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财,你说是有人陷害你,可有凭证?”
公堂之上,判官问道,这开封府主管汴梁一方,徐有财无论在城内外有官司,都要在此办理。

看着眼前大堂灯火通明,面前高坐的判官,身旁两侧的衙差手上都拿着一把油光崭亮的一尺宽大板子,特别是一旁闪闪发光的三把大铡刀,龙头、虎头、狗头,自己终于也看到实物了。

自己也有幸来衙门里吃官司了。

“大人,歹人是在木材里下毒,此事大可去查。”

“荒谬!”判官轻蔑道。“徐有财,你说在木材里下毒,可本官判案无数,又有本朝卷宗记录,从未见有这种方法。况且,这种下毒办法,又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徐有财有苦说不出,这判官说的没错,这种下毒方法,确实闻所未闻,而且如果是当时下毒,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但如果是事先下毒,并将木材烤干,谁又能发现呢?

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欧阳杰既然苦心安排这计谋,自然行事周密,而且……

恐怕这判官也已经被他买通了,否则怎么会抓捕自己,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有人告发,官府又怎么会插手?可自己已经紧急处理,恐怕告状的人不会是中毒的人,反而最有可能是下毒的人。

欧阳杰。

为今之计,只有死不认罪。

无论这判官怎么威逼利诱,徐有财就是不认罪,我没有被人陷害的证据,你也没有我故意下毒的证据,你的用意无非就是消耗我的时间,妄图将我羁押在这里,不能处理这紧急情况。

可我已经安排周详了,外面还有金算盘可以主持大局,跟你们耗着也无所谓。

徐有财虽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可终究心里没底,不知道欧阳杰在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这么用计,肯定不是想两败俱伤,恐怕现在,他新商行的招牌就已经挂出去了。

"徐有财,你真的不肯认罪吗?"判官和他纠缠了半天,眼看天已经全黑,最后只好不耐烦道。

“徐有财何罪之有?还请大人明示。”徐有财朗声道,心想终于结束了,还要赶快回去看看此时情况如何。

“好,那……”

可以走了?

“那来人啊!把徐有财拉入大牢,择rì再审!”

“我无罪,你干嘛要把我抓起来!”

徐有财怒道,这判官果然是被欧阳杰买通的。

“本官又没说你有罪。”判官冷笑道,随即起身就要走。“只是今rì天晚,事情没有分辨清楚,你是嫌犯,留你在此,好明rì再审。你既然认定自己清白,又何必惊慌?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退堂!”

两旁衙差将板子向地上不停敲击,此起彼伏倒像是演奏什么音乐一样,同时嘴上喊着威武,已经有两人出来又将徐有财架住,向门外拉去。

此时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怕以后出来了去告这判官,也没个理由。他从来不跟当官的接触,但在学校里耳濡目染校领导的行径,哪里会不知道这种恶心方法,用一个‘拖’字将自己缠住,等过两天将自己放出来……

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有什么明山商行!

徐有财被这两个衙差带着,走出大堂,就要拐到侧面大牢去,刚要过小门洞,突然背后一人大喊:

“住手!谁敢动徐有财一根汗毛!”

是金算盘!

徐有财回头看去,果然是金算盘来了,却只他孤身一人,脸sè通红的,定是急急忙忙赶来——只是奇怪的是,他怎么还换了身衣服?此时穿戴已经又恢复到原来那身锦衣玉服,手上的戒指在院内火把照耀下烁烁放光。

“是柴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赎罪。”

那判官本来绕到堂后,就要走了去休息,心里还骂骂咧咧的,这欧阳杰给自己这差事真难办,耗了半天,明天还有再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头。突然听到有人叫喊,觉得怎么这么熟悉?猛然想起,赶紧回身,小跑到金算盘面前,媚笑道。

“下官什么下官?你也配迎我?你是什么官职,姓甚名谁,就敢传讯我的人!”金算盘厉声道,虽然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颇有王者风范。

“是是是,下官名叫娄伦,是开封府的一名刑名判官,只因徐有财涉嫌投毒,所以将他来此提审。”判官恭敬道。“柴大人,请坐。”

“坐哪里?就你这地方也让我坐?我柴婓连三司的椅子都坐不惯,坐你这里?放肆!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徐有财一看,金算盘怎么这么大威严?连开封府判官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他不知道,这开封府虽然是京城所在,但官员都是地方官,跟京官比起来,根本就是没品。更何况金算盘原来在北宋三大机构之一的三司工作,掌管天下财务,比这管辖京城一方的小小判官,根本不放在眼里。虽然已经辞官不干了,但去职留官,他的品级还在,如果这判官不恭敬,就是以下犯上,再加上柴婓的人脉关系,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三司。

虽然如此说,但金算盘要求一提出来,那娄伦心里却为难起来,这三司的人当然不能得罪,可欧阳修大人就能得罪吗?如果放了徐有财,办不成事,自己的乌纱恐怕也难保。

于是一狠心,作揖道:“柴大人说的是,但人,不能放。既然已经提审,就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才好,按本朝律例,下官羁押徐有财,合乎情理。”

“哼,你跟我谈本朝律例,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律例!”金算盘冷笑道,却不恼怒,从怀里掏出来一件东西,向天上一举,大喝道。“丹书铁劵在此,尔等还不下跪,更待何时!”

丹书铁劵!

在场之人都是心惊,徐有财更是不敢相信,早就听说这丹书铁劵是宝贝,天下难得能见到的,金算盘怎么会有?还不及反应,身旁的衙差已经慌忙都跪下了,自己也赶紧跪下,以免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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