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公主因私心里想要报复若棠,邀她前往城外的凤头山参加狩猎比赛,但又担心这私心太过明显,若棠真的出了事,她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于是,这国安公主又邀请了几家夫人姑娘一道前往凤头山。
大楚的夫人姑娘们哪里干过这种事啊,就算皇家御苑每年举办的秋猎活动,这些夫人姑娘们也不过是去露露面,替自家的夫君儿子加加油打打气,顺便再做一番交际应酬,谁又真的真刀实枪的上马打过猎?

她们当中,估计许多人连马都没骑过,更别提打猎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皇帝亲自颁下圣旨,为此,还专门派了御林军护送她们这一干女眷前往凤头山。

于是,这一干被赶鸭子上架的夫人们与姑娘们就这么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被送到了凤头山。

国安公主倒是早早的到了,穿一身大红的利落的骑装,手持同色马鞭,英姿飒爽的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各家夫人姑娘穿着繁复美丽的衣裳由丫鬟扶着走下马车,不由得不屑的撇了撇唇。

这是打猎,又不是郊游。

大楚的女人,就是这么娇弱又矫情。

众娇弱又矫情的夫人姑娘们碍于情面,与国安公主简单的打过招呼见过礼后,便各自与相熟的聚在了一处,谁也不愿与她呆着。

国安公主当然也看得出来,她们表面与她客客气气,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坏话。那又怎么样,她们再不待见她,她一句话,她们还不是得乖乖的过来?

看着正从马车里下来的太子妃,国安公主唇角翘的愈发的高了。

瞧,连太子妃都只能乖乖的前来陪她打猎,那该死的沈若棠估计也快要到了吧。

她要是敢迟到,回头她就去皇帝面前参她一个藐视君威罪!

正想着,远远地转角处转过来一辆比正常马车至少大上两倍的马车来,四匹高大的骏马撒开蹄子正往山上来。转眼,马车就跑到了众人眼前。

一看这马车规制,就知道是湘王妃来了。

这大的有些离谱的马车令所有人都忍不住瞧了过去,难不成为了今日的狩猎湘王妃带了什么秘密武器来,特别大的,必须用这样大的马车才能装得下?

就连国安公主也钉牢了若棠的马车。

若棠就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悠悠的扶着采青的手,走下马车来。

她今日也穿了一身利落的骑装,不同国安公主那绚烂热烈的大红色,她身上那件青灰色的骑装,便显得有些不起眼了。她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脸上脂粉未施,身上头上一件首饰环佩都不见。

国安公主看她的神色稍缓了些。

尊重对方的对手,才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不管这沈若棠与她有多大仇冤,但在这件事上,很显然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抱着敷衍的态度前来。

她是认真的,就值得她也认真的将她当成对手来对付她!

……

比起国安公主在意的重点,旁人显然更在意的是若棠马车的玄机。然而任她们瞪大了眼睛,也没有从若棠身后的马车里看出点什么来。空荡荡的车厢里,竟是什么都没有。

众人大失所望之际,又不禁更疑惑了,这湘王妃弄这么大辆马车来,到底图个啥?是比较好看呢,还是坐起来比较舒服呢?

被围观的若棠笑眯眯的与看着她神色微有些复杂的太子妃见过礼后,又受了众位夫人姑娘们的礼,方才遥遥的与国安公主见礼道,“又见面了,公主飒爽英姿,真乃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妇孺大开眼界了。”

国安公主听得若棠微笑着奉承她,那骄傲的小下巴抬得更高了,“湘王妃这一身也不错,看着不男不女像是谁家府里的护院似的。”

听懂了若棠话语里暗讽的夫人与姑娘们都忍俊不禁,湘王妃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又自称“我等妇孺”,分明是在暗讽国安公主不是个女人。可这公主竟然半点没听出来,还以为湘王妃真是在奉承她。而这嚣张的没有半点礼貌的公主,将嘲讽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就显得忒没教养了些。啧,还是公主呢。

她这样当众奚落若棠,若棠也并不动气,只微微一笑,上前两步贴着国安公主的耳畔说了一句话,而后迅速抽身后退。

就见国安公主原本还扬的高高的下巴顿时收了回来,手中马鞭猛地一甩,尖锐的破空声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她气急败坏的涨红了脸,手中马鞭直指若棠,浑身都在颤抖,磨着牙狠狠说道:“沈若棠,我要杀了你!”

众人不禁拿更加惊奇的目光瞧着若棠,连太子妃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她到底跟国安公主说了什么话,怎么就能将原还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人气的暴跳如雷?

若棠听了国安公主的话,立时装出副好怕怕的模样,直往丫鬟采青身边躲,“哎呀,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我那话有什么不对吗?你这样凶,难不成真的想要杀死本妃?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啊,今儿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定然与国安公主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我家王爷问起来,还要劳烦诸位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才好……”

知道自己中了计的国安公主气的险些仰倒,指着若棠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我要……”

杀了你这三个字本就是她平常的口头禅,哪想此时却成了那女人的把柄。她深吸一口气,未免又被若棠激怒,便看也不看她,硬声道:“方才是本公主失言,湘王妃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打猎本就很危险,连本公主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倘若湘王妃硬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本公主身上,本公主是不会认的!”

