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条路真正出现在陈森然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任何的夸张ji烈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它的万分之一。
那是一条真正的奇迹之路,也该是一条真正的够资格的通往神居住的地方的道路。

它的每一个阶梯都伤痕累累,却又弧度端正,绝不偏狭一丝一毫。它的表面上的纹理斑驳不堪,但是内里的颜色却是最为纯澈的天蓝。

它的周边没有别的任何的附加物,只是一层层地往上,无休无止,直到最高的天上,云的彼端。它用最简洁的方式,展现了最致命的神圣。

野蛮与伟大在它的身上融合的天衣无缝。

它就那样以一种最违和的方式,合理而突兀地镶嵌在了陡峭的山壁上。像一条被封印了千年的狂龙。

狰狞粗犷。

堪称绝世。

陈森然在那一刻甚至有了一丝敬畏,对于这陌生的伟大。他下意识地走到了台阶之下,蹲下了身子,伸出了他的左手,摸上了第一层台阶。

是温热的,那种温热就像是一块还藏有勃勃生机的血肉在你的指掌之下呼吸。

在那一刹那,陈森然甚至觉得整个台阶都是活着的,那就像是那万千前赴后继的雪人在他的手指jiē触台阶的那一刻集体复苏,它们磕头朝拜,呼声震天。

那些呼声通过他的手指,满天满地地涌进他的血脉里,它们疯狂拉扯着陈森然体内的那些火焰,似乎是要将陈森然的身体连带着他的精神整个摧垮。

无极之道在一瞬间火力全开,陈森然催动着所有的精神力,竭力地抗衡着那一股几乎无法阻挡的呼声。

足足三息的时间,陈森然才堪堪收回了他的手掌,他的精神力在那一瞬间迅速枯萎,那种感觉简直比连续使用无极之道两个魔法时都要疲惫。

“你听到了?”卡尔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陈森然的旁边,他看了一眼陈森然苍白的面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了一句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我听到了。”陈森然点了点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冷汗已经布满了全身,他有些脱力地摸了摸正一脸担忧地替他擦汗的小安妮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很不错。”卡尔萨斯阴恻恻地夸了陈森然一句。

“那是什么?”陈森然知道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知道的东西浩瀚如海,显然他是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个境界,也算是了不起了。”卡尔萨斯却没有回答,卖起了关子。

“那是什么?”陈森然重复,他开始有些不爽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了。

“这可真算是你的幸运了。”卡尔萨斯开始自说自话,他敲了敲手里的权杖,摇了摇头自语道,“哦,不,也可能是不幸,这个世界的真理啊……又是几个凡人可以承受的呢?”

陈森然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世界的真理这五个字,什么是世界的真理?

他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走向了正呆愣着看着那一条奇迹之路的努努。

此刻那个可怜的孩子正站在台阶旁,手伸在空中,想摸却不敢摸,大抵是还被卡尔萨斯的那个故事惊吓着。

不过一想到刚刚自己摸到那个台阶时的景象,他一下子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再次嘱咐了努努不要忘记他答应的事情之后,陈森然终于踏上了那伟大而又神秘的通天之路。

在他的脚放上去的时候,他还有一丝后怕,不过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说起来,你真的不想一起上去看看,所谓的神是什么样的吗?”陈森然在踏上了第二个阶梯之后,忽然转过头看着那个看着台阶还是有些迷茫的孩子。

“不,还是不要了吧。”努努最终也还是没敢再摸一摸那曾经给过他温暖、骄傲,以及无穷的信仰的阶梯,他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最后还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孩子也终究是孩子,所有的关于广博深奥的恐惧与害怕,笑一笑也就忘记了。

“那么,再见。”陈森然背着身挥了挥手。

“再见,祝您好运。”努努也挥手,他原本是想说愿神保佑您,可是话在喉咙口就卡住了,因为他一想到这句话就觉得有很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上来。

天色还是昏黄,雪还是没完没了地下。

努努和那一只叫做普朗威的雪人在台阶下站立一会儿,看了一眼高处已经变得很模糊的身影,又看了一眼那些台阶,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再伸出手,抖了抖身上的雪,转身走进了洞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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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台阶已经走到了三千多阶,陈森然望下去已经看不清地面的情状,抬起头也满是云的氤氲,天的昏黄。

该摊牌了。如果卡尔萨斯真的要他妈的去屠神,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死。

“想知道你听到的是什么吗?”卡尔萨斯却又莫名其妙地说起了之前他不愿回答的问题。

“你说。”陈森然开始有些讨厌卡尔萨斯这样的讲话风格了,拐弯抹角不讲重点,他恶毒地想要是这个老家伙再多活五百年,一定会变成唐僧那样的怪物。

“那是无数的狂热的意念力的集合体,简单的说,就是神的力量。”卡尔萨斯却还是自得其乐,“你能够听到那些声音,表示你已经触摸到了规则的存在。”

“规则?”陈森然不得不承认他被卡尔萨斯的废话吸引了。

“就是规则。”卡尔萨斯说了一句实在的废话。

“好吧,说重点。”陈森然知道这个老家伙如果不想说一件事,他还真问不出来。

“我跟你说过那种不死的鸟,它可以洞悉这个世界的终极规则,所以它可以知晓世界的存在与毁灭。”卡尔萨斯终于说了到了点子上,“我说过我要拯救世界,所以我需要知道世界什么时候会毁灭。”

真是扯淡的理由。但是陈森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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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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