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葡萄酒,徐掌柜走南闯北,果然见多识广。”
会长微笑道,其实心中暗自琢磨,这徐有财的背景自己多方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想来只能有两种可能:要嘛他确实就是天纵奇才,从毛头小子起家,或者就是远方来的大商子女,这天下四分五裂,除大宋外还有辽、夏、大理、吐蕃多国,除了军事上互相征伐,若说靠商人打入敌国,不仅能赚取钱财,还兼顾打听消息,其实并不稀罕。大宋为诸国中最富之邦,自然首当其冲。

葡萄酒是高价的贡品,以徐有财的经历,不可能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来后者的可能xìng倒更大一些。

其实他哪里知道,葡萄酒在一千年后虽然也有高价货sè,但粗制滥造品在超市就能买到,不过十几块一瓶,徐有财就是再穷,葡萄酒还是喝过的。

“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yù饮琵琶马上催,这是说的官兵打仗,可咱们行商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成功不过是一时的,多少竞争对手都等着将咱们抽筋扒皮,吃光抹净,徐掌柜,你说是不是?”

真是莫名其妙,这会长到底说的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徐有财心中暗想,但他既然是会长,不可能说些废话,就道:

“不错,比如贵会的欧阳副会长,就一直想把徐某抽筋扒皮,说不定还要煎炒烹炸一番。”

“哈哈,徐掌柜真是风趣。”会长哈哈大笑,旁边群人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权当陪衬。随即他端起酒杯,起身道:

“来,为徐掌柜这位青年才俊干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有那会喝葡萄酒的,都略微点一点,不会的,却咕咚一口,全都喝光了,只觉得这酒说甜不甜,说涩不涩,什么古怪滋味,只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徐掌柜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徐有财心中暗惊,这会长倒也不跟自己打什么太极,没想到刚刚坐下就问这关键所在。汴梁城既然是东京商会的地盘,自己贸然出现,还跟他们副会长打了一场商战,定然是已经惊动了对方,这次邀请自己来,肯定不是品尝什么葡萄酒,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直截了当,徐有财倒也喜欢,也不隐瞒,道:

“若是这筒装水的生意能稳定下来,徐某自然是希望做些别的生意,但汴梁有诸位在,徐某也不打算班门弄斧,打算去别处找些商机,大宋幅员辽阔,总有容纳下徐某的地方。不过,若是这生意不能稳定下来,在下虽然根基浅薄,也要想法设法保住这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业。”

会长听在耳朵里,已经了然徐有财的意思,一,徐有财不打算跟自己起冲突,那张特许证的用处,当不在汴梁城内。二,这徐掌柜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如果东京商会再有像欧阳杰那样的人向他挑衅,他也要以牙还牙。

“徐掌柜的生意别具一格,实在让我万分佩服,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我虽然眼馋,也不打算介入,只是不知道在座的列位,可想和徐掌柜较量较量?”

会长轻描淡写道,随即拿眼神打量众人,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jīng,怎么会不知道会长的意思?都纷纷表态,绝不跟徐有财抢生意,若是手下人有敢这么干的,定要打断这奴仆的狗腿。一时之间纷纷攘攘,倒有几分滑稽,看来这会长的名头在东京商会内就如圣旨一般,没人敢违抗。

“现在来说说,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吧?”拍拍手,众人都瞬间住嘴收声,会长向徐有财看去,轻声问道。

臣不密则失君,君不密则失天下,这道理放在商界也是万分正确,一个商人下一步要干什么,就是要打竞争对手个措手不及才是。徐有财的筒装水生意,若是提早告诉别人,现在这满城的竹筒上印的也就不是明山商行的标志了。会长却这般问他,实在是不合规矩,但如果不说,恐怕又过不了他这一关,徐有财沉思一阵,心中抱定主意,自己下一步想要做的生意,除了自己之外,是绝对没有人会做的,于是微笑缓缓道:

“徐有财这两rì烧水,木材有些不够用,再去砍伐,怕破坏了山林,惹怒了山神,所以,想挖些煤来烧烧。”

此话进了众人耳朵里,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互相之间交头接耳,侧目看这崭露头角的年轻人,都当他说的是疯话。

煤炭生意?要开采煤炭,必须挖掘王土,而且现在煤炭都是大宋朝廷掌控,他手上有特许证,倒也可以做,只是其中有三个难处:

一、开采煤炭耗费巨大,但是前期投入,就是再有两个明山商行,也万万负担不起。

二、煤炭开采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在河东,但河东临近大辽,是军防重地,他虽然手上有证,但未必能打通其中关节。即使能打通其中关节,又有辽国北犯,大宋失燕赵之地,北方没有任何屏障,辽兵时有冒犯,深入国境数百里,也是常有的事,一旦被辽兵发现自己的井架,就是带不走,也要拆毁了。就算运气好,三五年碰不到这种事,山西地势险峻,向外运输,又是难题。

三、若是在别处开采,大宋煤矿已经发掘殆尽,都是官家所有,不会轻易卖给他,至于另行勘探,简直是大海捞针。

会长转瞬之间,就想到这三个难题,但这徐有财并非狂妄之徒,他既然说要这么干,肯定有他的理由。莫非他真是辽国商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徐掌柜志向远大,连柴某想都不敢想的生意,也要试试,实在让人敬服。”会长拍手称快,随即伸手一指右手边那马花藤、石一柱、丁雷三人,道:“我胡乱问些没用的事情,却忘了介绍会内的朋友给徐掌柜认识认识,这三位,都是本会的副会长,想必刚才已经聊过了,我就不多说。”

“这五位,虽然不是副会长,其实也是本会的骨干,分别是鲁官秋鲁掌柜,刘勇星刘掌柜,黄广宇黄掌柜、马允马掌柜和周诚剑周掌柜。以后有机会还要多聊聊,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徐掌柜天赋英才,也不能老是闷头苦干,还要多交流才是啊。”

徐有财知道正事已经问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会长却也和善,说的都是中肯的话,又介绍自己跟这些巨商认识,刚要和他们打个招呼,会长却大手一挥。

“好了,今天不早了,各位都回去吧。”

说完,众人都稀稀拉拉起身,走到徐有财身边道声好,就都走了,眼看人就要走光,徐有财还在纳闷,这会长搞的什么古怪?怎么这么突兀就要散会?不过人都走光了,看来也是对自己下了逐客令,自己也走吧。

叫起金算盘,两人走过会长身边,金算盘眼中说不出的神情,也不说话,徐有财却还要礼貌一些才是,道:

“多有叨扰,柴会长,他rì再来拜访。”

“不用他rì,徐先生请跟我来,还有话要说。”会长微笑道,随即转向金算盘,瞬间变了冰冷的神情。“这位柴先生就不用跟来了。”

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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