她一顿,大概很想又摆出她高傲的以鼻孔看人的模样来,但及时想到了若棠刚才说的那句话,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就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好歹强忍住了,冷冷一笑,道:“湘王妃要是害怕,大可以现在就下山去。若大楚皇帝怪罪下来,本公主到时候会为湘王妃求情一二的。”

什么求情,分明就是火上浇油,以为谁听不出来呢。

若棠便客客气气的对她说道:“只要公主不在背后对本妃放冷箭,本妃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国安公主被她气的眼睛都瞪疼了,自己的目的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在台面来说,一会儿到底该怎么下手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看起来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呢?

国安公主正纠结着,若棠已经细声细气的开始问了,“既是比赛,不知公主如何制定的赛制?赢了可有奖赏,输了又当如何?”

她得摸摸清楚国安公主的底,才好决定是让阿白吓唬吓唬她就好呢,还是需要她留点什么下来才好。

“从现在开始,到酉正结束,以谁猎的猎物多为输赢准则。赢的人,可以得到本公主从琉国带来的稀世珍宝,输的人,必须答应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湘王妃,你敢不敢?”

众人便都知道了,今日这场狩猎,根本就是国安公主与湘王妃的私人恩怨!

这国安公主也真是的,不就是上回在宫宴上湘王妃赢了她嘛,竟然一直记仇到现在,还要办什么狩猎比赛找回丢了的面子。此举更显得她小气爱记仇,以后谁还愿意跟她玩儿?

若棠对她微微一笑,“好,公主可需要击掌为誓?”

“不用!”国安公主扭头,利落的跳上马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想来湘王妃不会失信于人才是。记住了,酉正!”

说罢,娇喝一声,催动身下矫健的骏马率先冲进了丛林中。

……

众位娇弱无力的夫人姑娘们也换上了骑装,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罢了,由婆子们小心翼翼的牵着缰绳,就在林子边缘溜达着。

反正到时候,自有她们的护院进入林子里为她们猎来猎物充数,她们只要顾好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妃就是以后大楚的皇后娘娘。因此,尊贵如她,自然不需要亲自上马去打猎。早有宫人搭好了临时休息的帐篷供她歇脚,若棠见国安公主走了,这才与太子妃告辞一声,扶着采青的手笨手笨脚的爬上马背。

见她主仆二人走远了,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方开口道:“娘娘,那国安公主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

刚才她只顾着跟湘王妃针锋相对,当太子妃不存在似的,简直就没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嘛。

太子妃冷冷翘了翘唇角,“随她吧,就这么骄纵刁蛮的货色,还好些人争着抢着要呢。她不是针对湘王妃吗,咱们就且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好了。”

“是,娘娘。”嬷嬷见太子妃并不将国安公主的无礼放在心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扶着她往帐篷走去,“奴婢方才见湘王妃连上马都困难,今儿个,怕是有些悬呢,就不知道国安公主最后会要湘王妃做什么事情。”

“你觉得湘王妃一定输?”太子妃淡淡笑道:“可别小瞧了她,上一回的宫宴上,多少人以为最后输的一定是她,结果呢?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这还是嬷嬷你教我的呢。”

……

“姑娘,您刚才到底在国安公主耳边说什么了,把她气的都要吐血了。”采青牵着马儿往林子里走去,实在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若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好心提醒她,我看到她的鼻毛了。”

下巴都快翘上天了,简直就是逼着人打击她的嚣张气焰嘛。

“咳。”采青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一下,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稳坐在马背上悠哉的主子,“您就这么……这么直接的告诉她了?”

不然还要加什么形容修饰词吗?“是啊,谁知她将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还要杀了我呢。”

任谁听了这样的话,也要气急败坏吧!采青无语的看着她,她家姑娘又装傻了吧。算了,她高兴就好。

“姑娘,咱们现在就叫阿白出来?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采青又开始担心起阿白来,“听说阿白从没出过王府的,会不会咱们把它带来了,它就再也不想回去了?纵虎归山纵虎归山嘛,山林才是阿白的家……”

说着说着,愈发紧张起来,“万一阿白真的不想回去了,咱们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马车刚到山脚下,阿白似乎就感应到了什么,再也忍耐不住了。

其实将它偷运出来真的太伤脑筋了,若棠得提前与它沟通好,一路上决不能流露出半点王霸之气来。它本就是万兽之王,拉马车的马儿虽然被提前蒙上了眼睛,但阿白的气息实在太强烈。若棠少不得又花了不少时间安抚拉车的马儿们,哄着它们好歹算是出了门。

一路上,她都能感觉得到马儿们强烈的害怕。绷直了身体一直往前跑,就像身后追着恶魔一般丝毫不敢松懈。因此到了山脚下,眼看着阿白兽王模式大开,若棠不得不先放它下车。

护送她们的御林军们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连阿白一根毛都没看清楚,更别提追上去了。

对于采青的担忧,若棠倒是镇定得很,“有我在,阿白舍不得跑掉的。”

再说了,这里又不是阿白真正的家,它会回到她身边来的。

她话音才落,阿白已经循着她的气息,如闪电般在丛林间几个跳跃,便到了她身边。

“好阿白!”最近采青已经不那么怕它了,不然也不敢跟它呆在同一架马车里,见到它果然出现了,高兴地拍起手掌来,“不枉咱姑娘平日里那么**,你今天可一定要保护好姑娘啊!”

阿白出现的时候,若棠便扶着采青的手从腿软的瘫软在地上的马儿身上下来了。

阿白跑过来时,那吓得瘫软的马嘶鸣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歪歪扭扭的跑走了。

若棠摸摸阿白的脑袋,“高兴成这样?好了,我答应你,往后若是有机会,又再带你出来玩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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