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玦接着原先的话题说道:“其实,突厥人成为草原上的霸主已是不争的事实,做为同样彪悍的部族,库莫奚的整体实力与突厥还有很大的差距,正因尊崇了草原上强者为王的法则,库莫奚每年都要向突厥进贡。然而,这本身已经让库莫奚承受了很多压力,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齐人竟也伸出贪婪的爪子,指令库莫奚部族每年都要朝拜,如此一来,终于激怒了一向高傲的大师兄。”
伽罗听着他说起库莫奚的事情,由于少女好奇心xing,越听越觉得有趣,竟是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甚至连她的两条腿何时收坐在翘臀下,她都浑然不知。

葛玦见到她兴趣盎然的模样,也为有这样一个忠实的听者而起了谈xing,于是他继续说道:“自从文宣帝高洋执掌北齐大权以后,由于他的强横,迫使库莫奚先后到北齐进贡四次,将无数的名马、文皮送了过去,这让大师兄极为痛心。幸好文宣帝是个短命鬼,由于酗酒狂暴,终于在去年呜呼哀哉。消息传到了库莫奚,无人不抚掌称快,直道今后,再也用不着将库莫奚人极为珍视的名马和文皮,平白的送给齐国啦!”

伽罗插话道:“高洋是死了,他的儿子高殷也确实懦弱无能,不过,据我听说,现在北齐实际的掌权人乃是高洋的弟弟高演,这个人还是很有本事的,只要有高演在,只怕库莫奚人高兴的有点早了些。”

葛玦叹道:“不错,确如你所说的那样,北齐只要有高演活着,库莫奚若想断绝朝贡,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大师兄可不这么想。”

伽罗奇道:“你不说阿会昆吾很是了得的吗?若连这一点他都没弄明白,我看你对他的夸赞,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葛玦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大师兄文武全才,可就是过于骄傲。他不是不知道高演的能力,只是没有将高演放到眼里而已。在他看来,此时的北齐主弱奴凶,君臣猜忌,正是扭转乾坤的好机会,所以才请了我来,让我给他帮忙。”

他说到了这里,便止住了话题,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不愿意将阿会昆吾请他的意图说出来,而这正是伽罗最为想知道的。

伽罗当然明白葛玦的心思,所以她故作淡然的说道:“阿会昆吾是个非常人,他在库莫奚多年,比谁都了解眼下的形势,哪会被你的三言两语便给打动?我看到了最后,还是他把你给说服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北齐来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向葛玦笑了一下,然后又眨了眨大眼睛,问道:“说吧!你是不是心中憋着坏呢,打算要刺杀高演?”

葛玦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此时高演死了,那对库莫奚一点好处都没有。”

其实,伽罗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她只是希望将葛玦的话引起来,从而弄清楚他最终目的。

伽罗故意露出失望的神sè,说道:“刚才你还说‘北齐只要有高演活着,库莫奚若想断绝朝贡,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又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了呢?”

葛玦叹道:“其实大师兄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趁着人家正乱的时候,捞得一把是一把,这种趁火打劫的情形自古以来便没什么稀奇。”

伽罗见他怎的都不肯将要办的事情说出来,便问道:“其实库莫奚与北齐的恩怨跟我一点关联没有,你何苦捉了我回来呢?”

葛玦笑道:“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据我所知,在黄君的一众弟子中,他最为宠爱的便是你。如果我捉住你之后,知会黄君一声,让他跟木杆可汗说说,一旦北齐和库莫奚起了冲突,请木杆可汗也来分一杯羹,你猜他会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呢?”

伽罗扁着嘴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她心道:现在绝不能让他知道师傅是一个不受要挟的人,否则我在他心目中便没了分量。这家伙是个善变的怪胎,没准儿会因此来害我。

葛玦自然不知道伽罗心中的想法,接着她之前的话答道:“我对漠北黄家的事情确实是了如指掌,实不相瞒,我的二师兄还和黄老三是结拜弟兄呢!”

伽罗心中一惊,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失声道:“什么?你的二师兄竟然和黄鹰师叔是结义兄弟?”

葛玦神秘一笑,叹道:“没想到吧,说起来咱俩还有亲戚呢!”

伽罗心中暗想:跟黄鹰师叔结义的一共有五个人,不知道这小子口中的二师兄到底是五个人中的哪一位呢?

随后,她又想道:当年在西域,黄鹰师叔和他的结义兄弟无恶不作,一起被称作西域六贼,若不是师傅出面斡旋,只怕黄鹰师叔早就死了,自古以来,便是人以群分,能够跟黄鹰师叔混在一起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葛玦见到伽罗一会儿面sè凝重,一会儿又露出不屑的神sè,禁不住很是奇怪,便试探着问道:“看你的脸sèyin晴不定,是不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想和我套关系,从而让我放了你啊?”

伽罗啐道:“你不是早就把我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吗?如果你想放我,只怕早就放了,哪还用得着我套关系啊?”

葛玦笑道:“没想到你对我倒很了解。说的一点都不假,尽管我明知你是黄君的徒弟,可为了顾全大局,我还是得把私人关系放到了一边。”

伽罗叹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肠,快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葛玦满脸坏笑,说道:“我知道的自然不少。就拿追我的那两人来说,其中的壮汉是你的二师兄,名叫赫连拓疆,另一个名叫郁久闾遗,是你的三师兄。自从在虎牢关茶棚见过你们之后,我便知道遇见的是谁了。其实,这一次途经北齐,目的本不是你们,只不过一时的心血来cháo,我才捉了你。”

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收起笑容,露出诡异的神sè,接着又笑了,而且笑得极为yin郁,使得伽罗有些骇然。

只听他接着说道:“其实也怪你生的太美貌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一向对美好的事物倾爱得很,若是平白的放过了你,我真会很后悔的。”

伽罗见他越说越兴奋,真害怕他又犯毛病。

于是,出于本能,她站起身子,岔开话题说道:“现在天sè已晚,你不是说要找个去处吗?还不快找,难倒真打算夜宿荒郊不成?”

葛玦晃了晃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哪里像被我捉来的俘虏,分明就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伽罗嫣然一笑,揉了揉腿后,轻轻地踢踏了几下,说道:“你本来就是自找麻烦,放着好好的事情不做,偏来捉我,这下该知道我有多么难伺候了吧!”

葛玦在暮sè中看到了伽罗那一笑,禁不住呆了一呆,随即心中苦笑,暗道:真是个小妖jing,你如此的引诱我,说不准什么时候,老子便按耐不住xing子,将你这生米给做熟了。

他一边在心中瞎琢磨,一边悠然地说道:“前面黄河稍稍向东南拐弯的地方,北岸便是濮阳,虽然荒凉了点,可要找个安身的地方,应该不是难事。”

说罢,葛玦不怀好意的笑了一笑。

伽罗嗔道:“你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难看吗?简直就像一个鬼魂。”

葛玦毫不示弱的答道:“你真聪明,竟然一下子猜到我想什么,不错,我刚才确实在想鬼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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