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停车!”

马车之上变故骤起,齐王在车内突然疾声高呼,令赶车车夫不由一愣,当下吁地一声,收住鞭子,将马车停下。

不仅是车夫,连一旁路经的百姓,以及巡城的瓦岗军士卒亦不过侧过头去,看发生何事。

在车一旁的长孙无忌揪住车夫,喝道:“停什么?没有我的话,你也敢停车。”

车夫畏缩身子,显然十分害怕,这时车帘子掀开,齐王露出头来,喝道:“大胆,长孙将军,是我的命令,也不行吗?”

“殿下,”长孙无忌近前一步言道:“齐王,末将正要送你前往安全的地方,这里人多耳杂,还请入车,以防被人窥破身份。”

杨暕言道:“那好我可以回车,不过你立即调头,送我回得归楼。”

长孙无忌脸色一凛,但见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知不可再作拖延,以免夜长梦多。长孙无忌看向车夫喝道:“还等什么,继续拉车。”

杨暕见长孙无忌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当下怒道:“你长孙家不过我杨家一家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长孙无忌听了额头青筋一跳,冷笑一声,言道:“齐王殿下,黎阳城内乃是瓦岗军之地,末将如此也是周全齐王殿下的安危,万一有人知道齐王与……”

“来人啊,有人意欲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女子了!”

听到这声音,大街上的人,皆是停下脚步一并围拢上前。

但见车上下来三名青春靓丽的女子,而一旁长孙无忌七人却是手按刀柄。一脸凶神恶煞之状,令人不由大生怀疑。

不过众人固然敢于围观,但也没有敢于出头之人,只敢围观。

这时拂衣故意言道:“这黎阳城内还有男儿了吗?居然让几名奸贼,欺凌我们几个弱女子。”

听拂衣如此说,当下围观中有几名年轻男子,当下忍不住上前。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就要拔刀。凭他们几名秦王府卫士出手,这几名手无寸铁的百姓。怎可能是对手。

正待这时曲嫣然将口中钱囊取出,往空中一撒,顿时一袋子的银豆子,从钱袋中飞出,众百姓见到银豆子,当下一并轰地一声上前哄抢。

长孙无忌等人正要上前,却为四面冲上的百姓所截。而曲嫣然拉着杨娥皇的手,乘机逃出。

驿站之内。

许敬宗正在李世民面前禀告,许敬宗说得极快,而李世民眉头微皱。

许敬宗言道:“秦王殿下,现在消息已是确认,徐世绩,王君廓他们不仅拒绝了我们的招揽,还投了李重九一方。”

柳燮言道:“秦王殿下,徐世绩此人。可是不一般。我瓦岗军中大将都是出身草莽,粗鄙,大字不识几个。但对方不同乃是读书人,可谓我瓦岗军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将领,魏公多唯以此人独担一面之责,可谓是我瓦岗寨中。仅次于单雄信的大将。”

李世民指节轻叩桌案言道:“我早听说过徐世绩的名声,此人可为大将,若失之交臂,着实乃是我大唐之憾。”

许敬宗,柳燮见李世民如此重视徐世绩,不由暗暗点头,李世民折节下士,礼贤豪杰之名早有所闻,眼下徐世绩拒绝了,他的招揽。李世民还能如此言之,果真是成大事者的胸襟。

“若是徐世绩,不能招揽,对于我们而言,岂非无法据得黎阳城?”李世民问道。

许敬宗当下言道:“秦王,事到如今。不能再好贤了,徐世绩既是投靠李重九,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必须解除其兵权,控制黎阳才是。”

柳燮言道:“万万不可冒失,徐世绩在城中深得军心,将士都依附于其,一旦我们要瓦岗军士卒对付此人,恐怕会有兵变。”

许敬宗当下言道:“杀又不能杀,抓又不抓,降又不降,那我们就放任徐世绩如此吗?我怕万一他们先下手为强,就糟糕了。”

柳燮闻言微微一笑言道:“这倒不会,你不了解徐世绩此人,徐世绩为人极重情义,城内都是瓦岗军士卒,若是他要先下手,那么必与我们的人马交战,到时他断不会见到瓦岗袍泽,自相残杀之景。”

许敬宗讶然言道:“柳府缘,你说徐世绩真的不会动手吗?就算徐世绩不动手,但李重九该是恨不能将我们铲除,他不会让徐世绩出手吗?”

