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省城后,孟凡成用曹轩宾秘书谢晓华的手机通知了费波,说自己大约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从省城回到徐福市。
电话那头的费波没有对孟凡成跑到省城表示惊讶,只是说他会到徐福收费站那里等他。

挂断电话的孟凡成看着窗外,没有再说什么。窗外的景物快速的往后倒退着,他的心已经飞回了徐福。接下来就是寻找范宁案子中的纰漏,找出正真的凶手,可是对方几乎是做得滴水不漏,似乎没有太大的寻找出凶手的可能。

这是孟凡成最焦急的事情。虽然现在省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的矛头已经不是只是指向了范宁了。可是那些只是存在推理中的漏洞,并不能证明范宁无罪。要是再找不到合理的证据来推翻范宁是杀人凶手的假使,这一切也都是徒劳的。

可是证据在哪里,又怎么去寻找,这是困扰着孟凡成的真正原因。

孟凡成看着窗外清晰无比的景物,脑中却烦躁不已,但他在谢晓华的面前还是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烦躁,只是淡定的看着窗外。

车子一过徐福的收费站,孟凡成就注意到在路边等待的费翔和李炳超的车子。孟凡成客气的让司机把车开了过去。

孟凡成上省城找曹轩宾的事情虽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以费翔和李炳超在徐福灵通的消息,他们不难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孟凡成居然是被曹轩宾用自己的车子送来的。这位在淮海省的政坛一直低调的领导,在全省很难得的有个清廉的名声。这是他平时注意细节的原因,可是这次他一反常态居然用自己的车子大老远的送来孟凡成,可见孟凡成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炳超第一个从车上下来,远远的看着在全省zhèng fǔ车牌号里靠得极其朝前的车子,往自己的方向驶来。

下车的果然是孟凡成,这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但是他第一次在心中重新审视孟凡成应该有的位置,不管范宁的案子如何,孟凡成有背后曹轩宾的存在,他在徐福应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谢晓华下车给孟凡成拿了曹轩宾给带来的东西,放在费翔的车上。

孟凡成把谢晓华介绍给了李炳超和费翔,然后谢晓华很礼貌的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了他们俩。

“谢秘书在徐福吃完饭再回去吧!”李炳超说这话不止是客气,而是很希望在副省长的红人面前,多表现一下自己。

“不麻烦了,曹副省长还有很多事要我回去处理。等下次吧!等下次副省长全家来看凡成的时候,我们再聚。”谢晓华很礼貌的说着,可是在他的话中显然是把孟凡成放在首要的位置。他知道以孟凡成救了曹佳宁这层关系,孟凡成很有可能成为这个家里高高在上的人物。当然以他这么多年对曹轩宾的了解,他是一眼看出曹轩宾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的。

“那好,等下次再聚!”李炳超见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客气,把谢晓华送到车上,看着他对孟凡成挥挥手就开走的车,不明白这孩子为何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回到车上的孟凡成和李炳超没有过多的交谈,费翔的车子在前面走着,他们的车子就跟在后面。李炳超没有问曹轩宾的情况,也当然不会得知孟凡成为何会与曹轩宾有渊源,不过这都不影响孟凡成在李炳超心中的地位。当然李炳超也不是那种非常势力的人,他之所以对谢晓华这么热情,完全是他在官场的惯xìng使然,这孟凡成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的车子被开到了徐福康复医院,佘艳现在就在康复医院中接受治疗,费波和李强之所以没有去接孟凡成就是因为他们俩在这里陪着佘艳。

孟凡成跟在李炳超的身后往医院病房中走,他的内心极大的痛苦着,不知道佘艳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不明白为何受伤的总是这么善良的人。

在二楼靠窗的单人病房中,孟凡成见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佘艳。她这两天明显的消瘦了,本来属于青chūn期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了,下巴尖翘着,眼睛比以前更大了,只是呆滞,没有神采。

病房中的李强和费波见孟凡成过来了,一股想找人诉说的委屈感一涌而出,只是他们极力的想掩饰着,没有表现在两位大人的面前。

孟凡成强忍着心中纠结着的疼,悄悄的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夕阳下的花坛,里面飞舞着无数的蜻蜓。

佘艳似乎是被楼下的蜻蜓吸引着,没有注意到孟凡成的到来。

“快点好起来吧!”孟凡成看着楼下说着。在旁边的佘艳没有任何的反应与表情,只是眼中偶尔会滴落眼泪。

“尚秋的死,与你无关!”孟凡成从窗前回身看着一直呆坐在那里的佘艳,似乎想叫醒她。

李强走到孟凡成的旁边说:“没用的,似乎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在主动的拒绝这个世界的所有消息。”

“为何这么多人对你好你不理睬,偏偏一个无数次伤了你的人,却让你的心像死了一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孟凡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对着安静的病房咆哮着。他当初的平静被压迫的太久,这时爆发不止是宣泄,还有着一丝对命运的抗争。

佘艳似乎没有听到孟凡成的咆哮,只是在那里滴着眼泪,表情却极其的恬静。

“你说话啊?”孟凡成喊着,他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一种虚脱的感觉,让他眩晕。

“凡成,……你别这样对她,让她安静的,别再受任何的折磨了。对她来说,这样也许更好,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了,也……算是解脱了。”李强拿下眼镜,擦着眼泪低着头,无奈地说着。

孟凡成从他的话中平静下来,无声地蹲了下去,仿佛悲伤的压迫让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他现在才体会到悲伤的力量,它能压迫你无法抬起身体,似乎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实质一样。悲伤越多,重量越大,一直把人压弯,压垮为止。

李炳超和费翔站在门外的走廊抽着烟,作为chéng rén的他们,越来越了解这些孩子的不容易。本来他们以为他们是生活在蜜罐里,没有任何的苦难可吃。可是他们现在再也不会这样认为了,反而有些可怜他们。

费波扶起蹲下身体,无声的拽着头发的孟凡成,他痛苦的表情让费波心中也不好受,可是他们谁也帮不了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痛苦着。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孟凡成恶狠狠地说着,把手中的棒球帽用力地摔在地上。

李强和费波看着他坚毅的面庞,似乎感觉那个让他们信任的孟凡成又回来了,他们相信孟凡成一定能想出办法,找出杀人的凶手,虽然这对佘艳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却能给他们以后前进的动力,这是他们现在所缺少的。

孟凡成收住了心神,看着几rì不见,已经被折磨的有些憔悴的李强。拍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往外走。

“好好照顾佘艳!”快到门前的孟凡成停了一下说着。他想起雨夜中的佘艳,她被尚秋那样的欺负都没有崩溃,想起李强用链条锁驱赶三顺子和尚秋的时候,佘艳还是那样护着尚秋,不知道已经死了的尚秋心中会不会对佘艳有所愧疚。

可是尚秋死了,佘艳却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到底佘艳亏欠他什么?难道就是这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就是他给了她无尽的苦难。

孟凡成想不明白,似乎也永远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她的善良,懦弱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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