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伽罗三人乘坐的渔船到了枋头的时候,天sè已经黑了下来。
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倦了,彼此之间一商量,都觉得应该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等休息一宿,恢复了jing神,明ri再走也不迟。

枋头又称枋城。

东汉建安九年时,魏武帝曹cāo攻打袁尚,围困邺城,在淇水入黄河口处用大枋木作堤坝,拦截淇水,禁止其注入河道,以此来增加水量,便利漕运,枋头的名字由此而来。

枋头在魏、晋时期,俱为军事要地。

东晋桓温北伐后燕慕容垂,既于此地战败。

此时的枋头为汲郡的治所所在,不但北齐有重兵驻扎,而且也是大量商贾布衣聚居之所,端的十分繁华,比起虎牢关的寥寂真是不可同ri而语。

伽罗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找了一处不错的客栈,三个人也是累了,匆匆用过了晚饭之后,便来到了客栈的后院客房。

两位师兄看到伽罗一直不太高兴,为了避免自讨没趣,索xing也都没再多说些什么,各自进了了房间,进而打算安歇。

伽罗自己一间屋子,而赫连拓疆和郁久闾遗合住在一起,他俩的房间就在伽罗的旁边。

伽罗进到了房间之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坐在了榻上,见到在明媚的月光映衬下,窗棂上不住晃动着的婆娑树影,回想起自从离开都斤山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就在恍恍惚惚之间,伽罗禁不住发起呆来。

伽罗聪明绝顶,在这一路上,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位师兄对她的情意,尤其是二师兄赫连拓疆,为人虽然有些愚笨,可是,对待她显然情根深种,只要是他能够办得到的,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也不想的便去求取,哪怕是搭上他的xing命,他也绝不会在乎的。如此一个有情的大好男儿,正应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心动。

至于三师兄郁久闾遗,伽罗也看得出,他同样是十分的喜欢她。

尽管郁久闾遗为人自私jiān猾,可是对她的那份心思却是怎也装不出来的,尤其是她在被青鸟掳到了瑶池,当他看到她时,那种炙热兴奋的眼神着实让她受到了触动,觉得三师兄并不像她之前所想象的那么讨厌。

然而,男女之间并非仅仅不讨厌便能够双宿双栖的,那是需要一种心灵的契合,才能够在未来的ri子中,同经风雨,永不言弃的。

伽罗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由于她的经历特殊,又受到自古以来最古怪大宗师黄君的言传身教,所以她自有一种审视姻缘的观点,绝非普通女子可比。

故而,她知道对三师兄不讨厌归不讨厌,可是她对他比对二师兄还要提不起兴致,如此一来,也只有让他失望了。

伽罗想到了这里,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头脑越发的混沌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伽罗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马瑶琼那张忧郁的脸庞来,紧接着又显现出师傅黄君那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面具,两者不停地穿插纠葛,直弄得伽罗心烦意乱。

就在她辨不清是真是幻的时候,忽然间马瑶琼和黄君的面具都不见了,代替的却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孔。

开始时面孔有些模糊,渐渐的变得明朗了起来,原来那人正是自己救起来的年轻人杨坚。

隐约间,伽罗看到这家伙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并且不住的晃动着手中的一件东西,仔细辨认之下,她认得那件发出叮叮当当的东西正是自己遗失的玉镯,连忙喊道:“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岂料在她一喊之下,杨坚连同他手中的那件玉镯竟是倏然消失,她焦急之中,连忙喊道:“你别走!”

伽罗猛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窗棂上的树影,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试了试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禁不住怅然的发出一声苦笑。

原来不觉间她竟然倚在塌边睡了一觉,而刚才又是马瑶琼,又是黄君、杨坚的,却是做了一场梦。

伽罗暗自忖道:“看来这几天,我确是有些劳累,也真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她想到这里,便下了床榻,整理整理被褥,便打算休息,无意间她瞥了一眼窗户。

忽然,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怔怔地盯着窗棂上闪现出的一个人的半边脑袋。

就在这一刹那,伽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很快的她就醒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她遇到了贼。

伽罗紧盯着窗棂上显现的影子,暗道:不长眼睛的家伙,竟是将主意打到本姑娘的身上了,我且不露声sè,看你将要如何?