柳燮笑道:“你来我瓦岗军日浅,不知徐世绩的为人,徐世绩极重兄弟情谊。他是断然不会对自己弟兄下手,况且此人对魏公十分忠心,相反倒是魏公为人多疑,反而不能信之,否则焉有邙山之败。我们这时让魏公下一道命令,解除徐世绩兵权,无论徐世绩是否听令,但其麾下士卒必是动摇,我们可乘机招揽其麾下将领。”

“此是妙计!”李世民言道,“既然如此就劳烦柳先生一趟,前往魏公请命吧。”

柳燮笑道:“秦王言重。”

正待柳燮走出大门时,突然长孙无忌疾步走入了驿站,向李世民抱拳言道:“启禀殿下,长乐公主,齐王在来驿站的路上,为曲大家所拦截,二人半路下车。末将顾及二人身份,不敢用强,特来请罪。”

李世民闻言言道:“辅机,你向来行事决断,为何犯此大错,长乐公主与齐王,待我们而言,比这黎阳城得失更为重要,你居然将他们二人轻易放走了。”

长孙无忌低下头言道:“末将是顾及秦王与长乐公主之关系。”

李世民言道:“我早就知道如此,何事焉能与我大唐的大业相提并论,先礼不成,就后兵得了。”

长孙无忌愧疚地低下头,抱拳言道:“末将知罪,请秦王让末将戴罪立功,将二人抓回来。”

“戴罪立功倒不必了”李世民站起身来言道,“此事现在我必然亲自去办,否则不能安心。”

“诺,”长孙无忌当下言道,“他们往城南去了,三名女子在旁,走得不快,末将派人一直跟着他们。”

“很好。”李世民点点头。

当下李世民,长孙无忌一并上马,带着部下往城南而去。

魏公府前。

门吏与曲嫣然言道:“抱歉,曲大家,眼下李刺史不在府内。”

曲嫣然杨娥皇对望一眼,杨娥皇眼中微微露出失望之色。

“李刺史,不在府内,又在何处?”杨暕当下没耐性地问道。

门吏看了杨暕一眼,以为对方只是曲嫣然的随从,言道:“李刺史的去处,我一个门吏怎么可能知道。黎阳城说大也不大,你们有脚自己去寻就是了。”

门吏说完甩袖而去,杨暕碰了钉子,当下大恼,言道:“既是暂且找不到那李重九,我们只能回得归楼了。”

“不可,”杨娥皇言道,“我猜秦王殿下必是在城内四处搜寻我们二人踪迹,若回得归楼,岂非自投罗网。”

“秦王是以你们奇货可居,妹妹切不可回得归楼。”曲嫣然言道。

“但是不去得归楼,我们又能去何处呢?”拂衣问道。

曲嫣然细思了一会,答道:“听闻瓦岗军的将领王君廓,乃是李重九二叔,我们若往王君廓府上去寻,想必他会在那。妹妹你说如何?”

“也只能碰碰运气了。”杨娥皇轻轻言道。

当下曲嫣然寻门吏问了王君廓的住处,一并离此而去。

王君廓住在黎阳城南的一处坊内。

因为王君廓一贯不得李密器重,故而他所住的屋舍也是随随便便,不过是一间带着小院的民屋罢了。

此刻民屋之内,王君廓并不在家,他此刻身在城南军营之中坐镇。

不过屋内,数名瓦岗军将领正坐其中,与李重九,徐世绩二人对坐。

其中一人言道:“我们兄弟几个,还有数百号弟兄,都是清河人,张大帅兵败后,就投了魏公,若西入关中,岂非背井离乡。既是徐大眼,都投了上谷公,我们还有什么话说,若不嫌弃,以后就为上谷公麾下奔走就是了。”

李重九,徐世绩闻言皆是大喜。

李重九站起身言道:“多谢几位将军,既是如此,你们回去收拾行礼,明日就率弟兄,与我们一并到城南兵营会合,到时会有人接引。”

几人一并抱拳,商议了一番细节。

正待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屋内之人皆是心底一凛,当下众人皆是闭口,随即李重九一名亲卫持刀走出屋子,来到大门后,向门外问道:“谁啊?”

“敢问王将军正在府上吗?”一名女子的声音在外问道。

“你是何人,找他有何事?”

“我们是他乡里人,求他托庇的,请问能暂开大门,让我们进去栖身吗?”

听到这里,李重九摇了摇头,左右之人脸色都是一变,皆是一同缓缓将刀拔出刀鞘。

李重九心知王君廓与他都是石艾人,对方自称乃是对方乡里人,但说话间却并无半点乡音,岂非有诈。不过李重九也不甚担心,这里距离城南兵营不远,哪里现在已为李重九,徐世绩完全控制,一旦有变故,立即直奔军营就是。

何况在隔壁屋内,还有二十多人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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