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乃是大名鼎鼎的‘轰天雷’,本公子当然识得。不过,轰天雷虽然威力奇大,但你所持不过是一颗‘子雷’而已,若是没有‘母铳’引发而直接使用,只能是伤敌伤己,本公子可不相信你有能耐承受此物爆炸的冲击。”
宁公子眼眸之中寒光一闪,显然对那鱼把总掌中之物有些忌惮,但略一思量,却是说道。

“老朽**凡胎,当然无法承受此物的冲击。不过,想老朽劳累半生,从微不足道的桨工做起,好容易成为鱼番号一船之主,今rì却被迫亲手将之炸毁,沉入流沙,老朽已经一无所有,今次完全有理由拼上一把。宁公子乃是世门里的女公子,大好佳人,应该不会为了这个乡间小儿,愿意跟我这个糟老头子拼命吧?”鱼把总听言,森然一笑,沉声说道。

宁公子沉默半响,稍作权衡,淡淡道:“鱼把总,真是没想到,你也算是一个人物,若非你已然老迈,说不定本公子也能为你引荐一二……也罢!你既然如此说,本公子就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跟这小子谈一谈,不过,你要明白,他人可是属于我的。”

鱼把总怔了一怔,暗叹一声,说道:“老朽明白!请宁公子放心就是。”

鱼把总与宁公子你一言我一语讨价还价,似乎已经将郁明当作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使得一旁的郁明恼火异常,面sè发黑,几乎下一刻就要骂出声来一般。

不过,郁明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发火的人,其也不打算与这二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既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直接走人就是了。

就这样,鱼把总与宁公子刚刚谈好,郁明却是直接了当的运起了步风术,打算一走了之了。

“好小子,哪里走!”

那鱼把总是何等样人,岂能允许郁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脱,其大喝一声,将背上的大铁剑一抽而出,想也不想,直接扔向郁明逃脱的方向。

鱼把总与宁公子都不是普通人,郁明一点儿也不敢小视,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将步风术运用到了其所能够达到的极致,不打算给这二人一点点的机会。

然而,鱼把总那一声大喝还在其耳中“嗡嗡”震响,其只觉脖颈处一股凉风袭来,全身打了一个激灵,慌忙顿住了脚步,一柄黝黑的大铁剑正好疾飞而来,就插在了其身前,“轰鸣”震动不已。

“还请郁公子切莫妄动,否则,就别怪老朽心狠手黑了。”鱼把总站在郁明的身后,寒声说道。

“你待如何?”郁明转过身来,看着这老者,心中满是忌惮之意,沉声问道。

“还请郁公子能将随身的秘笈为老朽抄录一份,仅此而已,这对于公子来说也并不算什么损失。”鱼把总慨然说道。

“笑话!我郁明一穷二白,能有什么秘笈,就算是有,又凭什么要为你抄录一份?”

郁明暗道这下可是有些棘手了,这个老者明显不是普通人物,绝不是自己所能够对付的角sè,其心中岁如此想着,但却一点儿也没有将那《龟鹤玄元导气神功》为其抄录一份的打算。

“郁公子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老朽手下不留情了!”

鱼把总说着,大踏步向着郁明走去,气势极为逼人,像是一堵高大的石墙一般,压得人退无可退。

郁明小脸煞白,实在没有想到这老人居然有如此之强的威势,哪里还生得出一丝反抗的勇气,还是一副逃跑的架势,两腿呼呼生风,就要逃窜。

鱼把总须发皆张,吼声如雷,手中抄着大铁剑不停的挥动,使得步法轻盈灵巧的郁明完完全全被封锁在一个不足一丈直径的圈子里,出去不得。

郁明唯一擅长的就是脚下的疾走能力,但其初步掌握步风术的步法要诀,若想跑出步步生风的速度来,非得要一定的助跑才行。如今,其每每迈开数步,被鱼把总的大剑给挡住了去路,是以被牢牢地禁锢在原处,一时间脱身不得。

鱼把总虽然占足了上风,但却是神情紧张,脚步紧凑,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将一把近四尺长的大剑挥舞得虎虎生风,总是在郁明刚刚迈出四步路时,横剑在前,封住其去路,时机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可恶的老头!”

郁明对鱼把总的剑圈封锁完全无可奈何,心中暗暗叫苦,明白若非是鱼把总处处都留得一线刀锋,其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剑了。鱼把总的武艺和强力,实在不是年少稚弱的郁明所能相抗衡的。但由着一腔的少年心xìng,郁明又岂是服输之辈,就运着妙绝非常的步风术步法不断游走,见缝插针,寻找着逃脱的一丝机会。

“呼哧……呼哧……”

就这样,郁明与鱼把总一个竭力奔逃,一个全力封锁,竟是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鱼把总虽然老当益壮,功力非凡,但遇到气息绵长,仿若永远不知疲倦的郁明,还是渐渐的有些力乏了,虎须乱冒,双眼圆瞪,口中喘着粗气,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黑光一闪,鱼把总横遮于前的大剑微微一转,平直的剑脊瞬间变成了犀利的剑锋,微微一摆间劈风袭来,眼看就要割上郁明的手臂。

“噌!”

