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万物复苏,道路两侧的树木全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装,一个个小嫩芽汲取着阳光,努力向外伸展着腰肢。
道路之上,时而能够见到车马行人通过。

有一名猎户背着最近打到的几张毛皮,一边唱着嘹亮的山歌,一边走向几里地外的古井镇。

“老猎户,自张弓,狩野猪,猎棕熊,茫茫野草春山外,蜿蜒曲折小溪头……”

歌声传出老远,在山林间回荡不息,惊得一群林鸟飞离枝头,淅淅零零地消失天际。

山歌唱到一半,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而唱山歌的猎户也僵硬地停在了半路。他缓缓挪动脖子,移目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身,此剑身光滑如镜,泛着青光,将他惊愕的表情映在上面,足见此剑品质优异。

莫非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强盗?

除了强盗之外,又有谁会为难他这样一个普通猎户。

猎户想要挪动身体,离咄咄逼人的剑刃远一点,顺便看看身后人是谁,可是甫一动弹,立即引来了身后人的呵斥:“不许动。”

“好,我不动就是了。阁下若是缺钱花,我身上这几块毛皮能值两个小钱,阁下可以尽管拿去,权当是孝敬你了。”猎户只当是遇上了强盗,理所当然的出言恳求。

“我对你的毛皮没兴趣,找上你只是想要让你替我跑个腿。你若是肯帮忙,我可以付给你一笔佣金。”身后人说。

“这个容易,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替我送到古井镇酿酒世家曹家的府上。”身后人说着递上前一个信封。封口处贴着红色封泥,正面写着“曹宣亲启”一行字。

“好,我一定送到。”猎户接过信封,匆匆瞥了一眼握着信的手,发现肌肤光洁,稍带老茧,显是年轻人的手。

“这是一小锭银子,算是你的跑腿费。等你把信送到之后,曹家人应该会另外再给你一笔赏钱的,你跑这趟腿赚的钱,绝对比你打猎一年赚的还要多。”身后人两指夹过来一个银闪闪的银锭。

“还有这种好事?”猎户半信半疑地将其接过,顺手掂量了一下分量,足以买下他身上所有的毛皮了。

“这种好事确实不多,今天算你走运,教你给碰上了。”身后人收回了剑刃,轻推了猎户一把,“好了。你上路吧。记得一定要把信送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定然还会再找上你。”

“我办事,你放心。”猎户再三保证,依言上了路,起初走得很慢,见身后人没有动静,这才放快了脚步。走了一段距离,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半个人影也没有了,也不知道跟他说话的人去了哪里。

猎户本身也是个练家子,会几手粗浅功夫,懂一些江湖上的事情,猜出今日找上自己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这种高手神出鬼没,极不好惹。他不由得暗暗擦了把汗,不敢耍什么花样,决定乖乖将信送到曹府。

一路上风平浪静,猎户将信顺利送到了曹府,在厅堂里将信交到了仆人手上。

仆人拿着信,离开了厅堂。

猎户在厅堂里候了片刻,忽见一名高大威猛的秃子从后门转了出来,身后还领着一大群风风火火的人,好像遇上了什么天大的急事。猎户在古井镇长大,认出了秃子就是曹家的家主曹宣。他见曹宣一脸凶相,被吓得不轻。

“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曹宣瞪着一对环眼问道。

“小、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根本没见到他的脸。”猎户吓得打了个寒颤,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交代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写信的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曹宣听罢之后,大手一挥,“把他先带下去,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发落。”

猎户一听要把自己关起来,吓得连连摆手,声称自己只是受人威胁,与此事毫不相关,可根本没人听他的,他还是被人给强行押下去了。

那封信中文字虽少,可写的确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正与曹家今日丢失的御酒有关。

曹宣领着家中的精英人物,一起离开了府邸,以不同的方式,火速前往信中注明的地点。曹宣与两名家族高手用轻功赶路,彷如腾云驾雾一般,在古井镇上空高来高去。而其余修为不济的人,则骑马赶路,扬鞭喝开挡路的人,在路上留下一道滚滚烟尘。

