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点了点头,胡万里才含笑道:“后面这一句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些年来,大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天灾**接连不断,浙江也不例外......。”说到这里,他不由想到,江南的水灾旱灾疫病亦是不少,真要遇上灾荒,慈善会拿什么赈济?一年上缴数十万两,哪里还有余钱?特别是眼下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见他突然停了下来,面带忧色,徐清曼略一思忖,便知道他担心什么,当下便柔声道:“这些年江南也没少遇灾荒,不也都挺过来了,慈善会有一分力便尽一分力,但求心安便是。”

胡万里微微颌首,却未说话,而是啜茶不语,大明如今正处于小冰川时期,灾荒连连,要改变这种状况,仅靠彩票的收益,永远也无法满足赈济所需,得跳出来,慈善会必须挤出银子发展其他的,如此才能良性循环,发展什么?在现有的各行业与人争利显然会被诟病,唯有海贸,最为妥当,海贸可是出在手上的活。

但愿老天能给他机会,让江南风调雨顺两年,想到这里,他不由稍觉轻松,看了徐清曼一眼,他才道:“在彩票发行之初,我可以但求心安,问心无愧,但却不能长期如此,否则大明慈善会之名难符其实。”

徐清曼微觉诧异的道:“慈善......不是幌子?长青还真以为凭借彩票能赈济天下?”

“当然不是。”胡万里微微一笑,自信的道:“慈善不是幌子,恰恰相反,彩票才是幌子,彩票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徐清曼微蹙着秀眉道。

胡万里欣赏的看了一眼她那对修饰的极美的峨眉,轻笑道:“糊涂就对了。”说着他话头一转。道:“杭州分会开张之后,清曼就会返回南京吧?”

“长青不回南京?”徐清曼惊讶的道:“南京慈善总会挂牌,你这个总会长不露面?”

“我要去漳州。”胡万里淡淡的道:“虽然已经辞官,但农学院的事情我不能撒手,抗寒抗旱耐贫瘠农作物的推广才是赈济天下百姓的根本,彩票之类不过是皮毛而已。”说着他露出一个惯有的笑容。

一见这笑容。徐清曼便知准没好事,这是他不正经的前奏,看了一眼大开着的房门,当即便警惕的做好了闪躲的准备,口中轻声说道:“丫鬟小厮都在门外呢。”

“脸都红了,想什么呢?咱们这在说正经事呢。”胡万里口中打趣,却是坐着未动,道:“这段时间,我事务繁忙。无暇分身,清曼闲着也是闲着,能否帮点小忙。”

徐清曼轻啐了他一口,这才道:“就冲你这笑容,准不是什么好事,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本姑娘事务繁多,没那闲功夫。”

“那就不说正事。”胡万里笑着站起身,一见他欺身过来。徐清曼忙小声央求道:“说正事,说正事。”

“还是算了。免的清曼在南京又要抛头露面。”胡万里口中说着,已是踱到了她的身后,徐清曼瞥了一眼房门,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本姑娘在南京名声在外。抛头露面的多了,无妨,长青尽管吩咐。”

“那好。”胡万里一笑,缓步踱开,道:“我想以慈善会的名义在南京发行一份报纸。跟邸报一样,以便及时的发布彩票中奖号码,这份报纸除了刊载邸报上的信息和中奖号码,还要刊载江南各地的一些即时信息,诸如南京赈济工程的进度,杭州分会开张,大案要案匪情,各类商品价格,为增加报纸的可读性,还可刊载各地的趣闻,小说连载等等。”

听的这话,徐清曼不由一愣,道:“既是慈善会发行的,为何要我筹办?”

“你有信息网。”胡万里含笑道:“再则,魏国公的牌子在南京也是很好用的。”

“长青四处收集情报就是为了筹办报纸?”徐清曼有些诧异的道:“这报纸能有多大的利?”

“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赚银子的。”胡万里微微笑道:“报纸的作用超出你的想象,再说了,发行报纸也不会亏本,信息和发售渠道发展完善了,就是坐在家里收银子。”

“好,既是长青所托,小女子应承下来便是。”徐清曼说着抿嘴一笑,“长青如何谢我?”

胡万里笑着踱了过来,低声道:“以身相许,你可满意?”