郁明眼疾手快,手中的短刀翻转迎上了那剑锋,刀剑相触,金铁鸣击。鱼把总这看似寻常的微微一摆剑,也就侧移了仅仅不到一尺的距离,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实在是非同小可,任是郁明用上了龟息之力,手中的短刀都是险些被震落在地。

大惊失sè的郁明顾不得手臂的酸麻,连忙后退,双脚跟接连蹭地,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剑下来所蕴含的可怕余力,紧接着又赶忙调转了身体,连迈三步,向着反方向疾奔而去。

“哪里走!吃我一剑!”

鱼把总这一剑余力未泻,竟是又毫不留情的灌力划出了一剑,看似老钝的剑锋极为致命的向着郁明的后背砍去,若是这一剑落实了,郁明必然要被活活砍成两节。

透心的凉意瞬间传遍了全身,郁明只觉身后一股冰冷的细风吹来,立时就要在自己的后背上割开一道口子,危急时刻,郁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似要倒流了……

“唰!”

一剑挥过,几丝灿烂的血花迸起。郁明在剑锋袭来的那一刻,瞬时俯下身去,以龟伏缩身的动作凌空俯身在地面之上,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款款的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不过,郁明虽然未被砍成两节,其肩头的一层皮肉却是被齐齐削去了,鲜红的血像是泉水一般汨汨而出,立时沾满了衣襟。

宁公子在一旁悠然而立,像是一风尘不惹的世外之人一般,金红丝线织就的宝扇一摇一摇,荡尽了尘埃。

那裹挟着血花的一剑倏忽间一挥而过,宁公子秀眉顿时微微一皱,手中的折扇亦是顿了一顿。但其见郁明竟是安然躲过了那一剑,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翘,折扇瞬间阖上了……

“呼!”

郁明双脚平勾着地面,忽的像车轮一样向着侧边绞过,一团裹挟着浓尘的小旋风平地而起,立时将其瘦小的身影淹没在其中。

生死存亡之际,自有回想。郁明脑海之中短暂的空白一闪而过,一个浓墨勾染、斜倚飞扬的巨大的“风”忽然而现,像是歪斜的柳丝,像是清扬的风尘,像是旋转的漩涡……像是风一样从郁明的脑海中刮过……

一丝可贵的明悟突然而至,使得原本孤注一掷勉力奔逃的郁明万分惊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平地生风,风起于足”……

风尘卷起,鱼把总蓦然一惊,剑下也不再留手,向着那旋风风眼出劈刺而去,剑路大开大合,就算是将郁明磕着碰着点,后果都绝不会是削掉一块皮肉那么简单。

大剑狠狠的劈砍而过,大片的麦穗被齐齐割去,近一尺的土层都是被翻了起来,如此的威势,足见鱼把总手底下的真章。然而,这惊人的一剑扫过,却是不见郁明的身影。

原来,郁明竟是在前一刻终于逃出了剑圈,在距离鱼把总一丈多远的麦穗中“呼呼”喘息,似乎有些力竭的样子。

“好小子,果然是习得了上乘功夫!老朽也曾上过战场,这一招‘横扫千军’也算学得有些模样,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躲过了。”

鱼把总灰发汗湿,一脸啧啧称叹的样子,浑浊的双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神sè。

郁明刚刚掌握“平地生风”的法门,气息导引不畅,奋力躲闪之下,腹中所藏元气一泻而空,使得胸腹气短,呼吸急促,后力乏继。

其本想趁着自己终于脱出了剑圈封锁,一鼓作气逃出生天,但却深知体内元气匮乏的弊端所在,生怕一口气接不上,被那鱼把总捉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是以在圈外俯息,伺机藏蜇而动。

“郁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此奔逃,最终也难逃过老朽的铁剑,不如早早放弃,也省得遭受皮肉之苦啊!”鱼把总斜眼瞥瞥不远处的宁公子,深吐一口气,沉声说道。

郁明听言,哪里有兴趣跟这可怕的老人废话,平稳的呼吸着,沉心准备着下一刻的逃窜……

“既然郁公子如此执迷不悟,老朽可就不客气了!”鱼把总乃是多年混迹流沙河的老江湖,哪里不知道郁明的小小打算,冷哼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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