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蒙蒙,怀荒城的城头披上了一层白雾。
乍然之间,铁骑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

随着闷雷一般铁蹄声响过,大片大片秃着发,斜裹兽皮的契丹骑兵,出现在淡雾之中。

一眼望去,朦朦胧胧之中,声震马鸣,看不清有多少兵马。

城南发现契丹骑兵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怀荒镇全城。

突兀之间狼烟滚滚冲天,苍凉号角声在城中响了一遍又一遍。怀荒镇之中的妇孺皆是惊慌,而男人们则是拿起刀枪上阵。

刚刚修筑好的城南城门上,昙宗手持铁杵,看着城下大片的契丹铁骑,发出哈哈大笑,言道:“哇丫丫!这么多契丹人,正好冲出去,让我杀个痛快。”

眼见昙宗要杀出城去,一旁姬川,刘易,周旭文官三人组皆是sè变。

“昙校尉,不可啊!”三人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腿的拦住昙宗。

“他nǎinǎi的,拦我作甚,怕我打不过?”昙宗摸着光头,扛着铁杵喝道。

三人被昙宗这么一瞪,皆是心底发毛。

姬川强笑言道:“昙校尉神勇,等闲契丹人怎么是对手,只是你若出城厮杀,若契丹人乘机攻城,那可就不好了。”

昙宗一听,两个膀子上的肉是一跳一跳的,怒道:“你们连个契丹人,都挡不住,只会拖某的后腿。”

这时一名士卒,大步来到昙宗面前,言道:“昙校尉,城北,城东,城西都没有发现契丹骑兵,看样子契丹人是想乘我们城南城墙还未完全修筑好,从此破城而入。”

“怕甚,城墙虽没修好,也有一重羊马墙挡着,契丹骑兵冲不上来,”当下昙宗喝道,“两千戍军都点好了吗?”

“是,昙校尉,正在召集。”

“叫他们别望别地去了,一并来城南把守。”

“这如何使得,若契丹人往其他三面攻城如何?”姬川大惊失sè言道。

“怕甚,怕甚,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看得生气。”

“听我的,一并来城南,给我守住,还有库房里的擘张弩,蹶张弩,也不要掖着藏着了,都给我拿出来使,给契丹蛮子们,见识一下某的劲弩。”

众人听着昙宗在此一并瞎指挥,皆是大摇其头,城外不知被多少契丹骑兵包围,李重九,英贺弗六百骑兵生死未卜,眼下怀荒城的情况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不过众人也真未按照昙宗的意思,悄悄地在三个城门各留了三百戍军把守,城内再加一百戍民巡逻。

而城南里,两百战兵,一千戍军一并进了羊马墙,还有就近高者的火墩子,凸起的马面墙之上,亦爬上了人,手持弓箭,严加戒备。

契丹骑兵围城,任谁都知破城之后,必然无幸,所以妇孺老弱们自发动员起来,往城南搬运箭矢。

在这危机之时,怀荒镇上下七千军民,展现出良好的组织力,动员力,从察觉契丹骑兵出现,到契丹人休整完毕,准备发动进攻。

他们也已经一切准备。

随着天sè大明,远处又有两支契丹骑兵加入,契丹军全数到齐,对方酋长似也觉得不该,让守军继续准备下去。

呜呜!

当下契丹军之中的号角响起,前排骑兵哦哦地大叫,举起手中长刀挥动。

不久之后,数百斜裹兽皮,坦露出一只胳膊的契丹骑兵,突然从阵后直插而前。

城头众人见之一幕,皆是讶异,难道契丹人要以骑兵攻城不成。

马蹄飞奔,众骑风驰电闪,来到近处,只见马背上的契丹人,纷纷张弓搭箭。

当下几名队正皆大叫不好。

而这时契丹人刷地一下,在马鞍上乱箭shè出!

箭矢飞过羊马墙,没有作战经验的戍军,当下遭此箭袭,乍然中箭。

中箭之后他们更是在羊马墙后,哀嚎打滚,如此反而失血更多。

短暂的惊慌之后,当下戍军在有经验的府兵指挥下,开始数人一组地,朝羊马墙外放箭。

羊马墙修葺得半丈高,足够一名成年男子,露出眼睛来,戍军们在老兵指挥下,将手中的九斗弓一并举高,对着前方奔行而过的骑兵攒shè。

shè得准不准没有关系,一起乱shè总有shè中的,shè得有力不有力也没有关系,反正包铁的箭镞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之后,就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契丹骑兵身上的皮袍。

反观契丹人shè来的骨箭,石箭,虽shè得又疾又准,但是对戍军的杀伤力却是不大。

双方一路对shè后,契丹骑兵仗着骑shè功夫无双,苍头军这边仗着兵器尖锐,双方是互有伤亡。

以骑shè试探之后,契丹军之中,一面青牛大纛向前压上,说明有敌酋亲自上前指挥坐镇。

在一串好似打气般的呐喊声后,又是数百名一手持皮盾,一手拿骨朵,长刀,狼牙棒皆有的契丹步军上阵。

这些手持皮盾的契丹步军,排列成紧密的阵势,向前缓缓逼近。

而怀荒城这边,伤兵皆已被妇孺们救治而下。

戍军们见了血,初次上阵的慌张,稍稍缓和,不过看着全副武装的契丹军不断逼近,众人皆是头大。

羊马墙不过半丈,步兵不需借助什么,就可以轻易翻墙而过,若是双方进行近战,都是只能充作辅兵的戍军,绝对不会是悍勇成xing契丹人的对手。

眼见契丹步军逼近至羊马墙前八十步,在府兵呼喝之下,戍军一并开始放箭。

九斗弓不过比普通猎弓稍好一些,不说穿透皮盾,即便是shè在契丹人的皮甲之上,也是堪堪穿透而已,对方也是不以为意,继续前冲。

正可谓是三箭不如一刀。

契丹步军,当下迎着苍头军shè出的箭羽,逼近到四十步,到了这里,契丹部阵中号角声响起。

凶蛮的契丹人,听到号令后,皆一并发喊,当下抛了阵势,扛着皮盾,以散兵线向羊马墙疾冲而来,准备夺城。

“是时候了。”

城墙上昙宗大笑了一声,当下将手一按,城头上擘张弩,以及四石的蹶张弩,顿时箭矢齐发。

顾名思义,擘张弩,即上弦可用双臂拉开,而蹶张弩,则用脚或膝来踏开。

五十张擘张弩,弓力两石,二十张蹶张弩,弓力为三石。

当下劲弩所shè出箭矢,犹如一锋锐的切割机般,一眨眼间将前方冲锋的数十名契丹步兵,一并收割。

箭矢括蔽洞胸,前方陷阵的契丹军皆是哼都没哼一声,仰天飙血,暴毙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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