见他又出言挑逗,徐清曼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道:“成天就知道说疯话。”说着起身小心的避让了两步,道:“说正经的,在杭州没几日了,今儿去哪里游玩?”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不看山水了,杭州道观寺庙不少,本会长要修心养性几日。”

腊月初八,大明慈善会——杭州分会正式挂牌开张。

几个彩票发售商都是在杭州有头有脸的富商巨贾,亲朋好友,生意场上的各种关系纷纷前来捧场,因为请柬上明文写着概不收礼,因此一众关系较好的宾客皆请来社火舞队前来助兴,舞狮、舞龙、划旱船、高跷、花鼓等等舞队轮番上场,鼓乐声、鞭炮声更是接连不断。

浙江布政使司、都指挥司、杭州府知府、府治所在的上元县知县、江宁县知县等一众官员纷纷到场恭贺,虽说慈善彩票有碍地方教化,不利于地方治安,但谁都清楚嘉靖对大明慈善会是什么态度,胡万里在南京大手笔的赈济他们亦是相当清楚,谁敢保证任内不会遇到天灾**?再说,平日里的架桥铺路,救济孤寡,建个义学什么的不也可以跟慈善会伸手?

胡万里自在南京封印挂冠后,首次公开露面,跑前跑后迎接一众官员,便是几个知县,他也的出门远迎,如今毕竟不是四品官员了,迎客,致辞,揭匾,入席、劝酒,一通忙活下来,可把他累的够呛。

杭州分会开张之后,胡万里在北新关码头送走了徐清曼,自己却没急着离开,直到第一次抽奖兑奖结束,没发现有什么纰漏,他才携薛良辅乘船放心的离开杭州。

平底沙船上,望着开阔的钱塘江,胡万里很是纳闷的道:“钱塘江如此宽阔,杭州城为何没有海运码头?”

薛良辅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应是航道太浅,这事问船家更清楚。”说着,他便扬声道:“船老大,杭州直通大海,为何杭州不设海运码头?”

这船不是月港的快船,而是临时雇的一艘客船,专门跑杭州到上海的这段水路,船老大看了船上几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钱塘江潮你们都看过吧,浪特别大,再一个,入海口江底都是高低不平的沙丘,而且时时有变化,海船进出风险太大,随时都有船翻人亡的可能。”

难怪杭州没有海港,原来是这原因,胡万里有些郁闷的想到,看来,只能是通过宁波到杭州了,一路无话,船出了钱塘江口,在浮山岛便看到了等候在这里的三艘东兴港战船,一上船,刘思武便兴奋的上前敬礼,道:“少爷。”

提心吊胆在小船上漂了半天,上了战船,胡万里心里才踏实下来,微微点了点头,他便道:“,去漳州。”

“是!”刘思武转身,扬声道:“起锚,升帆,。”

薛良辅却是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船上的一切,一色包着天蓝色头巾,穿着深蓝色粗布短褐的青壮小伙,个个精神饱满,不论是站姿还是行动间都给人刚劲有力的感觉,特别是甲板上一门门擦的乌黑发亮,大小不一的火炮尤其刺眼,他没见过大明水师的战船,但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战船,不可能是商船。

看了胡万里一眼,他才迟疑着道:“东翁,这是月港的战船?”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不是,是东兴港的战船。”

东兴港?薛良辅不由微微一怔,这名字可从来没听说过,转念间,他就反应过来,吃惊的道:“东兴港是东翁......海外......?”

胡万里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算不上海外,就是在小琉球。”

小琉球?就是月港对面的小琉球?薛良辅看了一眼旁边两艘一模一样的两艘战船,心里暗自吃惊,胡万里在小琉球建港口,造战船,他想做什么?仿效月港,将东兴港发展成私港?还是做海盗做海商?薛良辅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咱们是去漳州?”

胡万里轻笑道:“这次带先生一起前往漳州、东兴港,便是不想再瞒先生,甲板上风大,咱们去舱房。”说着便迈步先行,见刘思武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才随口问道:“唐千胜的人马都迁去小琉球了吗?”

“回少爷,已尽数迁了过去。”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唐千胜的人手可不少,带家眷一起,总计三千二百多,如今在这一带仅只留下六艘船,二百余人以接应陆续赶来的零散人马和家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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