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马夫人一见白世镜跪下,顿时面如死灰,当场便吓的晕了过去。
洪七公冷冷的看了马夫人一眼,断然喝道:“把这妖女和白世镜绑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顿时便有丐帮弟子上前拿人。

在场众人原本就对乔峰又敬又佩,如今虽然听得乔峰是契丹人,可是潜意识里仍然还把他当作那个带领丐帮走向辉煌的乔帮主。如今听得这一切都是这个面如鲜花心却如蛇蝎的妖女所为,哪还犹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白世镜和马夫人捆的粽子一般。

用的还是极为结实的牛皮筋。

阿朱见了这种阵势,知道自己的事情办完,当即小心退到乔峰身边。

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实在是可以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泼水!”

此时一切命令皆由洪七公代发,毕竟乔峰身份敏感,如今已经不适合再发布号令了。

“泼辣”一声,早有丐帮弟子拿来冷水泼在马夫人头上,马夫人受冷水一激,顿时醒了过来,却只是双眼死死盯着阿朱,不听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时候洪七公不问马夫人,却是先问白世镜,他捡起刚才被惊掉的破木杖,使劲顿了顿地,叹道:“世镜啊世镜,我一向佩服你铁面无私,面对我丐帮弟子执法,从来只讲平等不讲人情,却没想到,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到这里,洪七公情绪激动,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白世镜痛哭流涕,大声嚎哭道:“七公,我,我……”

一旁的马夫人眼见大势已去,白世镜既然已经投降,隐瞒一切再没有任何必要,忽然疯了一般的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直把眼泪鼻涕都笑了出来,忽然冲着阿朱玩命一般的骂道:“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坏我好事!为什么?!”

众人听她骂的恶毒难听,对她的印象,顿时差到极点。

马夫人骂了一会,忽然可怜兮兮的看向洪七公,轻声问道:“七公,你能不能,给我榜的松点?我这样,可难看死啦。”

周围众人听的大奇,这妖女死到临头,不关心别的,倒是关心起自己现在的样子来。

却不知道,马夫人自负美貌,一生水性杨花,风骚之极,自不肯死的时候要如何难看。

洪七公略一思索,知她现在是说出一切来源因果的关键时刻,当即说道:“给他绑松些。”

马夫人不过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丐帮弟子也不怕她会想办法逃跑,当即给她绑的松了一些。

却不想那两个丐帮弟子正给她松绑的时候,马夫人居然出奇的笑道:“两位小兄弟,我长的好看吗?”

那两个丐帮弟子听了,羞的面红耳赤。

洪七公“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浑身的牛皮筋松开了一些,马夫人又摇了摇身子,故意面向乔峰,露出雪白的项颈,还露出了一条红缎子的抹胸边缘。

乔峰看的眉头大皱,他实不愿看马夫人这个恶毒的妖女,当即转过身去,不去看她。

马夫人见了,突然破口大骂:“乔峰!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说完,忽然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直笑的花枝招展,笑了一会,马夫人却又柔声说道:“你不看我,我便是死了,这些话也不告诉你。”

乔峰无奈,又转了回来。

马夫人又道:“乔帮主,你,你能不能抱抱我?”

周围众人听的实在是大奇,完全猜不出来马夫人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的话叫乔峰好生为难,游目四顾,忽然看见五弟陈萧正向自己看来,只听陈萧说道:“乔二哥,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便看她到底要什么。”

“好一个事无不可对人言!”

乔峰大踏步来到马夫人身边,将她柔弱的身子抱进怀中,只是脸上表情就不见得多好看了。

马夫人这才满意,喃喃道:“我独个儿在这里孤零零、冷清清的,日思夜想。朝盼晚望,总是记着你这个冤家,你……你……”说到这里,眼圈儿便红了。

周围的人听的莫名其妙,乔峰也是心中大奇,问道:“我和你最多不过只见了一两面,你又如何总是记着我?”

马夫人却不答这话,只是喃喃道:“我只是记挂你,身上安好么?心上快活么?大事小事都顺遂么?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她越说越低,周围众人只觉她的说话腻中带涩,软洋洋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回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

可是说到最后,马夫人语气忽然大变,尖声道:“可是我记挂你,你有记挂我么?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为什么!”

