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佛走了,一步步远去的背影上面,缭绕着难言的悲怆之气,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我们也走吧!”

我不知道不二海是不是被鬼佛法相入过体的原因,还是说王佛临走前的那番话留下了太强的震动,总之此时的他看起来显得有些颓靡,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之相。

其实不光是他,我们所有人此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一走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一百零七尊出世的鬼佛,究竟会搞出来什么样的劫难。

降龙尊者的残念,帮助之前的鬼佛获得了新生,我相信以他的修为是能够镇守住这里那座黄泉眼的,可我真正担心的是阴司之中,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许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宏大失愿的地藏王菩萨,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让鬼佛携带黄泉河之中的阴冽之气,降临到尘世之中。

还有,千山佛他们说过的上一代守山人消失的事情,是不是又跟鬼佛出世有着联系呢?

当初我观北斗的时候,看到的那深不见到底的巨大鸿沟又是什么,背山婆婆他们的本体,为什么会藏匿在那里?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爷爷,他是被赤魈子给抓走的,那么赤魈子的出世,是不是跟阴司也有着关系呢?

如果有,会是怎么样的关系?

如果没有,那么赤魈子又是代表了哪一方的势力?

这泱泱华夏的九大山脉之中,到底在上演着怎么样的一场浩劫?

我心中的着实是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首先思索哪一个,但我不至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因为我们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前往小五台山。

“这一次,怕是说什么都要争一争那守山人之位了。”

我在新中发出这样感慨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蝶影说话了:“两位前辈,不二叔,还有两位妹妹,事到如今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之所以来到乔家村,其实就是为了获取你们乔家的支持,帮助苏童成为守山人的,如今这大劫将起来,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赞同我们的提议?”

“这个……”

当蝶影说完之后,乔震山顿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而跟他形影不离,原本废话颇多的乔镇水,此时也难得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显然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上。

“这件事情,我们是坐不得主的。”

最终,还是不二海给了我们正面的回答:“五行匠,也就是太行山脉所谓的五大世家,每一家都是传承了千年之久,无论是什么样的决策,都是要家主点头才可以的。”

“当年韵诗的父亲去洪河之中斩杀妖龙陨落之后,家主之位就落在了韵熙的父亲肩上,这些年我们乔家虽然略有颓势,不过他的父亲作为家主来说还是合格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二海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其实从黄泉门一别之后,我们就将龙脉出世的事情上报了家主,并给说出了你在龙脉之地立下神像的事情,但是……”

“但是什么?”我有些紧张。

“但是你也知道,为了守山人之位,五大世家都是准备了数十年的时间,所以不会轻易放弃的,尤其是一旦放弃,就要跟你绑在一根绳子上面了,在不知道你底细的情况下,这未免是有些冒险的。”

“我能理解!”

乔韵熙的父亲这样想,其实无可厚非,如果是换做我,怕是也会做出这样的顾虑,首先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其次守山人对于五行匠来说的确是莫大的诱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一点,那就是倘若他们真的跟我站到了一起,我时不时真的能够成为这一代的守山人。

如果能的话,他们当然是不亏的,可如果我成不了守山人呢,那乔家岂不是将自己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如此说来的话,你们乔家是指望不上了……”

蝶影素来都是这样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温婉有加,不过真的触犯到我们利益的身后,顿时就会变得强硬起来,尤其是乔家不答应支持我的情况下,那就等同于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个……”

蝶影略显冰冷的话一出口,这几个人顿时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寒意,于是纷纷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当中,尤其是不二海,抓头挠腚的不知如何是好。

“苏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

“两位前辈,不二叔,韵熙、韵诗,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注定要站在对立的位置上,那又何必继续纠缠不清呢。

“等等……”

就在我和蝶影转身的刹那,乔韵熙已经是将我们给喊住了,当我回头看到的是她有些苍白的脸,那上面还带着醒目的愤怒之色,显然对我们的离开很是不满。

“韵熙,希望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对于乔韵熙,我有着说不清楚的感觉,尤其是最初进入乔家村的时候,无论是乔韵诗还是蝶影,都曾经劝说过我跟她结亲,将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愫又给撩拨了起来。

原本,我以为这次的结果会是不同,可没有想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孽梦,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鬼佛搞出来的,到头来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此时说出离别的话,对于我来说也是有些艰难的,因为这意味着我第二次负了乔韵熙,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必须要成为这一代的守山人。

无论是为了爷爷,还是为了我生活过了十八年的太行。

亦或是,为了那些祭拜过我神像的人们。

我的选择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毫不妥协的往前走!

