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选学生是整个学堂的大事,除了谢老夫子身带浩然之气坚持讲学,其他各班几乎都已经炸开了锅,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学生急不可耐的等候着前去接受赵先生的挑选!
终于,谢老夫子侃侃讲完了今天的课程,不紧不慢的布置下了作业,便自坐起,夹着书本和戒尺,悠然而去了。

眼看着老夫子的身影消失在书堂门口,只听乱纷纷的欢叫声响起,近百个幼学生不约而同的轰然而起,争先恐后往外冲去,拥挤之下,险些造成踩踏的惨剧……

待书堂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几个娇气的小姑娘,叶纶才是心有余悸的出了门,小心翼翼的往人山人海的广场走去。

“听说进了讲武堂,不但天天有肉吃,得到的补贴还是普通学生的两倍多呢!”

“这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能学到上乘的武学,成为传说中的武修呢!”

“嘿嘿,什么武修不武修的,我老程可不懂那么多,就知道雏虎堂有个叫曹扬的家伙,自称小霸王,在野教习挑选学生的时候,很轻松就进了讲武堂,每天都能吃上肉不说,有时候还会得到一整条狼腿的奖励,实在让人羡慕啊!”

“难啊!野教习挑学生只挑幼生,规矩也只有一个,能跑的就能留下!上次有仈jiǔ百人参加挑选,最后只有不到十个人过关。那个小霸王曹扬的年龄在幼生里面是最大的,要绕城跑上一圈才能过关!没想到这厮还真的做到了,小霸王的外号真不是盖的呀!”

“哼!这算什么,不就是跑路吗!上次我们运气不好,正好赶上谢夫子讲大课,误了机会,漫说是跑一圈,就是要跑两圈,也难不倒我!”

“你就尽吹牛吧!规矩是跑路不假,但也是限时间的!你以为是让你随便歇歇停停的跑啊?如果是那样,任谁走个十天半月也能过关了!”

“咳咳!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早就打听过了。小鱼你可别小瞧老程我,上次我家的老马死了,被我爹偷偷给埋了,半大的马驹找不到母马,急得蹿出了马圈,撒开蹄子就跑开了。幸亏那时我在家里,添马料的时候正好看见,当然就跟着马屁股追了。你要知道,县公大老爷没来之前,我家的马在全县都算是最骏的了,跑得能不快吗?我硬是跟着那马驹跑了一整rì,等它累趴下了,才用笼头缰绳把它给拉回来的。别的老程我不敢说,在跑路这方面,我还是很在行的,就算是那个小霸王,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

人群虽然纷扰,但其中还有排列整齐的两个队伍,一个队伍中清一sè的十三岁以上的大孩子,另一个队伍中则是小些的孩子,显然是一个幼生班和一个少生班。

少生班正在接受筛选,幼生班则是下一个,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场中,都想要看个究竟,但又不敢太过放肆,唯恐给那位赵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幼生班的末尾处,有一壮一瘦两个小少年不停的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皆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上次野教习挑学生的时候,我们就因为谢老夫子的缘故误了点,没能如愿进了讲武堂。这次倒好,虽然又因为那老家伙害得整个班都迟了,但却因此而有了一些优势,比早来的好多了!”

瘦些的少年长得极为jīng干,但却有些贼眉鼠眼的意思,其姓鱼,名叫鱼攸,与身边的高壮少年程青最是要好,整rì间几乎形影不离。

“还是小鱼你脑子好使,跟着你混绝对没有错!这次的名额虽然不多,只有五十个,但那位赵先生挑人实在严格,十八个班的人参加完筛选,才余下不到三十个人。我们排在最后,能选上的机率大大增加,肯定没有会落选的可能!”

程青的身材远比同龄的孩子高壮,排在幼生队伍里直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不知道的人若是见了程青,绝对会将他当成少生班的人。其对着鱼攸轻声说着,不禁向着身后瞄了一眼,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意思。

“咦?叶秀才?你怎么在这儿呢?”

