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野小子这么不懂规矩?随便推人家门。”
一声传来,却是童声稚气,听起来不像是紫兰,看来是她的丫鬟,刚才泼水的看来也是她了。

“在下欧阳杰,是翰林院学士欧阳永叔大人的侄子,现任东京商会副会长,刚才实在冒昧,还请紫兰姑娘赎罪,让在下见上一面。”

欧阳杰被泼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水,却不恼怒,反而更声叫道,满脸都是期待的神情。

门中却半天不听有人回答。

见了他这般窘态,徐有财心中却也高兴,这欧阳杰现在全身浸湿了,完全没了华贵的模样。那长袍拖在地上,倒像只落水的山鸡,尾巴都蔫蔫的耷拉着,却还伸长脖子透过门上的纱窗向内看去,更像是个鸟人了。

看来欧阳杰钟情这紫兰姑娘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他和欧阳杰三次见面,都没有听他说过自己是欧阳修的侄子,看来就是忌讳提他的名字,以免别人说自己靠长辈混饭吃,或者做了坏事连累自己叔叔。可现在为了见这紫兰,竟然报出家门来,到底什么人,有这么大魅力?

“欧阳杰,就是欧阳家那个不……不学无术,倚仗着自己叔父名头胡作非为的登徒子吧?我不见你——王婆,把他领走吧。”

徐有财正思索间,突然门内声音传来,这声音虽然慵懒不屑,但清脆悦耳,犹如轻轻在扬琴上敲打一般,虽然不是那种绵绵的可爱声音,但自有一番让人陶醉的气质——这一定就是紫兰了!

果然不俗。徐有财心中赞道,不仅因为声音好听,而且佩服这姑娘一介jì女,竟然敢侮辱欧阳杰,真拽。他虽然也讨厌这家伙狐假虎威,尽做些龌龊事,但碍于身份,也不能当面喝斥,却让这位紫兰姑娘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了,又对她增加了一分好感和一分好奇。

只是不知为何,她说不学无术时停顿了一下,倒好像听谁提醒似的。

“姑娘说的好。”欧阳杰不知廉耻,竟然面不改sè叫好。“我是不学无术,可这里有位徐先生却是京城新晋的青年才俊,紫兰姑娘从余杭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见见东京才俊吗?这位徐先生就是啊!”

怎么扯上我了?徐有财刚一愣就想到,莫非是欧阳杰早就知道自己臭名昭著,人家不肯见他才拉了自己来?可也不该啊,自己一个普通生意人,在京城里简直一捞一大把,又算得上什么才俊?又心疑这紫兰原来不是汴梁人士,是从余杭来的,余杭……

“什么徐先生后生的,跟你一起来的,恐怕也没什么好人,都……”那紫兰姑娘在里面还是慵懒道,也没什么好气,突然却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问道。“你姓徐,可是名山商行的掌柜徐有财吗?”

认识我?徐有财心惊道,这紫兰是从余杭来的,余杭想必就是杭州,相隔千里,就是赶路也要十天半月才到,她想来是刚到汴梁,怎么会认识我呢?

“没错,这位就是名山商行的大掌柜,年轻有为,来东京白手起家不过月余就已经身价千万,实在是难得的才俊啊。”还不等徐有财开口,欧阳杰倒在门前将他夸赞了一番。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只是徐有财耳朵灵敏,虽然楼下吵闹,但怎么听着里面除了紫兰和她丫鬟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是错觉?

“紫兰姑娘有情徐公子,闲杂人等可以走了。”半晌,门内才传来那丫鬟的声音。

“徐先生,叫你进去了。”欧阳杰赶紧过来附在徐有财耳边道。“先生进去后,记得仔细看看这紫兰姑娘模样,回来好跟我说,我就在门外等你。”

这就要进去了?徐有财还仿若在梦中,刚才欧阳杰那般恳求,还亮出来自己叔父欧阳修的名字,都不能进去,怎么自己这般轻易就能进去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这是难得的良机,看看这宋朝的名jì模样风采也是好的——里面这紫兰虽然比不上李师师将皇帝迷倒,但多少也该让人有些惊艳吧?

于是胡乱跟欧阳杰点了点头,走到门前,定了定神,拉开门走了进去。刚进门,还没看清有什么,就闻到一股香气,这香味却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倒像是檀香和酒香混在一起,难道这紫兰姑娘竟然爱好喝酒?

这时定睛再看,眼前只有一道题满诗词的屏风摆在台阶上,台阶下是一双小小的金丝绣花鞋,看来是那紫兰姑娘的了。他向屏风看去,歪七扭八的,却是草书,自己看不懂,正辨认着,身旁有声音道:“公子里面请,小姐正等着你呢。”

徐有财低头一看,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小女孩,才十岁左右,身高不到五尺,自己才没发现,此时手上拿了一个小号的铜盆站着冲自己笑——看来这铜盆就是刚才泼水用的了。

这小女孩天真烂漫,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来,头上绑着两个小辫,向两侧垂下来,造型竟然和宁宣儿差不多。只是这小女孩绑的是辫子,宁宣儿却是发髻,而且这小女孩虽然年幼,但长着一张俊俏的瓜子脸,眼睫毛又长,倒是个美女的胚子,长大后定然比宁宣儿傻乎乎的可爱更有风姿。

想到这里,徐有财心下一沉,这小女孩莫非长大后也要混迹于这青楼吧?早听说古代有这种陋习,没想到今天看见了,心中实在不忍,暗暗记下,等出去后一定要帮这女孩赎身。

“公子看我干什么?小姐等着你呢。”小女孩又提醒道,还是一般的笑脸,徐有财这才从思考中醒来,他总是一思考,就忘了旁的事,这次又失态了。

于是谢过,脱下鞋子上了一尺高的台面,这宋代虽然习惯已经和汉代进屋就要脱鞋不同,但想来这紫兰姑娘既然在房内摆了名人诗词的屏风,还是草书,定然也附庸风雅,这就不奇怪了。

这边徐有财上去,绕过屏风,那小女孩却不跟着进去伺候,回身又开开门,见欧阳杰还在外面湿漉漉的等待,顿时换了发怒表情,喝道:“外面还有什么阿猫阿狗的,也不撵走,怎么随便在别人门前偷听偷看,也不害臊。”

她虽然年幼,说话却一点不饶人,欧阳杰听了虽然还想流连,但旁边王妈妈相劝,又怕紫兰姑娘真的动怒,这才怏怏地三步一回头回到刚才的房间里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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