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一个黄棕sè皮肤的壮实小孩在院子里打拳,而一旁的轮椅上一个瘦如材的黑女人坐在那里看着小孩。
“布鲁斯,过来到妈妈这来。”黑妞忍受了三年的病魔了,病魔深深的折磨着她,但她却从来没有在孩子面前显示过柔弱。

“妈妈,你看今天我进步了没有。”小孩子的确天生就懂事,从来没有哭过恼过,甚至在两个月前老头子教他练拳也没有太多不情愿,虽然动作还不到位,但小孩子有那个劲头,身体的协调xìng非常好。

“布鲁斯真聪明,快去看看爷爷在干嘛?爷爷买了什么好玩的!”这时老太婆从厨房里出来了。而布鲁斯笑呵呵的蹦蹦跳跳的去厨房了。

看着小孩子的离开,黑妞脸上顿时挤成一团,苦皱着眉头,双手按着小腹。

“黑妞你,唉!”老婆子放下手中的脸盘,走上前,抚摸着黑妞的额头。

“大妈,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看着布鲁斯一天天长大就是最好的良药。

“只是,哎!”最后孙大娘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对于今天来说,或许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都是一个特殊的rì子,特别是布鲁斯。今天孙老头给了布鲁斯一个大家伙,一个有特sè的新家伙---篮球。孙老头是个善于发现跟利用的人,不过也的确是因为布鲁斯所表现出来的与生俱来的东西过于优越。此时的中国篮球起步,但是巴塞罗那的美国风暴给了全世界洗礼,布鲁斯身体韧xìng好,能吃苦,注重要的骨架与双手过膝,老人很信这一套,毕竟从刘邦到刘备那些身体特征与别人不同的都有一段传奇。这个篮球于是在往后的数十年里头就成了小孩子的奋斗的舞台。

小孩子没有什么生来就强迫的,最初的原始爱好都是通过先天的感知的。记得小时长辈们总是喜欢在大床上摆着小东西,用来揣摩小孩子的心xìng。比如:笔,钱,玩具,书等等之类的。这里题外的说一句罢了!

布鲁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家伙,天天抱着,即使睡觉也不忘。

一九九九年,布鲁斯出生的第五个年头,这一天是个悲痛yù绝的rì子,但该来的始终会来,没有谁能够躲避的了。

黑妞的妹妹夏莉娜从美国赶了过来,但也仅仅跟黑妞夏琳娜相聚了五天,这五天里夏琳娜似乎有说不玩的话,即使全身的剧痛也没能阻止她的嘴,但话题却不多,除了对妹妹生活的关心剩下的全是布鲁斯疼爱的话题。但是五天的rì子却过得太快,那天晚上的夜风带走了黑妞剩下的所有留恋。黑妞死前拉着布鲁斯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好好活着,没有什么过不去,妈妈喜欢看你打球,以后还要打给天上的妈妈看--

入乡随俗,同时也是黑妞临死的心愿,黑妞夏琳娜就埋藏在孤儿院后院的墓园小山上,这里是黑妞生命里最好的几年,即使病痛但也微笑着。

坟墓前,一个高大的有点肥胖带着眼镜的黑女人牵着一个黄棕sè肤sè的小男孩儿,小男孩脸上满是泪水。泪水一滴滴滴在脚下的篮球上。小孩子是天生就具有人类最完美的感情的,不会如大人世界里那样充满虚伪跟欺诈。

就像多年后他所回忆的那样,我忘不了幼时的那种感觉,整个天地都塌陷了一般,她远去了,我深深地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相片,她还在对我笑,但我却再也不能让她抚摸着我的头说我是最棒的!

微风吹,细雨朦,秋去chūn来。

年幼的布鲁斯暂时收起了自己的伤,他姑姑夏莉娜为了他跟孙家老两口着想,留在了武汉的一所大学教外文。

布鲁斯在念书,打球,练拳中一天天长大。

2002年在一场雪后来临了,时间过得很快,很多东西慢慢地变了颜sè,万物复苏,冬去chūn来,雪变成了雨,冬仿佛消失在时间的间隙,然而更多的东西渐渐积累沉淀。

八岁时的布鲁斯比平常的孩子要高出大半个头,孙老头子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去年末的中风加上当年战争创伤渐渐的犹如山倒。

孙老头子是个倔强的,认死理的人。今年已经八十六岁的他因为当年自己儿子托关系走后门,一棍子把他打了出去,虽然现在儿子也退休了但他始终没有跟儿子住一起。除了节假rì让儿孙来看看,老两口子弄着小院子,看着几个小孩长大是他的乐趣。