程青虽然向后看了一眼,但却根本没有看见矮小的叶纶,但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直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看去,不见人,向下看去,才是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呢!原来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啊!

“程大哥,我也想去讲武堂!”叶纶被这样一问,脸上一红,略有些羞意的回道。

“哦,呵呵,我就说吗,这可是一个能天天吃肉的机会啊!怎么说咱也得过来试试吗!”程青听言,咧嘴一笑,对着叶纶应了一句,便转身对着鱼攸说道:“看来聪明的人不止小鱼你一个呀!人家叶秀才不但书读得好,心思也挺活泛的哈!”

鱼攸听言,冷哼一声,一脸不屑之sè,说道:“瘦骨头一把,走路都费劲,风吹都怕跌倒,还想进讲武堂,真是做梦呢!”

鱼攸如此说着,不禁想到自己其实也挺瘦的,暗暗恼怒之下,别过了脸去,不再言语了。他是县里出了名的偷鸡摸狗之辈,极会动一些歪脑筋,就连少生班的大孩子都有不少着过他的道受过他的欺负,是大多数孩子敬而远之的人物。

叶纶作为县城里最软弱的孩子之一,当然也曾受到过鱼攸的欺负,只不过那次鱼攸将他欺负得狠了些,被叶巧手给觉察了,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叶巧手直接杀到了老鱼家,闹了个天翻地覆,才算罢休。任他鱼攸再是jiān猾,也不能不回家吃饭睡觉啊!刚进家门口,就被满脸铁青sè的老爹抓住吊在房梁上打了好一顿的鞭子,心里自然是记着恨呢!

“我只是挤不进去罢了,哪里知道关于筛选的事情……”叶纶无奈一笑,心中暗暗说道。

这次讲武堂选学生是一个班一个班进行轮流筛选,不论哪一个学生都有权参加。当然,也有权不参加。时间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了,第一轮的筛选已经接近了末尾,只剩下两个班还没有参加。

这两个班一个是幼生班,一个是少生班,都是谢老夫子的班。因为谢老夫子没有像其他夫子一样放学生去广场观看挑选,所以他的两个班都被排在了最后参加筛选。

终于,少生班的结束了筛选,才只留下了款款两个人。幼生班的一个个小少年总算是等到了,但当真正轮到他们时,却又与等候时的心情不同了,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不过,这筛选的方法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难,反而是极简单的事情,只是稍微有些疼而已。

只见那位仪表堂堂宛若神仙中人的赵先生静静的盘坐在一把宽沿大椅子上,闭目养神,缓缓呼吸。其身前搁着一张低矮的长方形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柄半拔出鞘的宝剑,隐隐有青sè的宝光绽出,摄人眼目。

孩子们需要做的,是要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半拔出来的剑身上滴一滴鲜血而已。没有勇气咬破自己手指的人,当然被直接淘汰了。

五六十个孩子都已经滴过血了,那位赵先生始终都没有动作,就连眼皮都似没有抬起过,自然是没有人被选中。

鱼攸探着脑袋呆呆的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孩子们一个个失望的离去,心中着实高兴不起来,他实在想不出这种筛选算是哪门子的筛选……

“咝……”

十指连心,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哪里会不疼,鱼攸小心翼翼的将一滴血滴到那宝剑之上,便一脸紧张的看向一直都闭着双目的赵先生,脚下沉重,不敢轻易离开。

正当有差役上前催促的时候,那宝剑忽然清鸣一声,放shè出一缕细小的青光,立时引起了围观众人的sāo动,打破了许久以来令人沉闷的平静。

“留下吧!”

