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山，你的学费逾期未缴，已经被勒令退学了。”
教导主任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把退学通知书往放在桌上，找出印章来。
只要一打上红印，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主任，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会借到钱的。”
主任略微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身材并不高，大概只有1米7左右，白净的面皮上毫无血sè，脸颊消瘦，穿着一身很旧且已经洗得褪sè的干净校服，一看就是穷苦出身，长期营养不良，而且他刚才说的那么诚恳……
“没办法。”主任断然拒绝。“我们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你又没有申请到助学基金……”
“可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助学基金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发给真正需要的人吗？”赵明山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他申请了助学基金了，按标准他应该已经拿到了，可是这种事情都是学校说了算。昨天一看榜单，本来是他的位置上，却挤进了一个富二代，这家伙身上穿的随便那件衣服都比助学基金要贵，抽盒烟都比他的一月生活费都多，竟然也用手段申请了助学基金，而且还把他挤下来了。
这怎么能够忍受？那本来是我的！
“赵明山，你是学经济学的吧？”主任听到赵明山冲自己大喊大叫，也不气恼，将印章放下，缓缓说道。“那你应该懂得供需原理吧？咱们学校虽然是民办，但也并不缺少生源，任何生意都是要以盈利为目的，供给有限的情况下，自然先挑能够付得起学费的，否则，场地、运营成本、工资，靠什么支出？如果宽限了你，人人都不交学费，那么学校还怎么办？”
“我明白。”赵明山忍住怒气。“可是学校不是应该以教书育人为本吗？如果是因为成绩差被开除，我没有话说，可是我三年来都是全系第一名……”
“可是，你付不起学费。”主任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sè。“现在是商业社会了，同学！你不用给我们戴高帽子，如果你真是有才华的话，也不在乎这张文凭，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
殷红的印章，扣在了退学通知书上。
就这样，赵明山的大学生涯，在第四年初就结束了，他三年的青chūn，就这么没有了，最后却连一纸文凭都没有拿到——只换来了一张提前离开的退学通知书。
赵明山躺在宿舍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像这种破烂的宿舍，凡是有点钱的同学都搬到外面去住了，顺便找个女朋友同居。只有像他这样贫穷的光棍才一个人独占一间宿舍，可是明天，这里也将变得空无一人。
看着昏暗的白炽灯在头顶上摇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破烂的搪瓷脸盆、肮脏的墙面、不时从水房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三年了，就这么离开了吗？就因为没有钱吗？
但是主任说的没错。
赵明山想，人在社会中，就是作为经济动物而存在的，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可是难道赚钱就可以不择手段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生来贫穷，就是自己的原罪？
他感到身心疲惫，这几个月来的打工，虽然只存下不到两千块钱，估计也只够回家的火车票钱，但现在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迷迷糊糊中，赵明山想，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地方，能够施展自己的才能吗？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自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贫穷……
不会，再贫穷……
“喂！睡够了没有？”
身旁一声大喝，吓得赵明山醒了过来，他揉揉自己朦胧的睡眼，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咦？怎么不是在宿舍里？难道自己睡得太死，让保安从宿舍里拉出来，扔大马路上了？不过也不对呀。
赵明山这时清醒了一些，环顾四周，只见一间并不宽敞的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自己坐在一截木头柜台后面，朝外看还能看见外面的街道，竟然飘着白雪，向头顶山看去，咦？这房子怎么还有木梁啊？难道自己是到了北方偏远农村里了？这不是见鬼了吗？灵异事件？
“傻愣着干什么呢！也不打扫打扫柜台！”
一声嘶哑的吼声从背后传来，赵明山赶忙回头看，只见一张大脸正对着自己，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麻子坑，头上戴了一顶冠——道士？对呀，仔细一看身上果然穿着宽袍大袖，虽然袍子宽大，但还是凸出了他臃肿的大肚腩——自己被道士绑架了？
“拿着！”那大麻子扔给赵明山一把小扫帚，正打在他头上。“记得，先扫，后掸灰，最后再仔仔细细用清水抹一遍——来了三天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早知道就不该收留你们……”