窗户外边的那个人显然也不是一个鲁莽的贼人,稍稍探过脑袋之后,就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

伽罗心中狐疑,就在她还以为那人走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原来有人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竟是轻轻的敲打了一下窗棂。

伽罗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小心的贼人,他如此做,无外乎是投石问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也没睡。

于是,伽罗更是提高了jing惕,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床榻,静静的盯着自己的窗户。

果不其然,那声轻响过后好一会儿,一条人影慢慢的闪现在了窗棂上,紧接着伽罗便见到窗纸破了一个小洞。

伽罗连忙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是竖起了老高,听着外边的动静。

就在这时,猛然间听到窗外一声喊叫:“兀那厮,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伽罗便听到衣袂掠空的声音,她连忙睁开了眼睛,却见窗外的人影一闪而逝。

伽罗想也不想的飞身而起,撞破窗棂便到了外边,却见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卓立于天井之中。

伽罗怒道:“好个大胆的贼人,竟敢夜内yu行不轨之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拦在了那人身前,丝毫不给那人喘息的机会,立时便展开了“白云散手”。

“白云散手”是黄君独创的一种掌法。

有一天黄君独自到了都斤山深处,不觉间被山头萦绕不散的白云所吸引,看得久了,竟是心有灵悟。

等他回到了住所之后,便闭关不出,一个人呆在洞里,回想着白云升腾翻卷的景象,并且结合“柔拳”的jing要,终于在百ri闭关期满之后,创造出一套诡谲奇幻的掌法。

黄君将这套象形掌法取名为“白云散手”。

“白云散手”表面上虽以短、小、软、绵、巧见长,其实,却是内藏奇、变、厚、轻、涌的武学大哲,实是一套了不起的掌法。

黄君曾自诩他的“白云散手”一点都不逊sè于西王母宫的“九变绝户掌”,甚至是尤有过之。

“白云散手”主要是以yin柔为主,而伽罗又深受黄君喜爱,所以黄君就将这套掌法独传给了伽罗。

由于黄君的古怪脾气,此后他再也没有使用过“白云散手”,可以说,普天之下,现在除了伽罗之外,没有其他的人能使出这套奇妙的掌法了。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伽罗如此快速地攻了过来,更是没想到伽罗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一伸手,竟是使出这样一套奇妙的掌法,一时间张口结舌,面露惊骇神sè,也顾不得抽出背上的长剑,急忙使出师门拳脚,接架相还,与伽罗斗在了一起。

亏得他武功不弱,而且师门秘技也有独到之处,再又由于伽罗年纪尚小,功力不深,临敌经验也不多,使得他虽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几个照面之后,便渐渐地稳住了阵脚,并且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伽罗来。

就在他俩动手之后,伽罗隔壁的赫连拓疆同郁久闾遗也跳到了天井中。

赫连拓疆见到自己的师妹正与一个年轻人斗在一起,情急之下,便要纵身而上,企图换下伽罗去与那年轻人争斗,不料却被身旁的郁久闾遗一把拽住,只听郁久闾遗说道:“二师兄莫要着急,我看那年轻人不似有什么恶意,咱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赫连拓疆也是急昏了头,经过郁久闾遗提醒之后,他再一仔细观瞧,赫然发现,那个年轻人武功实际上要比伽罗高出许多,俩人现在虽是互有攻守,可是那年轻人明显的留有后劲,确实是手下留着情呢。

那个年轻人一边与伽罗打着,一边注意着来到旁边的赫连拓疆和郁久闾遗,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只看刚才赫连拓疆的举动,就知道旁边这俩人定是伽罗的援手,禁不住心中苦笑,暗道:我这是何苦来着,放着觉不睡,却来做什么好人啊。

无奈之下,他对着伽罗说道:“姑娘定是误会了,我实非你所想象的那人。”

伽罗气道:“你这人与我素不相识,大半夜的跑到我的窗子前,如不是我想象的那人,还会是谁?”

她嘴中一边说着,一边将“白云散手”使到了极致,一时间掌影飘忽不定,连绵不绝,如同蚕吐丝一般,似要把年轻人缚困在其中。

看到如此jing奇的掌法,年轻人心中升起一阵感慨,暗道:眼下这个姑娘年纪尚小,便这般了得,若是假以时ri,其成就不可限量!可见天下之大,能人奇士真的数之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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