她问了一会,见乔峰不答,忽然缓缓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全身便似没了半根骨头,自己难以支撑,一片漆黑的长发披将下来,搭在了乔峰的肩膀之上。

她双眼微开微闭,只露出一条缝,说道:“乔帮主,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你知道么?”语音又似埋怨,又似撒娇。

周围众人只觉得平生所遇之事,以今天最为奇特,出现了两个马夫人不说,先前坑害乔帮主的马夫人,竟然说她做的全是为了乔峰。

乔峰也是摸不到半点头脑,问道:“你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马夫人微笑道:“当然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你,我又做这许多做什么?”到这里,肩膀用力的耸动了一下,好像是要伸出双臂,抱抱乔峰的脖子。

她挣扎了一会,见挣不脱,也就不再勉强,只是说道:“乔帮主,你说我,好看么?”

乔峰越发不耐烦,可是为了获得一切的真相,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好看,好看。”

马夫人道:“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不过你能这么说,我总是欢喜的。”

说完这句话,马夫人冲着乔峰妩媚一笑,道:“乔帮主,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乔峰精神一振,心想:“她要说故事,说不定有什么端倪可寻。”当即点头,道:“好,你说。”

马夫人躺在乔峰怀里,喃喃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想穿新衣服,爹爹却做不起,我成天就是想,几时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样,过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开心了。”

乔峰听她竟然就这么讲起了小时候的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得静静的听下去。

周围众人眼看谜底即将揭破,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打乱了这妖女的说话的心情。

一时间,整片杏子林中竟然落针可闻,安静到近乎诡异。

马夫人抿着嘴一笑,又轻又柔的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啊,日思夜想,生的便是花衣服的相思病。便是有一双新鞋穿,那也开心得不得了。”

“我七岁那一年上,我爹爹说,到腊月里,把我家养的三头羊、十四只鸡拿到市集上去卖了过年,再剪块花布,回家来给我缝套新衣。我打从八月里爹爹说了这句话那时候起,就开始盼望了,我好好的喂鸡、放羊……”

“好容易盼到了腊月,我天天催爹爹去卖羊、卖鸡。爹爹总说:‘别这么心急,到年近岁晚,鸡羊卖得起价钱。’过得几天,下起大雪来,突然垮喇喇几声响,羊栏屋给大雪压垮啦。幸好羊儿没压死。爹将羊儿牵在一旁,说道这可得早些去将羊儿卖了。不料就是这天半夜里,忽然羊叫狼嗥,三头羊都给饿狼拖去啦,十几只鸡也给狼吃了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去赶狼,想把羊儿夺回来。”

“眼见他追入了山里,我着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夺回羊儿。等了好久好久,才见爹爹一跛一拐的回来。他说在山崖上雪里滑了一交,摔伤了腿,标枪也摔到了崖底下,羊儿自然夺不回了。

“我好生失望,坐在雪地里放声大哭。我天天好好放羊,就是想穿花衣衫,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又哭又叫,只嚷;‘爹,你去把羊儿夺回来,我要穿新衣,我要穿新衣!’”

听她不挂念爹爹的安危,只是挂念着新衣服,众人不由得眉头大皱,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峰听到这里,一颗心也是直沉了下去:“这女人如此天性凉薄!她爹爹摔伤了,她不关心爹爹的伤势,尽记着自己的花衣,何况雪夜追赶饿狼,那是何等危险的事?当时她虽年幼不懂事,却也不该。”

只听马夫人又说下去:“我爹爹说道:‘小妹,咱们赶明儿再养几头羊,到明年卖了,一定给你买花衣服。’我只是大哭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么法子呢?不到半个月便过年了,隔壁江家姊姊穿了一件黄底红花的新棉袄,一条葱绿色黄花的裤子。我瞧得真是发了痴啦,气得不肯吃饭。爹爹不断哄我,我只不睬他。”

“那天是年三十,到了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悄悄起来,摸到隔壁江伯伯家里。大人在守岁,还没睡,蜡烛点得明晃晃地,我见江家姊姊在炕上睡着了,她的新衣裤盖在身上,红艳艳的烛火照着,更加显得好看。我呆呆的瞧着,瞧了很久很久,我悄悄走进房去。将那套新衣新裤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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