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月,我有话要问你!”沉稳的声音在谒月的身后响起。
谒月回头,露出一贯的爽朗的笑容:“什么事?”

可此时,疏影却觉得这笑容似乎有些刺眼。

“那天我因为要找到历天恩去应天府,所以你应该比我早到才对,可为什么我到时,却没有看到你,如果你早已在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疏影不明白那么紧要的关头,谒月为什么会不见!

“如果你不满的话,可以告诉大师兄!”

“如果我可以告诉大师兄我就不会来问你了!”疏影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怒气。

“二师兄,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相信我!”

看着谒月企盼的眼神,疏影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气,也许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放心!我的话你还不信吗?”谒月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开始与疏影打闹起来。

天高云淡,清波荡漾。

不远处,一个黑衣蒙面人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心里不住地嘲讽:“笑吧!笑吧!我看你们还能笑多久!……”

黄天后土,天子脚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新科状元历天恩觐见!”

只见一人身穿红sè官袍,脚踏红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许多文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但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些对于历天恩来说都是其次的,他现在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为了完成这件事他甚至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夕阳压山,淡红sè的晚霞涌现出来,堆着微笑露出里镇静甜美的微笑。

“你是说历天恩夺魁了?”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惊扰了一群正在悠闲地游来游去,正在争食的鱼儿。孤彦不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罪魁祸首。只见那人居然还是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等待着回答,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人平时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每次回到“天门”就好像会马上退化。

“看样子他已经振作起来了!之前我还担心他没办法参加科考了呢!”谒月由衷地说道。

“可是这却与我今天在朝堂上所看到的刚好相反。”孤彦对历天恩在退朝后对自己说的话感到一丝隐隐的怪异。虽是感谢的话,但那神态绝对不是发自内心的表达,在他的眼神中甚至能感到如剑般的凛冽。

“什么意思?”谒月有点不解。

“我总觉得现在的历天恩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了!”孤彦说出了自己得出的结论。

谒月心中一惊,道:“那是怎么样?”脸上的笑容正在渐渐掩退。

在思索的孤彦回答道:“他的语气、神态都变得很陌生,不似我们初见时的那个正直,纯朴的人了……”

“大师兄,会不会是你太多虑了?一下子当了官,得意一下也是正常的!”

谒月似有若无的看了一下不远处。

“也许吧!总之你们以后的行动要小心啊!”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孤彦也不愿意轻易下结论。

人转身,风冷冽,酒尽曲终情已断。

“你们欠的,我要你们一次还清!”一个嘶哑的声音在状元府邸上空响起,一道红光随之冉冉升起,消失于天际。

惨淡的月光撕破了焦墨般的云层,如同幽灵般露出了它苍白的脸颊,将身上冰冷的光芒刺向了屋里的人。屋中的人一阵哆嗦,手中的匕首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近乎哀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更显凄厉。随着寒光的移近,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月光中渐渐显形。

“不……不要过来!”男人惊恐的声音随之传来,其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啊——”刺入骨髓的惨叫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响起,惊动了路旁正在休息的流浪狗,小狗抑制不住的呜咽,抬头看着对面院中的黑影,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不住地向后瑟缩。

一个黑影挡住了小狗头上不断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月光,强大的压力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来人伸手点了点小狗的脑袋,声音随之响起:“小不点儿,这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快走吧!”

月光下,一位白衣胜雪,剑眉星眸的年轻男子,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的屋院。这院子的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正被巨大的黑影所淹没了。白衣男子缓缓勾起了嘴角,足尖轻轻一点,便跃入院中,白衣起伏,无声无息,可见轻功非同一般。

一进院中,血腥味便更浓郁了,似乎连空气也变成了血红的,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整个院子就如同修罗地狱般,到处都散落着残肢断臂,地面已经被鲜血覆盖,在寒冷的月光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男子起身飞入内宅,不着一点痕迹。那一闪而逝的白sè在这片红sè中翩若鬼魅。落在里屋门边,男子抬手抚上门柱,一股寒彻心肺的冰冷渗入体内,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使得白衣男子骤停在门口,四肢无法动弹,心中一丝懊恼。今晚本来在翠吟楼喝酒,突然感到这个方向的气流变得不太稳定,料想有不寻常的事发生,所以前来察看,怎料一时大意,居然着了他的道。