赵先生显然觉察到了那宝剑的异动,眼睛虽然仍旧闭着,但嘴唇却是微微动了一动,淡淡说道。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鱼攸也顾不上去想这所谓筛选的诡异奇怪,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被选上的二十多人中,高兴得合不拢嘴。

鱼攸之后自然轮到了程青,他当然也不明白这筛选到底在筛选什么,心上颇有些不以为意,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咬破了指头,往剑上滴了一滴血。

宝剑没有异动,赵先生也没有说话,程青当然是落选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失望,暗暗赌咒道:等下次野教习选学生,任是运气再次不好又撞上谢老夫子上课,老子也要逃课去参加竞选!

最后一个参加筛选者自然就是年龄极小的叶纶了,看他瘦小柔弱的模样,就连五六岁大的孩子也跟他一般高了。他缓缓的走到小桌跟前,看着桌上的宝剑,把自己的小手指含在嘴里,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容易才咬破了一个口子,但却并没有咬出血来,赶忙换了一个手指开始咬了……

众人看着叶纶兀自摆弄了半响,都不能从自个的手指上挤出一滴血,直乐得哈哈大笑,人仰马翻,将他给羞得耳根子都是红了!

若是唤作别人,在几千人的围观嘲笑之下,哪里还能呆的住,早逃之夭夭了。叶纶本就是脸皮极薄之人,与陌生人说话都会羞涩,在这般场景之下,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有个老鼠洞,都会钻进去了。

但机会难得,若是连这等最简单最容易的筛选自己都把握不了,以后遇上野教习那种绕城跑一圈的选法,那就更没有希望了。

叶纶站在当场,已然紧张到了极点,小小的身子都是不自觉的在微微颤抖,把十根指头都咬遍了,还没有挤出一滴血来,直急得满头大汗,脸sè通红。

“你这小鬼还不赶快下去,要你那小身子流出血来,除非是把手指给斩了!”

几千人眼巴巴的想要看看赵先生接下来要进行第二轮的筛选是怎么样的,哪里会等微不足道的叶纶在那消磨时间,渐渐的开始起哄了。差役见赵先生不言不语,也不好说话,但见场面逐渐有些压不住了,便是硬着头皮上前呵斥了一声。

“斩断手指才能流出血来……我咬得不深,但那宝剑锋利,肯定能割出血来……”

叶纶被那差役一惊之下,顿时想出了一个主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小手往那仅仅露出一寸青幽幽的剑锋上摸去。

“不可!”

众人见状,这才安静了下来,翘首而待,但那一直都闭目养息的赵先生却是睁开眼,淡淡说道:“剑藏鞘中,尤可伤人,你若触动那锋锐之气,手指真可就被斩断了。”

“启禀先生,学生身子弱,滴不出来血……”

叶纶听赵先生出言阻止,当然不敢违背,赶忙收回了小手,弓腰一拜,恭敬回道。

“你气血匮乏,滴不出来血也属正常,回去吧!”赵先生施施然下了木椅,收起了桌上的长剑,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位赵先生正是来自沙河府赵家的赵飞虹,其已经担任了安乐公府副总管,常常参与安乐县的各项政务,偶尔也到学堂授课。因为学堂兴办了讲武堂,赵飞虹心血来cháo之下,也想招收几个有资质的学生培养一番。

他乃是修真士,要教的学生当然得有灵质才行。在这荒野小县之中,他也不指望能够寻到有灵根的孩子,身上带些灵息也勉强能够修真了。若是遇上身具特殊体质的,那便是运气使然了。

不过,足足两千人筛选过去,仅仅有二十多个孩子勉强带些灵气,实在是远远低于他的预期,令其失望不已。如此一来,进行第二轮筛选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唉!既然开了个头,就勉强教些道术吧!……”

赵飞虹如此想着,背起了飞虹剑,就要命令一众差役将那选中的二十多个孩子带走,驱散人群。

“先生!如果非要断指才能参加筛选,学生也是愿意的!”

叶纶小脸本来涨得通红,但见赵先生就要收摊走人了,急得面sè立时变白了,赶忙走上前,大声说道。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