后,还是秀儿首先开口道:“干什么你们?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新中摇手说道:“不会不会!我们都希望天天看见你。”说着新中和黑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俩,二话没说先一步走了,晓冬看着他们眉飞sè舞地边走边回头,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笑着说:“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两人并肩而行,秀儿说:“你的话有点言不由衷,我怎么没有通知?只是你不太在意而已,看来这三个月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我可是天天都盼着早些回来呢。”

晓冬的话一出口就想起来,老板娘好象对他说过,秀儿这几天回来,只是莫名其妙地就忘了,可见秀儿的责怪是有道理的,正想回答说自己也不是很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秀儿说的话里有另一层意思,也难怪三个月过去了,自己还懵懵懂懂地毫无觉察,的确是疏忽了点,想到此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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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小镇永安,范晓冬还有什么意外和奇遇吗?

秀儿回来了,会不会一起走出永安?敬请期待第二卷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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