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绵里藏针
黄昏打烊前,小长生客栈里来了名不速之客。

“王大叔?”作揖进门,背着个大包袱不就是早七八天离开徽镇的王大游商么。

“小姐儿瞅瞅,客栈里可还有空房,给留上一间。不敢巧,老夫怕是还要在镇上再耽搁几日,”王抱石风尘仆仆,先讨了口茶喝。

黎火节已经过去了数月,徽镇这样的偏僻小镇,也不见几个客人。加上文姝惦念着今晚的“大事”,有了几名散客上门,都被她以客满为由拒绝了。好在今日夜氏迟迟未归,也无人和她计较这些事。

王抱石也是时运不济,换做以前,他此时早就该在睿国甚至是临近戎国了。

作为游商,王抱石习惯了独来独往,他那样的身份,带得又都是些稀罕的物品,独来独往安全也更方便些。这一次离开徽镇也不例外,离开徽镇,需先走十里的平路,再翻过一座名为崎丘的丘陵。

崎丘虽是带了崎字,却也只是座山高不过三百余米矮子山。

翻过山丘并不难,难得是过了崎丘后,又有片金苇荡。

这个时节里,秋苇荡开满了绒白色的芦苇花,远远看去,仿佛是半空中的火烧金云落到了地上。

秋风起时,金苇被风一吹,芦苇花就纷纷扬扬飞得漫天都是。

“金苇花和王大叔的折返又有什么干系?”文姝虽从未出过徽镇,不过也听镇上出过门的镇民说过,通往隋云以及睿国各省的水路码头,就位于金苇荡后。

王抱石要离开本地,就必须经由金苇转途。

文姝心底虽是不甚情愿,可眼看天色已经晚了,再让王抱石去他家投宿,也已经是不妥当了,更何况,她日后还要仰仗着王抱石能带些稀罕的物品过来,只能是先替他找了间距离刘厨娘的房间最远的客房。

“金苇花耽搁事,小姐儿不知道,这种金苇花开花后,会生出一种磷花粉,花粉落到了河面上,河底的黑背鲶最喜欢吃这种花粉。往年倒没什么,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河里来了只巨鲶。花开之后,好几艘过往的客船都翻了船,有一艘更是连人带船,全都不见了。船上可是有足足三十号人,谁家没有子女亲朋,真是一个惨啊。”王抱石来时,金苇花还没开,回去时,正赶上了上艘船整船人落了个尸骨无存的惨事。

码头暂时封了,过江的客商也全都分散到了临近的村镇。村镇的村民借机抬了些价格,王抱石精于算计,他琢磨着,沿路走来,还真没一家比得上小长生客栈住着舒服,客栈外的玉水街又吃得便宜,就索性赶了回来,打算等金苇荡的事情消停了些后,再启程赶路。

金苇荡外就是浪牙江,那是一条贯穿睿国全境的大江。

而鲶鱼这种鱼种,镇外的麒水溪里也有,可从没听说过有食人巨鲶,可王抱石也不会讹她,文姝又攀谈了几句,就劝着王抱石先休息了。

入了夜后,夜氏依旧还未回来,文姝坐在了房里,将伏灵术又运转了一周天,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了饱和。

熄灯前后,刘厨娘盘走在榻上,体内的罡气已经运行了一个半周天。

“再过不了几日,待到丹田内的元气凝聚成罡气,即可突破成为先天。十年,足足等了十年,隋云县的那些人个个都笑我刘音被主母遣到了徽镇,再也没了出头之日。谁又会想到,偏是在徽镇这种须臾之地,修炼起来,却是事半功倍。尤其是在这小长生客栈内,我的境界更是突飞猛进,只可惜近日即将凝出罡气之时,早前那种一日千里的突飞的感觉却消失了,”

习武练体者和修真者本是异曲同工,修者能将灵气运用于各类术法,靠得是巧力,而武者,则是用灵力不断地锻炼捶打**,后天修得是皮表发肤,练得个凡兵难以近体。

先天到后天的区别,在于步入先天者,体内会生出一股罡气。

打铁铺的铁囚,正是用了体内的罡气,配以天罡八锻法,突破先天。而刘厨娘近几日,也隐隐赶到了体内有一股即将要形成的罡气。

刘厨娘能有如此突破和夜氏的修为,却是在无意间部分仰仗了小长生客栈里的灶台下的五灵阵,如果不是因为文姝的重生,刘厨娘突破先天亦只是时日问题。

“算是夜氏那贱人运势好,我一日不突破先天,就一日不回隋云,就再多留她几日性命,”刘厨娘阴测着脸,近几日夜氏娘仨的举动,她可全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琐碎的事,她也没有向主母一一提起。

男子学武,女子学女红,大户人家才能学得玩意,夜氏还真想让她那双不中用的子女成器。尤其是在对同样身为女人的文姝,她更是生出了一种扭曲的心里。

早一个月洗涛来徽镇时,岳文姝那小娘皮不知用什么法子,装出了身有隐疾,体内散发了真难闻的气味。

刘厨娘心知其中有诈,也不当面说破了。就是因为嫉恨岳文姝一旦进了隋云,就算是做人妾室,也是穿金戴银,过上了好日子。

“东郭幕家,可不就是睿国有名的丹药世家,招亲的定然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病痨子。进了那种火坑,那小狐狸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刘厨娘想起了那些关于东郭那户人家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听说幕家的人,都是用活人练丹,活人进去,连个骨头渣子都出不来。

她自认心狠手辣,想不到还是比不得岳家的几名主子,知道岳文姝有隐疾,就想到了将人往幕家送。如此雁过还要拔毛的秉性,只怕自己回了隋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得小心伺候着。

近段日子,岳文姝原本乖戾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刘厨娘却不以为她真的是开窍变得认命了。

夜氏家的娘仨中,最是难对付的就是那小娘皮,岳文翰钢而猛,易弯折。夜氏性温纯,心性太软。唯独那个小狐狸,绵里藏针,性子最是让人捉摸不定,外柔内刚的性子,让人一巴掌拍了下去,不知何时会受了她的暗算。

“来者何人?”沉思中的刘厨娘冷不丁听了阵衣服梭动声,屋子里已经多出了两人。

~谢谢“polemo”和“读书的水人”的打赏,寒冬腊月,连蒜头都来了(我把它看成了包菜)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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