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也认为秋先生会有危险?”周建人疑惑地问道。
“在下也是得到确切消息才赶来的,有人密告她企图在绍兴仿徐锡麟起事,我本想趁官方还没有动手,先把她接走,谁知道晚了一步。”杨丰点了点头说。

“秋先生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打算?”周建人皱着眉头问那两女。

“没有,绝对没有。”大的那个赶紧说道,看来这个周建人并不是光复会的。

“哼。”周建人冷哼了一声,他不傻,炸弹都出来了,那肯定是真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杨丰说道:“先生何以得知这个消息?”

杨丰笑着朝那两个小姑娘说:“两位小妹妹,你们不是骂我们清狗吗?你们倒没有完全骂错。

鄙人陆军第二混成协协统杨丰,至于这位姐姐是慈禧太后亲封的德龄郡主。”

杨丰话一说完,周建人和两女都一下子目瞪口呆。

“别担心,我虽然不是革命党,但和秋先生交情不错,也很佩服她的为人,所以才来救她的。”杨丰接着又说道。

“杨,杨将军准备怎么救?”过了一会儿,周建人才说道。

“我想拿钱往外捞,但却苦于没有门路。”杨丰说。

“绍兴府衙里,我倒是有个朋友,为人方面也可以保证,就是不知道这事他能不能办得到。”周建人沉吟了一下说。

“我们不如一起去会会这位朋友。”杨丰说道。

两人随即便一起出了门,现在外面到处都显得有些兵荒马乱,这一次不只大通学堂,绍兴城里多数学校都遭到了搜查。

尤其是再加上刚才那枚炸弹,衙门更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边走杨丰边问起那两个小姑娘的身份,这才知道她们是姐妹俩,大的叫尹锐志,小的叫尹维峻,都是秋谨在明道女校的学生,周建人也偶尔过去讲课,所以也算他的学生。

这名字一听就是自己起的,谁家给自己女儿起这样的名字,说实在的这时候的革命党,倒是很像那些被古惑仔扇动起来的中学生,炮哥也类似浩南。

由周建人出面,把他那位朋友约出来,一起到了一家酒楼,然后开了一个僻静的雅间坐下。

杨丰直接开门见山地对这个叫刘世恩的典吏说道:“刘兄,兄弟想买秋谨先生一条命,不知道得多少钱?”

刘世恩一下子露出为难的表情说:“这个事有点难办,秋先生犯得可是谋逆的大罪,府台大人已经发话要严办的。”

“刘兄,兄弟也是官场中人,这些没用的话咱们就别说了,就算天牢里的钦犯也是有价码的,更何况一个捕风捉影的女人。”杨丰微笑着说。

见刘世恩略显犹豫,杨丰又说道:“我只要保她活着出来,至于怎么出来,我是不会在意的,而且一旦救出来,我就准备让她隐姓埋名躲起来”

“既然这样,倒不是不能想办法,说起来秋先生也是兄弟佩服的人。不过这上下的使费,恐怕不在少数。”刘世恩说道。

杨丰随手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说道:“这是定金,事成再加一万。”

刘世恩眼睛一亮,不动声sè地揣了起来。

离开酒楼以后,周建人有些担心地说:“这事能成吗?别到最后误了秋先生xìng命。”

“你就放心吧!这些人有的是办法,五千两就足够买秋先生的xìng命,后面的一万两只是一种保险而已。”杨丰淡淡地说。

这些老油子,想弄出条人命来还不简单,一万五千两,别说那些狱卒了,就是赶来抓人的新军士兵,都敢干这活儿。

回到周家一进门,杨丰的头立刻就大了,四胞胎和那两姐妹正打得热火朝天,也别说那两姐妹功夫还可以,虽然打不过但也能撑一会儿。

一旁周老夫人笑眯眯地坐在堂屋门前看着,和德龄倒是聊得很不错,不过神情看上去对德龄很是尊敬。

一看见他们回来,战事立刻停止,尹家姐妹赶紧凑到杨丰跟前问结果。

“差不多已经快成了,等消息吧!还有你们俩,老老实实别出去,外面正抓你们呢!”杨丰说道,外面贴的通缉告示上,的确有这俩的名字。

这样杨丰便在周建人家住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是单纯等消息,实际上阿兹猫一直在府衙监视着,一旦有意外,就只能硬抢了。