曹宣速度最快,没多久便把家族中其他人等甩在了身后,他一人当先出了古井镇,直奔镇外东南方的一处坟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人,有死人就有坟场,古井镇自然也不例外。

曹宣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到达了坟场,在几个遍布坟头的山包间寻觅,很快就在一处山坡后面发现了一大堆酒坛子,这些酒坛子他太熟悉了,正是曹家丢失了几日的御酒。

“写信的人声称替我找到了御酒,并将其放在了东南方的坟场里,我起初不相信,却没想到是真的!”曹宣心中狂喜不已,兴奋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跳向了坛子堆附近,从中抓起一个酒坛子,将盖子一把扯开。

一股酒香从中喷出,这味道对于曹宣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曹宣几日来死灰般的双眼重新绽放出希望,一仰脖,灌了一大口酒。酒水入肚,正是出自曹家之手的御酒味道,再也不用有任何怀疑了。

“哈哈,真的是我家丢失的御酒!!!”曹宣仰天狂笑,眼角竟然笑出了泪花。

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御酒丢失可是重罪,朝廷追究下来可大可小,若是惹怒了皇帝,甚至有可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找到了这些御酒,便可避免一场灭顶之灾,保住曹家上下老小。

曹宣狂笑了一阵子之后,在原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御酒只剩下六十八坛了,比之前少了五坛子。这点在信中已经提到过,写信者注明自己取走了其中五坛子御酒,做为自己找回御酒的辛苦费。

五坛子御酒虽然珍贵,可跟这份恩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别说是五坛子,就算写信者拿走三十坛子御酒,曹宣也不会有半点怨言,这是对方应得的。

曹宣是个直爽的人,行事一向恩怨分明,这次有人替曹家寻回了御酒,是一份莫大的恩德,他对这个人充满了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只可惜信中没有留下署名,隐藏了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这个恩人姓甚名谁,是哪方的英雄好汉。

曹宣环顾四周,周围除了稀疏的坟头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位恩人有可能就在附近,也可能早就飘然离去了。他胸中的感激之情无处发泄,竟自然而然地跪在了地上,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已经很久没有向谁下跪了。

“恩人!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您到底在不在身边,但我无论如何也要向您说一句多谢!”曹宣说着将秃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脑门磕在地上,愣是靠着硬功夫将一块石头给磕碎了,而脑门也留下了一道灰尘痕迹。他不知道恩人身在何方,索性连着拜了四拜,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拜遍了。

“恩人!这次您替曹家找回了御酒,此恩此德,无以为报。曹家虽然只是一介酿酒世家,在武林上轻如鸿毛,没有什么地位,但如果将来您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请您尽管开口!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曹家一家老小绝不皱下眉头!”曹宣双手抱拳,向着空旷的四周朗声高喊,声音传出老远,渐渐消失。

曹宣现在对于这位恩人真是感激得五体投地,如果现在这位恩人走出来,叫他去做什么,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可惜,周围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曹宣心潮起伏,久久难平,可是不再大嚷大叫了,留在原地守着这些失而复得的御酒,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御酒统统搬回家。

过了一阵子,曹家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了此地,见到坟场中的御酒之后,一个个全都笑开了花,就差在这坟场中载歌载舞了。这些人纷纷问起究竟是谁帮助曹家找到了御酒,可是曹宣自己也不知道,答不上来,只是连连叮嘱族人别忘了这份恩情,众人唯诺应是。

在曹宣的住持下,坟场这六十八坛子御酒全都被搬上了马车,安全运回到了古井镇。

那猎户虽然只是跑腿送信,但也是大功一件,曹宣找不到真正的恩人,便重重地赏了猎户一大笔钱。

这猎户起初以为自己惹上了麻烦,现在却又峰回路转,获得了一大笔远超想象的赏钱,只觉一切如梦似幻,不敢相信是真的。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曹家这次弄丢了御酒,吃了大亏,吸取了教训。家主曹宣当天便召集家人,一起对此事反省,并群策群力,商讨一个更加稳妥的存酒办法。大家集思广益,提出了各种见解,但短时间还无法敲定出一个计划。

曹家的御酒失而复得,此后如何保管御酒,不必细表,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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