说罢，这大麻子便骂骂咧咧地从侧门出去了。
赵明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拿过扫帚来，起身打扫，刚扫了一下，突然想到，外面下着雪，自己怎么不冷？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换了，穿着一身粗旧的棉袄棉裤，样式又特别老旧，就像老家那个九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穿的一样，纽扣还是破布打结做的——这老道倒是好心，还给我换身衣服，不过款式这么这么老？
他正自纳闷，突然身边有人轻拍了自己一下。
“有财哥，刚才又偷睡觉被掌柜骂了？”
赵明山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长相清秀可爱，虽然不是标致的瓜子脸，但圆圆的自有一番调皮模样，两颗眼睛明亮有神，鼻子倒被冻得通红，像个小丑一样。只是不知为何，齐刘海两边垂下来两支发髻，看着跟古装电视剧上的丫鬟倒差不多。衣服也是一样，穿着棉布的杏黄sè长裙，上身是淡青sè的，却在外面罩了一层根本不保暖的白纱。
“我……”赵明山想了想，刚才这姑娘说掌柜，看来那大麻子不是道士，那怎么现在还有人穿古装呢？心中真是毫无头绪，看这姑娘天真可爱，估计不是坏人，就问道。“我这是在哪？”
“哥哥，你发烧了？”姑娘摸摸赵明山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赵明山在学校里只顾着专心学习，再加上家里又穷，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被这姑娘一摸，只觉额头上冰凉，却又柔软细腻，顿时脸就红了。
“不烧啊……呀！哥哥，你怎么脸这么红，肯定还是有病，我去叫孙掌柜来看看。”
小姑娘一看，赵明山脸sè绯红，惊吓道。她这一惊一乍的，让人忍俊不禁，更显出了少不经事的稚嫩来，却也招人喜欢，再加上声音清脆悦耳，倒像是只黄鹂在枝头叽喳。
赵明山心知那大麻子来了恐怕不好说话，便拉住了她，道：“我这会脑子有点糊涂，身上倒也没病，你跟我说说话，我就好了。”
“说什么呀？”
“说说我是谁，叫什么？你又是谁？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怎么突然要拿我开心呢，说这些。”小姑娘笑道，这一笑之下，脸上露出两个梨花酒窝来，嘴里倒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说就是。”
“好好，哥哥想听我就说。”小姑娘虽然心里疑惑，但自己这哥哥平rì里对自己没什么好脸sè，现在却来央求自己陪她聊天，心中也是高兴，便道。“哥哥姓徐，叫有财，我呢，叫宁宣儿。”
“咱们不是亲兄妹？”赵明山听刚才这姑娘刚才一直叫自己哥哥，还以为她认错了人，便问。
“当然不是，不过咱俩从小青梅竹马，可比亲兄妹还亲。”
“那这里是你家？”
“不是——哥哥，你病得厉害啊。咱们刚刚从家里逃难来此地，你怎么忘了？”宁宣儿说到这里，突然脸sè便忧郁了起来。
“逃难？那这里是……”
“这里是开封府汴梁外城，咱们家都在沂州，因为暴民作乱，所以才辗转流落此次，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只剩下宣儿和哥哥……”
说着说着，宁宣儿竟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之间，赵明山也是手足无措，只是心里责怪自己，赵明山，你没事瞎问什么？不是人家哥哥还把人家弄哭了，这下可怎么才好？
突然间，宁宣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赵明山只觉怀里温香软玉，一股花香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动，便将宁宣儿抱住，虽然不是趁人之危，但心中已是大动。局促之极，只好连声安慰。
“你们干什么！”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赶忙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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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主任断然拒绝。“我们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你又没有申请到助学基金……”
“可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助学基金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发给真正需要的人吗？”赵明山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他申请了助学基金了，按标准他应该已经拿到了，可是这种事情都是学校说了算。昨天一看榜单，本来是他的位置上，却挤进了一个富二代，这家伙身上穿的随便那件衣服都比助学基金要贵，抽盒烟都比他的一月生活费都多，竟然也用手段申请了助学基金，而且还把他挤下来了。
这怎么能够忍受？那本来是我的！
“赵明山，你是学经济学的吧？”主任听到赵明山冲自己大喊大叫，也不气恼，将印章放下，缓缓说道。“那你应该懂得供需原理吧？咱们学校虽然是民办，但也并不缺少生源，任何生意都是要以盈利为目的，供给有限的情况下，自然先挑能够付得起学费的，否则，场地、运营成本、工资，靠什么支出？如果宽限了你，人人都不交学费，那么学校还怎么办？”