空气中的浊流慢慢地向男子身上聚拢来,束缚了他的行动,随着黑雾的聚拢,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使人窒息。就在男子快要被湮没之际,一阵白sè旋风刮过,驱走了浊气。男子呼出一口气,“就这小把戏,还想困住我!”说罢,抬脚踢开了门,还未来得及细看,只觉得迎面黑影袭来,眼见躲闪不及时,左侧突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力,扯得白衣男子躲过了攻击。暗自叫了一声“好险”。

抬眼看去,只见一黑衣男子站在他身侧,年龄稍长,眉目中无一不流露出沉稳和干练,白衣男子一见此人,面露惊喜,正yù开口,那团黑影却朝他们扑了过来,霎时,一黑一白两道黑影如箭般向两边掠开。

“谒月”。黑衣男子轻唤一声。

“到!”白衣男子清澈的声音随即响起,眼眸在黑夜中如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忽如一阵疾风向黑影掠去。

就在黑影即将袭到之际,谒月忽然消失不见了,而后来的疏影猛然出现在他的背后,手中的铁鞭带着劲风向他袭去。

眼见黑影已是避无可避,然而疏影的这一击却像是打在了空气中,穿过黑影击碎了对面的假山,屋内再次传来一声如同来自地狱般的惨叫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二人急掠进屋内,只见一人伏在血泊中,已没有了呼吸,黑影亦消失无踪,只留下血水不停流淌的声音。谒月躬身将那名最后死的人翻了过来,想进行察看。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简直就像那被车辗过的肉泥,和着脑浆和骨渣,不停地往下滑落。被谒月这么一折腾,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身上的部件不停地脱落,化成血水。

“可恶!”谒月站直身子,发泄般的说道。因为气愤,白皙的脸上显得有些红润。

“稍安勿躁!”疏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你看这个!”他指着那不能称之为尸体的尸体,顺着手指的方向,谒月看到在鲜血铺成的地上,居然躺着一株小草,已被鲜血完全浸染,分不清原来的样子。

“带回去检查一下吧!”疏影用布将小草包好,放进怀里,离开了屋子。在他回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谒月嘴角浮现出的一丝冷峻,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随即,两人离开了宅子,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天已泛白,沉睡的人们正从睡梦中慢慢苏醒过来。天门中人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纷纷起来查看究竟,在他们眼前闪过两道人影,一阵微带血腥的风刮过,惹得他们的头皮阵阵发麻。看样子是有大案发生了,赶紧回屋做准备。

“谒月、疏影,出了什么事?”随着这沉稳的声音出现的是一位青衣儒衫的男子,儒雅的外表使得他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出众而脱俗,谒月一见此人,连忙稳住身形,缓步走向前去叫了声:“大师兄!”疏影接过话茬:“大师兄,城西张员外家发生命案,无一人生还。我和谒月赶到时和凶徒交过手,确定不是人……”待到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血案现场的那株染了血的草交给了孤彦。

“这株草有些古怪!”俊雅的脸庞上显出一丝惊异。

“我们当然知道有古怪,不然也不会从血案现场拿回来了!”谒月不满地嘟囔着。

疏影责备地看了一眼谒月,示意他安静,不可打扰孤彦的思绪。要论学识,孤彦在四人中是最渊博的,其余二人对这位大师兄是十分敬佩的,唯独这谒月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机的与他抬杠,所以刚才疏影才会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谒月的话。

孤彦抬眼,略过谒月,扬扬手中的那株草,径直对疏影说:“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小心!”

“安啦!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谒月的!”说完还拍着胸脯保证。

因为张枫的事已经弄得张员外颜面扫地,门庭冷落。再加上灭门惨案,对张府已经是到了避之如蛇蝎的地步了。所以,京城的百姓们在夜幕降临之前便紧闭窗门,不敢外出。甚至连打更之人也不敢开工。整个街道在惨淡的月光中泛着银白sè的寒光,使得原本就yīn森的空气流露出愈加令人胆颤的气息。

一团黑影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不停地向前挪动着……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它在一座府邸停了下来,府门的门匾上赫然有呈现着两个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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