“苏童,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让你为难过?”乔韵熙脸上的怒气有了一些消散,不过在那双晶莹的眸子里面却多了一些幽怨。

这种东西看的我很难受,可偏偏她说的又是事情,这个女孩儿从来没有让我为难过,唯一的一次,还是她选择了离开,始终都在为我着想着。

所以,我有些哑口无言:“韵熙,我……”

“我什么我?”

乔韵熙瞪了我一眼,随后说道:“倒是你,三番两次的让我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没办法,我只是陪着小心。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现在我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留下来!”乔韵熙话说的很强硬。

“可是……”

从没有让我为难过的乔韵熙,如今还是给我出了难题,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韵熙,刚刚不二叔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没有办法留下来。”

“他难道能打我父亲的主意?”

“丫头,你……”

听到乔韵熙的这句话之后,不二海愕然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想打家主的主意,那样一来的话,我就能让乔家去支持阿苏了,关键是我打不了啊?”

“不二叔,你只听到了父亲说的顾虑,难道忘了父亲最后的那句话了?”

“什么话?”

“临行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是说……”

不二海回忆了片刻,随后目光陡然充斥起了骇然,望着乔韵熙失声说道:“你是说家主临行前的那句长叹,说如果韵诗真的能活着回去,就让她做家主?”

“什么……”

当不二海这句话说完之后,不光是我愣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呼了一声,怕是谁都没有没有想到,乔韵熙的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难道那句话真的是家主的本意,而不是随口说说的?”不二海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就连乔震山和乔镇水,此时也是闪烁着十分骇然的神色。

“你跟随父亲这么多年,父亲可曾在这种事情上面开过玩笑?”乔韵熙的瞪了一眼。

“这倒是没有!”

不二海说完,还是显得有些迷糊:“韵熙啊,这真的是家主的意思?”

“是的!”

这次乔韵熙的脸色凝重了许多:“当年叔叔为了化解家族中的劫难,前往洪河之中斩杀那头妖蛟,想不到那妖蛟无比凶横,虽说被斩下了一根独角,但还是重创了叔叔,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他娘的,要不是那鬼佛在暗中搞鬼,区区一头妖蛟,怎么能够重伤韵诗的父亲,总有一天老子要杀到阴司之中,亲口问问地藏王菩萨到底是怎回事儿?”提起往事,乔震山满腹的怒火。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不成能挽回什么吗?”乔韵熙有些不爱听了。

“罢了,你继续说吧……”

乔韵熙点点头,继续说道:“当韵诗被献祭出去之后,因为乔家村的劫难依旧没有平复,所以听从爷爷的命令,乔家大树多人都搬迁了出去。”

“而因为叔叔已经过世,所以父亲自然就成为了乔家的家主,只不过这些年来他每天都是生活在深深的悔恨与自责当中的。”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乔韵熙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的乔韵诗身上:“妹妹,这些话并不是我骗你的,其实我之所以那么频繁回来祭拜你们,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父亲的授意。”

“他说当时年轻气盛,所以翻了浑跟自己的亲弟弟去争夺家主之位,如果当时他们和睦相处,一同去那洪河之中,二叔也就不会落下重伤。”

“所以从他成为家主那天开始,就整天活在自责当中,甚至还经常偷偷的回来看一看,但因为心中的愧疚,他不敢做的光明正大而已,他说如果你真如爷爷所说的那样能活过来,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姐姐,我知道!”

乔韵诗经历过那些悲惨的遭遇之后,似乎已经完全的看开了,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笑容的:“其实我都明白,因为在我没有走出洪河的时候,曾经矗立在浪尖上看到过伯父,我看到他提着香火贡品,坐在村口那里,经常一坐就是一天,口中不断叨念着我父亲和我的名字同时,也在不断的落着泪。”

“那你现在肯原谅父亲了?”乔韵诗这样说,乔韵熙当然是喜出望外的,因为这是一个十分积极的讯号。

“还没有!”乔韵诗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他?”乔韵熙顿时着急了起来。

“你不是说了吗,将家主之位让给我!”

“……”

当乔韵诗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是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最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难道说,当年的恩怨,她还放不下?

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难道说,她还要延续当年到了莫大悲剧的家主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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