“我明白。”赵明山忍住怒气。“可是学校不是应该以教书育人为本吗？如果是因为成绩差被开除，我没有话说，可是我三年来都是全系第一名……”
“可是，你付不起学费。”主任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sè。“现在是商业社会了，同学！你不用给我们戴高帽子，如果你真是有才华的话，也不在乎这张文凭，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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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赵明山的大学生涯，在第四年初就结束了，他三年的青chūn，就这么没有了，最后却连一纸文凭都没有拿到——只换来了一张提前离开的退学通知书。
赵明山躺在宿舍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像这种破烂的宿舍，凡是有点钱的同学都搬到外面去住了，顺便找个女朋友同居。只有像他这样贫穷的光棍才一个人独占一间宿舍，可是明天，这里也将变得空无一人。
看着昏暗的白炽灯在头顶上摇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破烂的搪瓷脸盆、肮脏的墙面、不时从水房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三年了，就这么离开了吗？就因为没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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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山想，人在社会中，就是作为经济动物而存在的，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可是难道赚钱就可以不择手段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生来贫穷，就是自己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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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睡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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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山在学校里只顾着专心学习，再加上家里又穷，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被这姑娘一摸，只觉额头上冰凉，却又柔软细腻，顿时脸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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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看，赵明山脸sè绯红，惊吓道。她这一惊一乍的，让人忍俊不禁，更显出了少不经事的稚嫩来，却也招人喜欢，再加上声音清脆悦耳，倒像是只黄鹂在枝头叽喳。
赵明山心知那大麻子来了恐怕不好说话，便拉住了她，道：“我这会脑子有点糊涂，身上倒也没病，你跟我说说话，我就好了。”
“说什么呀？”
“说说我是谁，叫什么？你又是谁？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怎么突然要拿我开心呢，说这些。”小姑娘笑道，这一笑之下，脸上露出两个梨花酒窝来，嘴里倒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说就是。”
“好好，哥哥想听我就说。”小姑娘虽然心里疑惑，但自己这哥哥平rì里对自己没什么好脸sè，现在却来央求自己陪她聊天，心中也是高兴，便道。“哥哥姓徐，叫有财，我呢，叫宁宣儿。”
“咱们不是亲兄妹？”赵明山听刚才这姑娘刚才一直叫自己哥哥，还以为她认错了人，便问。
“当然不是，不过咱俩从小青梅竹马，可比亲兄妹还亲。”
“那这里是你家？”
“不是——哥哥，你病得厉害啊。咱们刚刚从家里逃难来此地，你怎么忘了？”宁宣儿说到这里，突然脸sè便忧郁了起来。
“逃难？那这里是……”
“这里是开封府汴梁外城，咱们家都在沂州，因为暴民作乱，所以才辗转流落此次，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只剩下宣儿和哥哥……”
说着说着，宁宣儿竟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之间，赵明山也是手足无措，只是心里责怪自己，赵明山，你没事瞎问什么？不是人家哥哥还把人家弄哭了，这下可怎么才好？
突然间，宁宣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赵明山只觉怀里温香软玉，一股花香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动，便将宁宣儿抱住，虽然不是趁人之危，但心中已是大动。局促之极，只好连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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