好在周家房间不少,要不然一下子涌进八口人,还不一定住得下。

他兄弟三人,大哥二哥在rì本留学,他也想去,但家里还有祖母,母亲,只有大嫂自己肯定照顾不了,所以不得不留下来。

他大嫂为人很贤惠,忙里忙外地伺候这一帮子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客人。

就这样一直等了两天,第三天深夜,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早就有所准备的杨丰等人立刻开了门。

刘世恩一脸紧张地站在外面,后面跟着两名身穿军服的人,另外地上还有一个大布袋。

在得到阿兹猫没有危险的通知后,杨丰走出去小心地看了看袋子里的人,的确是秋谨,而且人还活着只是昏迷而已。

杨丰随即把剩下的一万两给了刘世恩,然后迅速把人抱进去关上了门,整个过程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阿兹猫早就已经告诉了杨丰他们处理这件事的过程,刘世恩买通了所有行刑人员,直接用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一个疯女人换下了秋谨。

杨丰进去以后赶紧把秋谨放到床上,让一帮女人给她清理身上,换下衣服。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她在狱中并没有受刑,至于昏迷估计是刘世恩等人为了行事方便,直接给她下了药。

“如果有人收尸会不会发现换了人。”德龄有些担心地问,她也能猜到是用调包计把人换出来。

“那些人会处理好的,他们干这个都是老手了,而且死尸会丢在外面,等她家人来收葬时早就烂了,如果不是她的亲人,也没人敢收葬。”杨丰对这很清楚。

“不过现在也有个麻烦,我们如何把她弄出绍兴城去,这时候正抓光复会余党,城门口检查一定很严格,再加上尹家姐妹,想弄出去可不容易。”杨丰说道。

“这个交给我吧!绍兴城里有一个瑞典神父和我认识。他有自己的马车,如果我们借他的马车出去,肯定没有人敢搜。”德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秋谨已经醒了过了,便赶紧一起进去。

“是你?”秋谨明显还认识杨丰。

“秋大姐,又见面了。”杨丰淡淡地说。

“谢谢,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革命同志。”秋谨很显然对杨丰有所误解。

“秋大姐,这个帽子最好别往我头上扣,鄙人官运亨通,财源滚滚,对于这种伟大的事业暂时还没有兴趣。”杨丰笑着说道。

“行了,你先休息,明天我会想办法把你们送走,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他接着又说道。

第二天德龄很快就去找到她那位朋友,一起驾着马车来到周家。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粗犷传教士,三四十岁,标准的北欧人形象,近两米的个子,看上去就像罗宾汉里的塔克修士,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神职队伍里。

不过让杨丰意外的是,这个叫拉尔森的家伙说话却极其温文尔雅,跟他的外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一行人分两批,装成病人的秋谨和换成男装脸sè也微涂黑了的尹家姐妹三人,与德龄一起,随拉尔森坐在马车上,而杨丰带着四胞胎步行跟在后面,另外周建人也和他们一起。

城门处的盘查十分严密,除绍兴府的差役之外,绝大多数都荷枪实弹的新军士兵,旁边就贴着大幅的通缉告示,上面自然少不了尹家姐妹。

马车刚到城门口,杨丰就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门前的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表情yīn冷的新军正参领和一个穿七品官服的文官,而这个人就在抓捕秋谨的人员中。

马车没有停下,拉尔森从车里探出头,朝那名七品文官喊道:“李大人,我有急事要出去!”

“拉神父,您请便。”这个五十左右的官员看来和拉尔森很熟悉,随即站起身一抱拳说道。

守在城门口的士兵立刻让开,就在杨丰长出一口气的时候,那名原本正喝茶的新军正参领忽然冷冷说道:“慢着。”

士兵们立刻又把马车拦下。

拉尔森略显愤怒地说道:“军官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神父先生,我们需要搜查您的马车。”正参领淡淡地说。

“您这是对一个神职人员的侮辱,军官先生。”拉尔森愤怒地喊道。

“神父,您不觉得您的马车载重太多吗?虽然您看上去挺魁梧,可也不至于把弹簧压到这样程度吧?”正参领冷笑着说。

“我的一名教民生了重病,在这里无法治疗,我必须尽快把她送去上海,车里面是她和她的妹妹,另外还有两个孩子,这有什么问题吗?”拉尔森神父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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