“爷爷,爷爷--”几个小孩子关怀的叫着。七个孩有六个是女孩子,六个女娃子现在都在上学了,大的都上高中了,小的也上了初中,不过都是在职业的体校里头,几人都姓社,社会主义的社,社会的社,说到这老头子的儿子也算有些本事,老头子零零散散的收养了被遗弃的孩子大都能上到高中,学业好的甚至还能进入大学,不过老头子不愿意说。

布鲁斯是唯一的一个男孩子,因为此时的计划生育产生了超生或专生的户口,布鲁斯已经读三年级了,由于黑妞的死使布鲁斯变得沉默,又因为同学嘲笑他是个怪物,杂种,布鲁斯动手打过很多小孩,他也很多小孩一起报复过,没有同学喜欢他,老师也不喜欢,甚至布鲁斯逃课也没人管。

重男轻女,几千年来都没有断绝过,人生父母养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正常不过的。几个女孩子的眼泪流了出来,她们不敢看但又不得不看着此时病床上的最关爱的人。或许如某部电影所说的生下的只是负作用!

副作用使她们来临了这个世界,而孙老头两口子却给了他们整个世界,至少在这个世界她们得到了该有的呵护与温暖。

“好了,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爷爷跟你们说过好多次了,要坚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怕的!”孙老头沙哑的无力的嗓音,努力想使自己坐起来,让她们觉得有威信些,但却是徒劳的,这次是生命里那道最难的坎。

“你就省省吧!都这样了?”一旁的孙太婆把他扶起来,眼里全是血丝跟忧郁,几十个chūn秋都过了,在最后的几个年头,她本来希望自己能走前面,可惜最终还是老头子。

“爷爷,会没事的!”虽然布鲁斯说的话有点憧憬,但看着看着连自己也无法相信,泪水哗哗的流了出来,最后却扒在床头哽咽起来。他知道这是什么,一年前他就懂得了。

“好孩子,别哭!以后好好打球,不要打人知道吗?将来要为国家做贡献,你要带金牌!”孙老头颤抖的手想抚摸一下这个坚强的孩子,但确实没有力气,只能老眼看着孩子身上的汗水跟灰尘,还有地上的那个早已掉皮的篮球。

孙老头子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年幼的理想,青年的热血,中年的奋发,暮年的希冀,想起了去年的黑妞,想起了这几年一点一滴。

“丽丽你先带妹妹们出去,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好好报效社会。”孙老头看着那个带着眼镜的文弱女孩子,社丽丽今年马上要考大学了,她的体质不好,可能是先天原因十八岁了头发还是黄黄的,但却是孩子里头最懂事最努力学习的,而且也是学校成绩最好的一个。

看着一个个孩子走出门口,心里百般滋味,不过孩子们不是都长大了吗?

“夏莉娜,这几年辛苦你了,这次我是过不了这关了,等我走了以后你带这孩子回美国去,这里不适合他的成长,暂时我们还缺那个环境,虽然我没去过学校,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等他懂事了长大了跟他说记得回来看看,还有不要忘了告诉他,记得答应我我的话。”孙老头看着一旁一脸忧愁的布鲁斯,一字一句缓慢的交待着。对于夏莉娜,老头子很难说的上满意,如果不是两口子拼命挽留,借口布鲁斯年纪太小,不然早就回了美国。

夏莉娜对孙老头鞠了三个躬,对于这对老人,她是打心里的佩服感激。“谢谢你大爷大妈!”孙老头挥了挥手。一旁的孙太婆帮老头子弄了弄被窝,然后送她们出去。

门口处一群人站在走廊,脸上都是悲戚。

“老头子叫他们进来吧!”孙太婆眼泪又溢出来了。

随后进来了一大帮子人,他的儿子,女儿,郎壻,儿媳跟孙子孙女孙媳还有小曾孙,满满的一屋子。

“志超,老头子我的脾气是倔了点,但你应该早明白了,你也老了,以后多照顾你母亲,这些年她跟着我受苦了,还有那些孩子们她们的事情你还要继续关心,要到她们能够自立更生才好,我这几个不争气的孙子,你可要管好,我们孙家可是不能出败家子跟不孝子的。渺娃子你要争气,你是你们这代最有出息的,你可不要学你两位哥哥。还有让我看看我的小曾孙,他的名字今天我把他取好:诸子老家事,严父出骄子,以后就叫子严--”

孙老头一个一个交待,边上的儿子一个一个的记下,泪水却早已把本子给打湿。

很多人很多事在活着时候大都没有珍惜,只有失去逝去时才会滋生无限的留恋,的的确确,孙老头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沉睡在永远的安详世界,即使世界再美好,但却没有留恋一眼。

窗外刮起了往北的风,带走了谁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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