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刘鸿心里一酸,李膺在这十年里,以七十岁的高龄为他统领政事,本来,他任命李膺为领录尚书事只是想利用李膺极高的威望与名声平衡朝局,压制宗室的力量的同时,也用他无人能极的名声压制士族,并没有想这个七十岁的老头还能为自己做些什么,可是没有意料的是,李膺在这十年里,拖着早已被关垮的身体,为自己上下cāo劳还不算,不时的为自己打压有些老气横秋的百官。
可以说,得罪人的脏活累活,这个老臣几乎都帮刘鸿一肩扛下了,让刘鸿能全力的控制朝局,要不然,刘鸿也没有可能在这大灾不断,小灾天天有的时候还能平定国内的局势。

又一个任劳任怨的大臣要离自己而去了,一个如父般的大臣,在这个世界里,刘鸿是孤独的,而帝王本身又是一个称孤道寡的职业,这就使得刘鸿更加的孤独,曾经好几次,刘鸿都想逃避这个皇宫,不想再当这个皇帝。

这个皇帝当得实在太累了,刘鸿曾经记得,中国历史上最勤劳的皇帝是明朝末代皇帝崇祯帝和清朝雍正皇帝,每天只睡二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而自已,每天睡眠时间压根就不超过四个小时,顶多就三个小时。

最重要的是,这十年来,国内国外大事小事一大堆,天天传来的都是些灾呀祸呀患呀,让他的心里每天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好似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勤奋,都没有用似的。

因为,这些都是老天要这么干的,比如汉纪五年到汉纪七年,这几年年年有地震,而且震伏还不小,你能怎么着。

这样的事,是人都受不了,如果不是有李膺时时开解,烹烹教异,如慈父般安抚着,刘鸿真的坚持不住了。

“陛下。臣要去了,国事坚难,陛下勿要心忧,臣看陛下,有勇有谋,手段高超,这些臣都知道。”说了一句长话,李膺有些坚持不住,胸口如风厢似的一起一鼓,口才一下子流了出来,旁边的张机手忙脚乱的忙用手帕擦掉。

“可是臣还是怕呀,臣怕陛下坚持不住呀,陛下呀,陛下,国事虽然坚难,但这些都是天灾**,是天意,陛下不要老是放在心间,这些都会过去的,只要这些事不再发生,凭借陛下的能力,陛下的勤勉,大汉中兴指rì可待。”李膺越说越激动,刘鸿却越来越害怕,望了望张机,张机摇了摇头,刘鸿眼里的光茫迅速的消靡下来。

“陛下,臣要去了,一切从俭,臣去后,司马徽,庞德公可代之,陛下当去其非,用其能。”李膺手紧了一紧,双眼里一亮,也就借着这再一次的回光返照,李膺细不可闻的说道:“陛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

恍然之间,刘鸿有一股心沉到海底的感觉,他用力的再次握了握李膺枯老的手,期待着李膺再次慈爱的转过头来,可是看到的依旧是李膺没有sè彩的双眼,刘鸿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泪水像滂沱的大雨,掩面痛哭。

“陛下,斯人已逝,还请节哀。”这些人都是刘鸿的心腹,这十年来,刘鸿的xìng子他们也非常清楚,自然知道,李膺与刘鸿的感情绝不是普通的君臣,那是一种超脱君臣的父子感情,不要说刘鸿,就是曹cāo他们,哪一个没有受到李膺的照料,他们身为刘鸿近臣,身为黄门侍朗,尤其是曹cāo,父亲是大司农,自已是监管大将军印的黄门朗,处于风口浪尖,受到的攻jiān排济,这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如果没有李膺时时的安慰教导,恐怕曹cāo早就不想干了吧,而哪怕就是如此,曹cāo都老弱了如此之多。而荀彧,这个末极弱冠便身居洛阳令的小朋友,哼哼,九卿之一是你一个rǔ臭末光的小朋友可以当的?

曹cāo说完这句安慰的话,自已都有些受不了,好歹咬了咬舌头,忍住软软的身体没有倒下去,终究泪流满面。

“诏。敲黄钟八响,谕,李膺一生恭俭,为国有大功,于朕有大助,有如朕父,以诸候礼葬之,虽以礼不合,但合情,朕当为其披麻戴孝,以彰其德。”刘鸿终究还是止住自己的泪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以其陷于悲伤,还不如完成这位令人尊敬的大臣的心愿。

“陛下,李尚书的后事由谁负责。”在场的人,没有人会认为刘鸿的安排过份了,要说过份,也就是敲黄钟八响和皇帝亲自披麻戴孝了,这的确与礼不合,但要是谁敢说不行,在场的人绝对会生啖其肉。

“朕不想葬了李尚书,将李尚书火化了吧,置于天宫阁,将天宫阁改名为天功阁,取功高于天之意,将李尚书之骨灰放入天功阁,每年初由皇帝亲自祭祀,此项定制,以后有哪位大臣只要有大功于社稷者才可享有此殊荣。”

“微臣代臣父谢陛下天恩。”李膺之子李瓒当下拜倒,李膺可以说前半生是不幸的,后半生是大幸的,死后的殊荣却是无人可极的。

古代的人讲究身前身后名,谁不想千古留名,古代士大夫的理想无非就是建功立业著书留名,而这四项,李膺都一一做了,李膺之名,定能名扬千古,李瓒自然激动。

“起来吧。”李鸿看了看李瓒,李瓒虽然才学上不能跟李膺比,但脾气上却跟李膺一样,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你父亲对你有什么安排吗,要是没有,就跟在朕身边吧。”

李瓒眼睛一暗,李膺一直不让他做官,他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敢违了父命,现在父亲死了,应当没什么问题了,可是他心里又空空的:“回陛下,父亲没说什么。”

“唉,你跟在朕身边做个散骑常侍吧。”刘鸿叹了一口气,李膺的担心他自然明白,像李瓒这样的xìng子极容易得罪人,而偏偏,李瓒又没有李膺那种手段,所以刘鸿也不敢让他担任什么太守郡守之类的实职,只好把他放在身边了。

外面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刘鸿脸sè一怒,瞬间又平静了下来,但知道他的人都知道刘鸿的火气已经到了不可压制的边缘了,因为,刘鸿面sè平静,呼吸生猛,这就是刘鸿爆怒杀人前的前兆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